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这一睡就是一下午,再醒来,已经是暮色沉沉了。定下的目的地也已经到了眼前,只是因着怕吵醒了帝王,曲集才命人将物什什么的陆续搬进了镇驿,独留下任洛岩乘坐的马车和或在明处或隐在暗处的守卫。
“您醒了?”放下手里的针线,任洛岩取了铜镂雕荷叶边灯罩拨了拨有些微弱的油灯,重新罩了上去,马车里登时亮堂了许多。
“怎么也不唤个人进来侍候,要是被灯油烫着了可如何是好?”静静看着任洛岩做完,皇帝出声说。
任洛岩扬袖掩唇一笑,“还不是怕吵了您难得的睡眠,这马车空间本就不大,要是再多个人挤进来,总嫌着周转不灵。”
“周转不灵也好过你被灯油烫着罢?”皇帝自矮榻上坐起,伸了个懒腰说。
任洛岩上前来给他重新换上新的衣物,打了个哈哈道,“这不是没烫着吗。”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板着个脸说,满眼的不悦。
任洛岩难以掩饰满心因为他紧张自己的欢喜,眉眼间尽是慢慢的缱绻笑意,“妾自会小心的。”凝望着眼前英俊冷傲的面容,她摇摇头似是自语道,“这老天爷可真不公平。”
“哦?夫人怎会发出如此感慨?”重新换上了一身宝蓝色常服,皇帝扬眉问。
“您说说,您不但是这天下之主,还长得这么好看,这不是老天爷对您太厚爱了吗?”任洛岩微微嘟起小嘴,一副老天不公的模样。
皇帝被她逗得哈哈大笑道,“朕是天之子,自然与常人不同。”
“那可不,哪个对自己的儿子不偏心呢。”任洛岩唱做俱佳的感慨。
皇帝闻言却是眼前微亮,定睛望着眼前娇美的容颜饶有兴趣地问,“那颜儿往后对自己的儿子是否也会偏心呢?”
任洛岩一怔,看着他认真的面容,发傻道,“您、您在开什么玩笑,妾身哪里来的儿子。”说是这么说,心里却是想到了那个陪伴了她短短数月的固安,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失落之情来。
“总会有的。”皇帝的视线在任洛岩的小月复上绕了一圈,“颜儿,朕对这个孩子很期待,你……”大手勾起雪白的下颚,一个淡淡的吻落在带着丝丝梅花香气的唇上,原来任洛岩用的胭脂纸也是添加了梅花香料的,“要多多努力啊……”
“这……这是妾身一个努力的来的吗?”任洛岩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吻给吓了一跳,口不择言地道。说完后却是恨不得就这样钻个洞把自己埋进去算了。
“啊……夫人抱怨的对!”皇帝错愕地看了任洛岩半晌眉开眼笑地对眼前俏颜绯红似血的女子调笑道,“确实,那个该努力的人,应该是朕才对!”
最后,皇帝像是得了什么天大宝贝似地乐淘淘的下了马车,徒留下一个任洛岩在死命的捶着自个儿的脑袋瓜,一个劲儿的在心里哀号,
为什么这么不着调的话她也说得出口,她怎么就又犯浑了呢……难道还真不怕死了不成吗?啊啊啊啊啊啊……
来叫任洛岩下车去镇驿下榻的琬儿甫一进来就瞧见任洛岩这样一番自虐的景象,顿时吓了一跳,“娘娘,您这是怎么了?”看样子琬儿这个一紧张就喊‘娘娘’的毛病怕是改不了了。
“琬儿……”任洛岩无助的看着琬儿,眼泪在眼眶中直打转转,“我闯祸了……”
“什么?”琬儿闻言就放佛被一盆冰水从脑袋上直淋而下,浑身都如坠冰窖,“您、您闯什么祸了?严不严重?”
任洛岩面孔呆滞的看着琬儿,吞吐道,“……严重……很严重……”
琬儿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眼见着才好了那么一会儿,又要打回原型了吗?这回是什么?下毒?还是直接杀头了事?
“您,您到底闯了什么祸了?”琬儿振作了些精神,努力挽救,“您先给奴婢说说,奴婢瞧瞧有没有什么主意可出的。”
“哪还有什么主意……一切都无药可救了……”任洛岩哭丧着个脸说,琬儿一口气堵在心口险些又诱犯了美人笑的毒,紧跟着任洛岩将她犯的浑一五一十说了给琬儿听了听,直把个琬儿听得直翻白眼气质全无。
“这就是您说的闯祸了?还是很严重的祸事?!”琬儿咬着牙重复,眼里冒着凶光问。
任洛岩瑟缩了下,“这……这还不算严重的祸事儿吗?我这是丢大人了……”她带着哭腔委委屈屈地说。
琬儿皮笑肉不笑地死瞪着任洛岩,“夫人,您知道吗?奴婢很有揍您一顿的冲动。”
任洛岩瘪起嘴,抽噎着说,“我知道我给你丢人了,呜呜……你要揍就揍吧。”
“您……”琬儿真是彻底无语了,努力深吸了几口气,她勉强扯了个笑脸问,“您怎么就觉得这是丢人呢?”
“难道这还不丢人吗?”任洛岩瞪大了眼睛,“这……这不是变相的要求……要求那个吗……”任洛岩吞吞吐吐,想起在安阳府那几日的缱绻缠绵粉脸更是爆红,脚趾都害羞得在绣鞋中蜷缩了起来。
“您是陛下的妃子,”琬儿给了任洛岩一个强挤出来的笑,这笑容实在是太过于那啥,看得任洛岩本能的畏缩了下,“您向陛下要求那个……”琬儿语气有些不稳,面色也隐隐有些泛红,“奴婢虽然说没有侍候过别的妃子,但是跟着姑姑也算是耳濡目染,如果您这无心之言就是丢人丢大发了,那么那些个穿着薄纱跳艳舞给主子看得是不是该下阿鼻地狱了?”
“艳……艳舞?”任洛岩拔高了嗓音,强忍着满月复的酸意,她愣愣地瞅着琬儿问,“还有人跳……跳艳舞给他看?”
“不错。”琬儿爽利的点头。
“这……这不是青楼里的妓子才会做的事儿吗?”任洛岩瞠目结舌。
“妓子?”琬儿嘴角弯起一个冰冷的弧度,“夫人,琬儿说句大不敬的话,您觉得……这后宫的女子,比那花楼里的妓子……又有多高贵?”
任洛岩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