想起你的时候,我不是卑微的
反而我没有遗憾,因为我已爱过你,深深的
——《眼泪笑了》刘力扬悌
净璃回家,原来母亲一直凭窗遥望。净璃站在楼下,遥遥看见了妈的身影。尽管妈小心侧着身子,可是净璃还是看见了。悌
其实真的想向妈大吼一场,想要问问妈和爸,当年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怎么会成立了恒玖,怎么会成为鼎升的寄居蟹!
可是此时,在这样宁静的夜里,看见妈凭窗远望的身影,净璃便什么都只能压回去。那是爸妈当年的选择,当年甚至还没有她,或者她还小,他们还不知道这样的选择会在未来的某一天里,令他们的女儿愁肠百转,无尽为难。
所以从今天的立场上,如何能毫不顾忌地去质问昨天发生的事?
作为父母的女儿,她只能接受这样命运的安排,只能——藏住自己所有的痛,而去拼命理解爸妈当年的选择。
“净璃啊,怎么这么久?”邓娴雅迎净璃进门,便问。谀
“没事啊妈。”净璃笑起来,“小区门外的商业街,有个老大爷在吹糖人儿。妈,我又看见小时候爸买给我的那种小耗子糖人儿。真是一模一样的,我就站在摊子前面看了很久。许多小朋友来买,几乎每一个都跟我一样,还翘着脚尖儿问身边的父母,‘这糖人儿可不可以吃啊?’”谀
邓娴雅这才长出一口气,“是吗?那些古老的手艺,如今倒是难得一见了。”
净璃笑,“当年那个糖人儿究竟能不能吃,真的是困扰了我许久。妈您坚持说不许吃,说那老大爷的手上很脏,糖稀在他手上揉搓了那么久,且是对嘴吹出来的,怕我得病;爸却笑着说,实在想吃的话就要一口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净璃笑,想着爸妈那时候为了糖人儿与她的健康还争论了一夜。虽然是争论,科斯那年的记忆却那样温暖。因为爸妈顾念的都是她的健康,所以才会这样反复思量。后来她还是忍不住,偷偷舌忝了小耗子糖人儿那么一口,才发现那糖虽然甜,可是糖稀在刚刚入口的刹那是有一种苦味儿的。
这人世间的任何事,便也似乎都是这般吧?没有截然的苦或者甜,而都是甜中带着苦,苦里头缠着甜。究竟最终心内的感受是苦是甜,还要看那个当事人自己的选择和判断。
想起往事,邓娴雅面上也是漾起微笑。她望着女儿,那笑容却一点点散去,“净璃,你不是在看那摊子上在捏糖人儿,你是想你爸了,是不是?”
净璃努力一笑,转眸之间,眼里已是含了泪。
她从不在妈面前说她想念爸,再想也使劲憋着。这不光是因为爸的名字在傅家已经成为一个禁忌,没人会提起;也更是因为,一旦要提起爸,妈会比她更难过……
净璃吸了口气,拍了拍妈的手,“妈,您说过您还是有一些积蓄的。我想跟您借点钱,行么?”
邓娴雅毫不犹豫点头,“用多少,净璃你说。”
净璃又犹豫了下,咬住唇望向妈,“妈,借给我300万,行不行?”.
邓娴雅一下怔住。
净璃努力地笑,“这样大的数目,吓了妈您一大跳吧?没有这么多也没关系,我自己再想办法。”
“有的!”邓娴雅却按住净璃的手,目光微微颤抖着望净璃,“孩子,你,你都知道了?”
