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妃可以说是在明目张胆的说谎,可是在场的每一个人除了曲集和太后,还真没有不感激的她的。
要知道皇上好了这一大功劳不用说他们也都知道会落在谁的头上,因此,除了皇后和瑕贵妃,大概没有人想要得罪这位眼见着就要登顶的柳嫔娘娘。
“姐姐……您是在骗我的对吧?”任洛岩好像没听到琼妃的解释,继续重复着她的话,她亲昵地呼唤琼妃‘姐姐’,这是在乞求,乞求琼妃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在骗她的,这只是一个玩笑。
这时,皇太后瞧着眼神迷乱的任洛岩,那副不敢相信眼前残酷事实的模样和当时听说先帝仙去的她是何等相像,皇太后轻叹一声,吸引了任洛岩忙乱的视线,这还是任洛岩第一次和皇太后对视,“丫头……你可以自己上前去瞧瞧。”难得的,皇太后说话的语气带上了点点柔和。
任洛岩没有注意这一点,她只知道,既然太后敢如此肯定的让她上前看看,那就一定没有欺瞒于她了,任洛岩知道,以皇上对自己的严苛程度,若非真的撑不下去了,他是绝不可能昏迷的。因为他曾经说过,身为一个帝王,他从不会把自己的生命交托在任何人手中。所以……除了在她身边,他从八岁就没有睡过一次真正的饱觉了。
“娘娘!是真的!”一直跪在地上的曲集突然出声道,“现在只有您能够让皇上醒来了,奴才给您磕头了!”
无论是太后皇后还是在场的外臣皆是一震,饱受皇上宠爱的曲集曲公公还是第一次这么真心的给一个不是他主子的人磕头罢!难道——狐疑地眼神在任洛岩越发惨白的脸上一再掠过——这个貌不惊人的女子真的有办法让皇上好起来吗?
无声地泪滑落脸颊,任洛岩推开了琬儿等人的搀扶,跌跌撞撞往寝殿走去,一路上居然没人敢上去扶她一下。所有人都被那两串晶莹落下的泪珠所震撼了。
在这个阴谋与冷酷并重的世界里,有谁会为了另一个人掉下一滴真正的眼泪……无论那人是不是皇上……都是奢望……如今……他们居然看见了……看见了如此珍贵的眼泪……
傅太医瞧着那个连摔了两跤还是面不改色流着清泪往前走的纤瘦女子,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作为了。
尽管他清楚这是太后和皇后默许的。
无视手肘和脚踝的刺痛,任洛岩终于来到龙床前,一直垂首立于龙床两侧的宫婢内侍皆退了开来,让出了一条路。
慢慢走近龙床,一张苍白的俊容呈现在她的面前,带着紧锁的眉。
任洛岩阖了阖目,扑通一声跪倒在脚榻上,“皇上……”
她轻轻地唤,却没有靠近。
龙床上的帝王不安稳的睡着,没有丝毫醒来的迹象。
已经在寝殿外站定的皇太后等人皆看了曲集一眼,这就是你说的能够让皇上用药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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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曲集满脸期盼地望着寝殿,竟是在场所有人于无物。
不过这时候也没有人会抱怨阉货势大了,面对曲集如此笃定的模样,他们也忍不住心里期待了几分。
“皇上……”任洛岩又轻唤了一声,龙床上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任洛岩咬了咬下唇,又是一声轻唤。
龙床上依然没有反应。
就在众人都有些觉得心中那根紧绷的心弦都要崩断了的时候,寝殿的任洛岩有了动作,只见她爬上了龙床跪坐在皇帝身侧。
皇后等人眼中的恼怒一闪而过。
“药在哪里?”
任洛岩这简短的四个字可谓有惊天动地之效。所有人都错愕的看着她,就连围绕在她身边的宫女内侍也是一样。
“药在哪里?”
任洛岩又问了一句,这次声音里有些难掩的急促。
以皇上的意志力,这样都叫不醒那就不可能是普通的原因了,想到皇上会一直这样沉睡下去,任洛岩就只觉得浑身发冷。
“都愣着作甚?还不听娘娘的吩咐!”太后喝道。她也听出了任洛岩语气里的焦急。
一个机灵的宫娥赶紧将一直煨温着的药汁倒了一碗过来,小心递给任洛岩。
这些天已经不知道砸了多少个玉碗了,众人都麻木了,火炉内也随时煨温着药汁就是希望能有一碗幸运的被皇上‘看上’。
药碗是温的,内里的药汁也一样,任洛岩蹙紧蛾眉抿了一口,趴子贴上了皇帝刚刚被宫娥用丝巾润了润又泛干的薄唇——
见到任洛岩的动作众人怎么会不知她想做什么,一时间,寝殿外站着的人脸色各异,有的是来不及掩藏的幸灾乐祸有的是险些月兑口而出的制止,有的是事不关己的漠然,有的是……
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这样的法子怎么会没人想出来,只是想的出来并不代表就如愿实施,第一个自愿上前给皇帝喂药的嫔妃喜气洋洋直觉得自己是走了天大的好运才能捞到这么一份好差事却不料被皇帝狠狠咬断了舌头!把众人吓了个鸡飞狗跳,后来又找人试了试,无疑一个一个都失败了,好些的,也许还能模糊的说几个字,惨些的,这辈子都只能做个哑巴了。
到了后来,皇太后等人不得不死心放弃了这个办法,也正是因为这样,那个灌药的想法才会提出来,只不过因为顾虑重重还是没有实行罢了。
淡淡的龙涎香气萦绕在鼻尖,任洛岩没有一丝血色的秀颜立时染上了浅浅的红晕。
很小心地将小舌试探地探进紧紧闭合的薄唇里,任洛岩却是怎么都撬不开咬得死紧的牙关。
想了想,任洛岩直接将药汁吞咽下去,她也不怕这药会不会对她的身体有什么不好的影响重新碰上了那张重新闭紧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