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沉心事北南东,一睨人海海内空;
壮岁始参周史席,髫年惜堕晋贤风。
功高拜将成仙外,才尽回肠荡气中;
万一律阂岩然破,美人如玉剑如虹。
——自龚自珍-夜座
擂台之上出现众不忍目睹的情景:一直以来在所有武林人士心中,最有前途的武林第一少侠李杰元手握一把厉剑已穿过幽兰仙子的月复部,鲜血如泉般很快浸透擂台,原本大红的颜色更加鲜艳,空气中飘荡丝丝血腥,掺杂着隐隐的花馨香。众人毕知,幽兰仙子天生具有兰花芬芳。一个时辰之前,幽兰仙子还在上面翩翩起舞助兴,而今却已是一个将亡人。
有几人在台下开始议论起来了:“幽兰仙子是李杰元的亲妹子,虽失散多年,但感情尚深。”“如此?为何李杰元却如此狠心要致自己的胞妹于死地?”“唉——不明白,或许是疯了?”“李杰元怎的就一定要置亲妹子于死地?”
“唉——”有一白发道姑深深叹息道:“若是她肯听我一言,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又何致于兄妹反目而魂断于此……”
旁边突然有人大声道:“昨日闻听幽兰仙子要嫁与庄昭飞庄大侠为妻,那庄大侠是李杰元的养父,莫非李杰元劝妹子无果,不愿接受才狠下杀手……”
众人唏嘘,此时只见一个黑衣少年翻身跳上擂台,欲扶住幽兰仙子。
一声惊叫“妹妹啊!”从台后奔出一个红衣女郎,她一把抱住幽兰仙子怒道:“李杰元!你……好生卑鄙,真是与你父亲无异,没有想到你如此无情,为了自己在江湖上的名声竟忍心杀害亲妹妹——”李杰元正欲靠近,红衣女郎掌劲极大,纤手一挥将他推出数米之外,飘逸的秀发一甩,一缕青丝已断在手中,这红衣女郎在江湖是很有名的,正是人称“闭月”之貌的百花谷主穆冰霜——李杰元的红颜知己、意中人,“李杰元,从今以后,你我似这缕青丝一刀两断!”红衣女郎从地上扶起幽兰仙子。
猛然间,刮来一股强烈的大风,草木皆飞,黄沙满天,所有人不得捂住双眼。片刻风止了,众人还未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只听台上红衣女郎凄厉地唤道:“妹妹!妹妹!”女郎手中仅抱住一个面目全非正急剧腐烂的女尸。
黑衣少年大声喝道:“穆姑娘,快丢下尸体!”。
女郎一把抛开尸体怒目瞪望,李杰元见亲妹子已经已亡不由得大骇:“妹妹——”
红衣女郎转身从腰间拨开宝刀怒道:“李杰元,没有想到你如此无情,竟然在剑锋上抹下尸毒,是你杀死我妹妹的,若不为她报仇我誓不为人……”一刀已刺了过来,李杰元躲闪不及刀已刺中右臂,惊异地望着红衣女郎。
“小王爷,快走!”有人跳上擂台扶走了李杰元。
“为名剑江湖血四溅,武林风云起竟为红颜女,知己如剑情胜剑。几载春秋埋情仇,一江春水送香魂。空留一把名剑孤独人……”有人狂笑豪声念叨着。
有人道:“他是李杰元的养父庄昭飞!”说的是念诗的中年男子。
庄昭飞恍恍惚惚狂笑豪声地反复念叨着向远方走去,口里喃喃自语:“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穆冰霜抱住转瞬间化作白骨的女尸:“妹妹,这都是为了什么?”她仿佛听到幽兰儿时那欢快的笑声,“咱们回百花谷……”
说起这幽兰仙子不是别人,正是可以令整个江湖风云突变的人物。她本系皇家,自幼流落民间,是当今圣上最为疼爱的女儿。追溯李杰元与她的兄妹情怨得从他们的母亲蓝琼说起。
二十几年前,正值天宝盛世,唐明皇宠爱杨贵妃,杨家也因此享尽荣华富贵。杨国忠见李豫在众皇孙之中年轻有为,又是太子李亨最为疼爱的儿子,盛得唐明皇百般疼爱,故猜测将来太子继位必立李豫为储君。思索之后决定将爱女芙蓉送与李豫。而此时的李豫在微服江南之时得遇吴兴才女沈珍珠一见钟情。回宫之后就已决意娶沈氏为妻。
金陵王李荣从小便被母亲管教甚严,在西湖偶遇杨门千金之后,心猿意马。他终于可能理解姐姐彩玲郡主为什么会从一个温柔贤淑的金枝玉叶变成一红尘痴情女,为了母亲能同意她与赵子儒的婚事闹得死去活来。自从杨芙蓉出现那刻起,他便告诉自己今生他的幸福将与这个女人联系在一起,可是就在他准备上门求亲的时候,杨芙蓉却入宫做起了她的皇妃梦,李荣在百般无耐中听凭母亲的安排迎娶了金氏女子。安史之乱时,李荣被晋封为筹粮使,专在后方筹集粮草。因唐明皇数年荒废朝政,致使民间草蔻横行。
秋冬季节,巴蜀大地寒风萧萧,一阵阵刺骨的寒风袭来,众军士缩紧脖子,一路缓行。
“王爷,听说前面爱门草寇,天色不早了,明日再赶路吧!”蓝千平走近轿子道。蓝千平是巴蜀之地一名普通副将,素与李荣有些往来,是李荣的幕客之一。
李荣想想道:“蓝将军,听说你家就住这附近是吗?”