净璃笑起来,笑得很用力,“如果是从前,我肯定不会跟您提这样大一笔数字,因为我知道咱们家肯定拿不出来。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妈,我听见夏天跟您提那些分红、股份。相信爸的投资,这些年积累下来,一定已经可以拿出这个数字来。”
“嗯。”邓娴雅叹了口气,转身放下自己手边常用的那个存折,转而拿出一张金卡来,放进净璃掌心,“这是夏天给我的,密码是你的生日。里头的数字我从来没去看过,净璃你自己去看吧。如果有300万,你就拿去用。这原本就是你爸爸留给你的,说要给你大学毕业后用。现在拿给你也好。钱能用在最需要的时候,就好。”
净璃用力地笑,将卡片攥在掌心。卡片的棱角硌疼了她的手。
“妈知道,那300万一直是压在你心头上的大石。”邓娴雅凝望女儿的眼睛,“如今青爵既然决定了跟夏凉订婚,你该去还了,也好。”
净璃原本硬撑着,却被妈一语便道破了心事。努力掩藏着的难过便一下子都爆裂开来。
“只是……”邓娴雅握紧女儿的手,“订婚宴那天的场合,你又如何受得了?听妈的话,别在那天去。若你想还,交给允扬或者是嘉怡转交。别自己去。”
净璃摇头轻笑,“妈,夏天方才说的一句话倒是有些道理——他说,他都知道您本是不擅长企业管理这些事情的,那些股份、分红、转增对您来说都是太过陌生的一切。所以若要让您来打理爸遗留下来的这些东西,真的是太让您为难——您已经一生辛苦,便不该再让您为难。那么爸留下来的事情,便由女儿来做吧。”
净璃用力吸了吸鼻子,藏住眼泪,“既然想要接过爸遗留的东西,既然要将自己的命运与恒玖拴在一起——妈,女儿就必须要公开与青爵、与傅家挑明这一切。那晚的订婚宴,既然不仅仅是订婚宴,还是恒玖与鼎升的合作发布会,
那么作为爸的女儿,我就必须要到场。”
净璃垂首望掌心的金卡,“所以那个场合去还清这300万,或许真的是最好的时机。从此两不相欠,从此——只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
“孩子。”邓娴雅担心轻唤,“你真的,可以么?”
“当然。”净璃含笑望母亲,在灯光下露出琉璃一般带着硬度的微笑,“妈,净璃长大了,真的。”
长大了,便该告别“青梅竹马”的年代.
傅家,青爵的房间。允扬坐在一边,小心望着青爵面上神色。
桌上是厚厚一叠大红的请帖,旁边还附上一张宾客名单以及宴会当晚的座位分布图。青爵的目光落在宾客名单上一直沉默不语。
允扬清了清嗓子,“爸爸病得真是时候。作为你的长兄,又是鼎升的现任总经理,我这个悲催的总再逃避不了要为你的订婚宴亲力亲为。作为你的总代表,外加总司仪,我总得将宾客名单先拿来给你看看,以免你当场就闹起来。”
青爵挑了挑唇角,“我真幸福,有三个帮我擦的人。”
允扬听了先晕了下,随即就也会意。可不,青爵大少爷真是有福,家里的私事曾经有净璃为他遮掩一切;演艺事业上则是钱未然替他打点周全;而家业的一应事情,则是他悲催的杜允扬鞍前马后。
有些人的气场就是天生的,这少爷生就一副霸王脾气,还就有人自己主动往上贴,去为他马首是瞻。可能人的本性里都会崇拜那些强力的人吧,也或者每个人的骨子里都有那么一点点受虐的倾向。
“少爷啊,你太让我失望了。我以为你看见这宾客名单,当场就得发飙呢。现在你怎么这么平静啊?”允扬自在地翘了翘二郎腿,端起定窑小茶盅喝茶。
傅青爵的茶轻易不给人喝,不过能喝到的都知道那是极品。这少爷每回从外地回来,看似都将东西首先孝敬给傅豹生,实则允扬知道,青爵给老爷子的都是第二等的东西;最好的他都藏在屋里,都给净璃留着呢。原本他的屋子也只有净璃才能自由进出。
只可惜郎情不明,净璃从小还极守规矩,他特意放在明面儿上等着她要的东西,净璃从来就不要。每回大少爷便会自尊心严重受损,喊着吵着,这才能把东西给送出去。比如净璃手上的一串木头珠子手串,青爵骗她说是大街上地摊买回来的,一块钱一个那种——实则那却是已经绝种了的印度老沉香的,更是在佛教圣地经过高僧开光加持。
可是如果明说了,净璃是一定不要的;青爵只能自己贬低,说是地摊货,这才骗得净璃欢喜带着。却也唯因此,方更显得净璃的可贵——那样“便宜”的木头手串,她竟然一戴就是这么些年。只因为她顾念他的心情吧。
想到这儿,允扬只能叹息。虽然少年心事,并非对净璃没用尽心意,只是净璃全然懵懂无知一般。只因,净璃的心在青爵这儿是用尽了的,一分半点都没机缘再留给他。
青爵却只眼瞳清亮回望,“我再发飙,只会将她吓走。现在我转性了,杜允扬你眼睛出毛病了么,竟然没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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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后第三更~~~心心生日快乐,所有当老师的姐妹们节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