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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渐渐深了,起风了,医院小花园里散步的病人们都回了病房。安静见陈宇波穿得单薄,就催促他:
“我送你回病房吧,别着凉了。”
“好,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
“那我先送你回病房。”
“不用,我自己回去,你先走吧。”
安静看一眼陈宇波,不再言语,冲他挥挥手,转身欲走。陈宇波看到安静转身的背影,忽然上前一步拉住了安静。一直在克制着自己感情的陈宇波,此时眼神迷蒙,声音嘶哑:
“安静,我——你——”
陈宇波看着安静恬淡的笑容,探询的目光,终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很多话语哽在喉咙,虽不吐不快,却又欲吐难吐。他只能紧紧拉着安静的手,目不转睛地看着安静,无限怅茫。陈宇波不是一个文艺的人,但是,此时心头却冒出这样一句不知从哪里听来的歌词:你我之间隔着百步,你向我迈过一步,于是我将走完剩下的九十九步!
安静被陈宇波看得心慌,心跳加快,几欲将自己的手抽出来,终究不忍。
“小静,我来接你回家。”
欧阳山找到了在小花园里的安静,看到陈宇波紧拉着安静的手,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气氛萦绕在两个人之间,欧阳山心痛得无法自已。他走过去一把拉过安静的手,二话不说就往外走。
“欧阳山,我们能谈谈吗?”陈宇波已经恢复平静,眼光睿睿地看着欧阳山道。
欧阳山回头,表情复杂:
“现在吗?好。看来你的记忆已经恢复,认得出我来了。这样正好,我也正想和你谈谈。”
欧阳山把汽车钥匙递给安静:
“小静,去车上等我,我一会儿就回来。”
安静不安,迷惑地看看欧阳山,又看看陈宇波。眼前两个同样年轻俊朗,同样优秀的男人,也一样看着她。陈宇波对安静微笑着挥了挥手,又点点头,仿佛在告诉安静“放心”。
安静下决心转身,向停车场走去。
两个男人目送着安静走远,才互相看看对方,一时谁都没有开口。
在树木环绕的幽暗的石径上,两个高大的年轻男人并肩走着。还是欧阳山先打破沉默:
“到石凳上坐坐吧。”
“不,我想站站,每天不是坐就是睡,我已经腻了。”
“也好。”欧阳山停下脚步,“陈宇波,一直以来都没机会向你道谢,现在我要正式对你说一句‘谢谢’,这是发自内心的感谢,谢谢你救了我,也谢谢你救了安静。”
陈宇波轻声笑了起来:“欧阳山,你今天想和我谈谈,不是来和我谈‘谢谢’的吧?”
“这个当然不是今天我们谈话的主旨,”对于和陈宇波这样高智商的男人过招,欧阳山自然明白不需要遮着掩着,“你我都是同道中人,如果不是因为安静,我们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
“好!欧阳山,我喜欢你的爽直。就凭你我都喜欢安静这个女人,我们就是有共同点的男人。”
“你承认你喜欢安静了?”
“为什么不承认?坦白地说,在汶川那段时间的相处中,我更加确定了自己不仅仅是喜欢安静,我可以告诉你,我爱她!我对她的爱,不会比你少,欧阳山。”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救我?没有我,安静就是你的了。”
“哈哈哈,”陈宇波朗声笑了起来,“我很遗憾,我没能够早一点认识安静,这是我唯一输给你的地方。欧阳山,你没觉得自己很幸运吗?你是安静的初恋,在安静的生命中没有一个男人能取代你的位置,失去你,她会痛苦,会难过,所以我要救你,我只是希望安静幸福。”
陈宇波说到后来,声音低了下去,难以控制的难过和悲伤充斥在悲凉的话语中。
欧阳山震惊,看到陈宇波这个强汉的伤感,尤其让人不忍和心酸。
欧阳山走近陈宇波,发现他的身高和自己差不多,只是这段时间躺在病床上,瘦了很多,穿在他身上的病号服有点空荡荡的。欧阳山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陈宇波,你放心,我一定会让安静幸福的。”
“你敢欺负安静?我谅你也不敢。你要是欺负她,就不要怪我把她抢过来。”
“我永远都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我爱她,胜过我的生命!”欧阳山此刻很自然地说出这样的话,他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肉麻。
把话说开了,两个男人的心里反而亮堂了。两个人相视一笑,欧阳山旋即告别:
“我走了,安静还在等我呢。我很俗,还是想对你说一句:‘谢谢’。陈宇波,多保重!”
“不客气,我自己愿意做的事情,不需要你来感谢。”
陈宇波说完,就走出花园,往病房走去。欧阳山目送着陈宇波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真的谢谢你,陈宇波。”欧阳山觉得自己的言语好贫乏,除了说“谢谢”,他再也找不出合适的词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