蓝千平道:“回王爷,我家就住在离此十里路的蓝家庄!”
话音刚落,便有人大叫道:“不好了,山上有人!”蓝千平抬头一看,只听得一片喊叫之声:“兄弟们,有好货,咱们快冲呀!”
密林中一群面目狰狞的匪人冲下来,与此同时远处传来了阅耳的铃声,人群如中邪一般凝住了,有人大声道:“弟兄们,快抢马车!”
片刻便传来一个发擅的声音:“蓝白双侠来了!”
兵士与草蔻纠缠起来,蓝千平走近李荣道:“王爷放心,有末将在,他们不敢伤你毫发!”
草寇见卫兵们誓死保护粮草,而马铃的声音越来越近,“快撤!蓝白双侠一到我们就无活命的机会了!”不一时,所有草蔻消失在山林中。
中华大地一片混乱,草蔻、土匪、海盗横生。他们不怕官兵,倒是怕什么蓝白双侠。李荣心里暗想:不知这蓝白双侠系何人,竟令这群土匪闻之色变。
不远处出现几匹骏马,夕阳下映衬出几位娇弱的倩影。这样的美丽的身段,定是几位娇弱美人儿,李荣的心里平静的注视着。自杨芙蓉成为广平王良娣(良娣本是太子侧妃的名号,唐代也有称其侧王妃的,广平王乃是李豫成为太子之前的封号),他的情感一片沉寂,加之母亲所选的金氏,端庄、严肃,李荣的心便更如死水。
蓝千平首先看到的便是爱女蓝珍,“爹,三姐说你经过这里我还不信,没想到真被他说中了。”
蓝珍跃下马背,蓝千平道:“珍儿,快过来见过金陵王爷!”
蓝珍站在原地一怔,而后望着一旁的蓝珊道:“四姐,你陪我去!”
蓝珊道:“你去吧,我在这里等庄大哥他们,我把他的马骑走了,不知他们怎么样呢?”
李荣注视着蓝珊与珍儿,虽出自一家两人却炯为不同,无论气质与身段,蓝珊体形偏胖,有昔日杨贵妃之丰美,而珍儿却如赵飞燕一般的瘦弱。
珍儿走近轿子低声道:“民女蓝珍儿拜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李荣掀开轿帘,望着珍儿却情不自禁地被不远处的一男一女所吸引住,那女的英姿飒飒别有番女子的魅力,既有大家千金的娇柔又有江湖侠女的豪迈。
“三姐,你怎么才来啊?”蓝珊道。
“我与师兄步行到此自然要比你们慢许多,我可担心死了,你与珍妹的武功不好,生怕遇上草蔻。”蓝琼的声音如玉玲珑一般阅耳动听,让人如沐笙乐。
李荣从未见过如此可爱动人的女子,安静的时候就像风中的荷花,尽管杨芙蓉有天仙之貌难以与面前这位江湖女子相提并论,他这么一想便令自己惊骇不小,面前的女侠与杨芙蓉竟是如此的相似:“芙蓉!”他不禁叫道。
蓝珍忽听王爷惊言,以为正在夸赞自己的美貌,她羞涩抬头凝望着李荣:他风度翩翩如同从她的梦中走来一般。多少年来,她只见过大哥大嫂恩恩爱爱,一个人除了父母以外还可有比父母更加亲密的人——意中人、知心人,如今这种感受让她怦然心动,如发狂的大海难以平静。
蓝琼抬头一惊:华衣男子当真不懂礼节,竟这般怪异的望着她,目光是惊喜,心中甚为不悦,瞪了一眼,将目光移至二叔蓝千平的身上,淡淡一笑:“二叔,一路辛苦了!祖母已在家中设宴洗程。”淡淡地扫了李荣一眼继续道:“大哥还特地请来了最有名的杂技班花蜻蜓前来献艺。”
李荣依然痴痴地望着蓝琼,这是一生中第二个让他动心的女人,尽管他才二十有一,家中已有四个貌若天仙的妻妾,而今天在他的眼中似乎所有的女人都不再重要,他猛然狂呼道:“天!我终于找到了一个让我动心的女人。”
这声狂呼让珍儿立马羞红了脸,娇叫一声“爹……”便躲到了蓝千平的身后。
一路上,李荣不住回头望,因为蓝琼实在太美了,尽管她与杨芙蓉长得相似,但她的身上有一种杨芙蓉身上根本就没有的东西,那就是月兑俗,她不会故作妩媚,却让她更加可爱。她上马的动作敏捷、轻柔,令人陶醉。
晚宴上,李荣并没有见到蓝琼,而是蓝珊与蓝珍为他斟酒。显然一切都是蓝千平故意安排的。
蓝琼与庄昭飞自幼青梅竹马形影不离,长大后,更是把彼此视为天定的另一半。但是,近年来蓝珊看庄昭飞甚是怪异,羞涩着带着深情,蓝琼当然明白这是何意:蓝珊痴恋庄昭飞,亦如自己爱师兄。
“师兄,珊珊很喜欢你,你看出来没有?”蓝琼取笑道,蓝琼想自己庄昭飞到底怎样看待蓝珊的情感。
庄昭飞道;“不要瞎讲,怎么可能,我只是把她当作妹妹……”
蓝琼羞涩道:“谁知道你讲的是真是假?”
