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还好么?”
飞机上的理工男生,小寐醒来,转头关切问净璃。许是看见净璃开始在流泪,可是这会儿忽然又在笑,那男生也有点担心。
净璃摇头,用力藏住自己的眼泪。女人也真是的,这样同时含泪又在笑,看在男生眼里,一定觉得不可理喻。更何况身旁的这位还是位应该以严谨著称的理工科男生。悌悌
“那你是……?”理工男生还是不放心。
净璃笑起来,“刚刚趁着你们大家都在睡,我穿越了一趟时空,刚回来。我的流泪不是为了眼前的时空流泪,是为了刚刚穿越回去的时空。现在脸上的笑倒是属于这个时空的……”
理工男生张大了嘴巴,定定地望着净璃。净璃的笑容越发扩大。真是觉得,今晚的航程,能遇见这样一个善良而又直脑筋的理工科男生为伴,着实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
净璃见自己的顽皮得逞,笑着拍了拍那男生的肩膀,“飞机要降落了。张着嘴巴会让美丽的空中小姐紧张的……”
那男生赶紧又合上了嘴巴,眼神却还在惊讶地迷离中。
“啊对了,我女朋友这个圣诞是要我陪她看青花和月主演的《画心》的首映式。因为那首映式被做成青花和月演唱会的形式,既是《画心》的首映式,又是青花和月贺岁演出季的首场演出!”谀谀
女生都是逃不开青花和月的魅力的吧?净璃便也含笑点头,“真好。”
男生面色一亮,“其实说到青花和月,我们理工学子与有荣焉!因为青花和月都是我们理工大学的学生呢!尤其是那位身份神秘的十二少,简直是我们理工大学的一个传奇;我们理工大学的男生都想做他那样的男人!”那男生说着还绷起脸来,摆了个很酷的POSE,“当男人,就要酷一点。”
这回换到了净璃张大了嘴巴,却随即笑到弯腰。怪不得今晚离奇地跟个素不相识的理工大学男生相谈甚欢,甚至还会主动与他开玩笑——原来这冥冥之中也早有缘分伏笔,因为青爵后来就是被于震老爷子亲自给扔进理工大学去的。虽然没能进军校,或者没能进商科,却意外地成了个理工男生。
理工男生都善于钻研——嗯,那晚的傅青爵倒果然是体现了这个职业素质。
想起那晚后来发生的一切,净璃又是忍不住满面的绯红。他担心她受伤了,尽管他已经被洁癖折磨到满面苍白,一副看到被血染了的衣裳就要吐的情形,却还是将她按倒在了榻上,进行了“小心研究”、“大胆探索”……
净璃甚至无法对自己再去说起当晚的感受。那样慌乱又羞涩的情形下,被他那样仔细查看……虽然他的初衷是怕她受伤,想要确定她安好,可是后来查看着查看着,便一切严肃的学术氛围都没了,变成了他贪婪地索取……
直到天明时分,他才累得睁不开眼睛,却咬着她的耳珠,喃喃地说,“好吧,我节制些,今晚就这样了。若不是因为你是头一晚,我才不会放过你!”
净璃真是又好气又好笑,真想回身刺他一下:“不是说不是杨利伟么?现在分明就是了!”却终究也没好意思说出来。睡意铺天盖地而来,她却还是悄然地起了身。
趁着天光刚明,她将脏污了的床单和衣裳都泡进水里去洗。也来不及去厨房要热水,只能在冷水里将那些东西洗干净。冬日的早晨最为清冷,窗外的雪光越发彰显出天寒地冻的味道,净璃独自清洗那些,又不敢发出大声,怕惊醒了他的睡梦……可是终究,还是觉得了一丝委屈。
自己刚失去第一次,却还要自己给自己善后。那样的家伙,你真的不该指望他会温柔呵护,暖然相慰。
映着雪光,啪嗒一颗泪珠落进水里去。净璃急忙抹眼睛,眼珠子却定在水面上,移不开了。
被泪珠子砸得,水面依旧潋滟不宁,可是那微微晃荡的水面里,却清晰倒映出她背后的人影。净璃深呼吸了几下,才回头去望他,“我吵醒你了?”
