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地下赌场成了有名的“赌神”了,赌场的老板也给我下了话,下个月不能留我在赌场了,一是一旦传出去我用出千的方式来赌博,许多外地赌客也望而却步,不敢再来,二是输红了眼的赌客告了密,老板的赌场保不住,反而有牢狱之灾。
我决定再赌一场就走人,还是深夜,还是那个赌场,但我的对手不再还是那些赌客,又是新来的外地赌客,是香港人。
他坐在我对面,已经连赢了两个回合共计二十万了。场内的员工们很清楚这是我有意放的。
赌桌上方的灯罩拉得很低,灯光正好把他的脸分为上下两部分,上半部漆黑一团,甚至看不清他的眼睛在什么地方,下半部分是一副又肿又厚的嘴唇朝前凸出着,一根接一根的香烟在厚唇间滚来滚去,显得非常得意。
他的手指又粗又短,笨拙地翻动着扑克,这是一双在赌桌上吃钱的手。
坐在我身边的王兴儿不动声色地抽着烟,时不时摆弄一下手指上的钻戒,黑暗中,他的眼睛最亮,象森林中的一匹饿狼,静静地守候着猎物。
“不许动!”一声如雷鸣般响起,整个屋子顿时变得紧张起来,赌客们都把目光转向了吼叫声,十几个持枪的警察有如天神降临下来站在赌桌旁。
“统统蹲到一边,把手抱到头上去!”一名警官大声对在场所有的人叫道,此时我在思索着跑还是不跑,如果趁人群混乱,我逃走的机率很大,我知道,出警的警察枪里并没有子弹,如果有子弹,他们也不会轻易开枪。如果不跑,我被抓去,后果又是怎么样呢?又会怎么样呢?再说我只是聚众赌博,也定不了什么罪,大不了抓去关个十天半月。
经过强烈的思想斗争,我没有选择跑,而是与别的赌客一样,乖乖地把手抱头蹲在屋角,眼睁睁地看着警察把赌桌上的钱财收到一个大大的口袋里,我有五十万,让我好心疼啊!
据说这次抓捕的人比较多,起因是赌场有两个赌客因为输钱不服,在赌场外打了起来,一个赌客被另一个赌客刺成重伤,被附近的人报了案。
警察们拿着一个黑布袋,依着顺序把我们蹲着的赌客们一个个戴在头上,罩住了眼睛,铐上了手铐。我的眼前什么也看不清,只听到警察们的吆喝声,像赶牲口一样赶出赌场。
“上车。”我感觉被带到了警车旁,只觉得有人一边吼一边把我推了上去,一只手还紧紧拉扯着我的手铐,手铐卡得很紧,再被他一拉手腕就更痛了。我移动着脚步,当我头被重重撞了一下,我知道已在车上了。
警车鸣着警笛一路疾驰,不一会就开到了目的地,只听得一声令下:“快点下!不许乱动!”然后我戴的黑布袋被摘下,天已亮了,我能看清四周是高高的围墙,上面拉着电网,四个角上是耸立着的岗楼,手持枪的武警警惕地注视着我们,我才意识到进入了看守所。
我被解下了手铐,被押进了牢房。
沉重的牢门在身后“哐啷”一声关上的一霎那,我意识这次一定不轻,自由与控制的界线就在墙内墙外之间。
牢房的大铺上坐着七八个脑袋剃得光亮的“人犯”,他们见进来了个新人犯,都把发着绿光的眼睛齐刷刷的射在我的身上,他们脸色苍白而灰暗,光亮的头皮泛着灰色的青光。
其中有两个人跳下床来径直走到我的面前,气势汹汹地大喝道:“站好!”我不知他们要做什么,我站在那儿一动也不动。两个人不慌不忙地开始搜身,他们一丝不苟地翻开我的口袋,甚至连口袋夹缝也仔细地搜了个遍,其中一个问:“怎么没有带供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