那家伙披着棉被,哼了声,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挪了把椅子坐在净璃身边儿。
“你干嘛?”净璃有些囧。水盆里的水,终究还是染了血色的,她不好意思让他看见。
“……反正,你别指望我给你洗。”他翘起二郎腿来,别开头去望窗外雪光,却没能藏住面上一抹红。雪光虽黯,天却也渐亮了,净璃看得真真儿的,“不过我陪着你,倒还是可以的。”
“不用你陪!”净璃反倒更慌,也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又怕他觉得脏,便越发手忙脚乱。好几回差点自己踩翻了水盆子。
直到终究将衣裳床单洗好了,净璃捧着它们出院子去,才知道难住。
青爵洁癖,院子里并没有晾晒衣裳能用的竹竿子。这些事儿都是在洗衣房的院子里做的,晾晒干了,熨烫平整了,净璃才给拿回来;现在可怎么办?
退一万步说,就算院子里也能找出根竹竿子来,可是以她的个子,怎么架得起来?
雪被风吹着,打着旋儿钻进净璃衣裳来;手上刚洗完的衣裳几乎立时便变成了冰块,将净璃掌心的皮肤都给粘上。净璃冻得直蹦,更是急得直蹦。若再耽搁,稍后傅家人都起身了,便麻烦了!
无声,却有声。净璃明明听见了背后的脚步声,却只觉整个院子蓦地一静。
然后她的脑袋就也跟着一停,就那么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呆呆望着那家伙伸手就将她手里举着的湿衣裳都拿走,一个眼神儿都吝惜给她——然后,他将一根竹竿子架在回廊两边的梁上。
高高大大的家伙,手长腿长,只简单伸手,便麻利将床单和衣裳都挂上去了。这才回眸傲然地瞟了她一眼,似笑似嘲,“小矮个儿。笨。”
净璃眼眶说不清为什么地一热,却不服输地瞪回去,“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说着赶紧去将他随便搭在竹竿上的床单扯平整。
少爷就是少爷,你真没办法指望他干活。他是开恩帮她把那床单搭在竹竿上了,可是只是搭上,整根床单还扭得跟条蛇似的……
净璃一边扯着床单,一边叹气。脑海里都是小时候,看爸妈一同干活时的情景。那时候也是爸帮着妈晾床单,两口子一边一个,将床单先扯平整了,这才齐心合力将床单晾晒起来。那时候的动作一致,相对而笑,始终温暖地烙印在净璃的脑海中。
而这少爷,你是甭指望了。将来嫁给他的那个女生,一定会因为这些生活琐事跟他吵个不休……净璃想着想着却怔住。她在想什么?是清醒地明白,将来那个女生一定不是她的,是不是?就算已经成了他的人,她却也依旧还是清醒地守着自己的身份。她从无一点放松,是因为她知道她无法僭越,是不是?
这样一想着,手便越发冷了。他在后头闷哼,“晾个床单你也能发呆十分钟,我真服了你!光着腿站在雪里,你也真不知道冷!”
哼,他还说她?他自己被打得这样重,可是这一晚上可都做了些什么?比她这样,可严重了不止百倍吧?
净璃便想反唇相讥——手却已经被他一把扯住。她的小手被他的大手紧紧包住,一点点温暖透过指尖而来。净璃用力吸了吸鼻子。也许就这样吧,不去想未来,只去看眼前;只要还能在他身边呆着,便已经是她的福气。念着他掌心这点热,不去想前路的风雪,也许心底便会更妥帖些。
那年的风雪,反复透过今日的飞机舷窗,吹进她鼻腔里。净璃用力吸了吸鼻子,垂眸望了望自己的手。他当年给过她一杯热女乃茶,又在那个雪寒的清晨握紧了她的手。虽然那温暖就巴掌那么大一点,却这么多年来,都始终还烙印在掌纹里,从未被她遗忘。
“嘿,在飞机上怕唐突,所以一直没好意思问你来B市是做什么。我猜猜,能这样坐夜航飞机过来,还是没毕业的女大学生——其实也是来看青花和月的演唱会兼《画心》首映式的吧?”
两人下了飞机,一起过闸口。因为彼此熟悉了,理工科男生便也放松了许多。
净璃歪着脑袋望着那男生,仿佛被难住。她其实都说不清,她究竟是干什么来了。只是因为阮灵发来的视频,看见他在夜色里孤单地给她唱歌儿,她便来了。
依旧舍不得让他独自倾诉,依旧看不了他独自站在凄清夜色里……所以她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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