“师妹,你要相信我,我不会骗你的。今晚祖母高兴,我去向她提亲。”庄昭飞望着月光下娇羞的蓝琼,信誓旦旦。不待蓝琼反应过来,抓住纤手直奔喧闹的大厅。
大厅上,众人正乐。庄昭飞拉着蓝琼儿跪在地上,四目相望,脸上漾起幸福的笑容,蓝琼羞涩地望着师兄。
“昭飞,你们在干什么?”邱夫人道。邱夫人是蓝琼的母亲(不是亲生,她父亲的另一个妻子)。
“祖母、师娘,孩儿有事相求。”庄昭飞深情地望着蓝琼,抬起头期盼地望着老夫人与邱夫人。
老夫人一闻此言道:“昭飞,我可是把你当作亲孙儿,有什么话你就讲吧!”老夫人是蓝琼的祖母,因蓝琼自幼丧失父母,胜是偏爱。
蓝家老夫人共育有三子一女,长子蓝千和,次子蓝千平,幼子蓝千凡,小女蓝千锦。蓝千和已于数年前病故,娶有两妻,原配邱氏生了一子名唤玉官,又娶武林盟主之女黄依依生有一女便是蓝琼;次子蓝千平在军中任职,娶妻袁氏,生有三女(蓝珍、蓝瑶、蓝玲)两子(蓝玉俭、蓝玉孝);幼子蓝千凡娶高昌国富商闵英浩之独生女闵凝芝为妻,生了两女(蓝珊、蓝珠)一子(蓝玉邕),蓝珊便是其长女,其他子女远在高昌;蓝千锦出嫁一年后便因难产而亡,未留下任何血脉。
“祖母、师娘、叔叔、婶婶我想娶蓝琼为妻,还望你们能够同意。”庄昭飞鼓足勇气豪声道。虽说已经想过许久,但说出此话时,心跳加速。
老夫人先是一惊而后笑道:“你与琼儿青梅竹马,我同意。你如果不讲,我还会让让师娘告诉你呢,因为再没有人比你更适合琼儿的了……”说完便乐开了,“好呀!好——”
邱夫人闻此言道:“既然母亲都同意,我当儿媳的还有什么道理反对呢?”脸上尽是欣慰的笑容,原以为蓝琼还小,过得一年半载再提及此事,一来不知道二人是否有那层意思,二来又不明白两个孩子的想法,而今他们自己先提出来了,为偿不是件好事。
蓝珊脸色剧变大叫道:“你们胡闹!”话一出口仔细打量着老夫人与邱夫人的神情,见她们面露不悦,先前的喜悦立即阴暗下去,“不会是真的,庄大哥怎么可能喜欢三姐呢。”她喜欢庄昭飞,他也是知道的,明明明白的心意,却偏要当着全家人的面跟另外一个女子求婚,什么意思?
李荣心里难以述说,轻咳数声,旁边一个黑衣侍卫近身道:“王爷,你身体不舒服早些歇着吧!”真是天公不作美,今日初见蓝琼惊为天人,晚间便见到其他男人向其求婚,自己绝不能失去这样一个美人儿。
李荣道:“我有些累了,想回房歇息。”
蓝千平对左右丫环道:“还不扶王爷进房休息。”
李荣难以平静的心境,心里暗道:这么多年来,她是自己遇上的第二个心仪的女人,杨芙蓉不能相伴身旁,这个女子是如何也不能如此放弃的,他不能没有蓝琼,尽管他今昔才见到她,他恨为什么苍天不可以让他们早些相识,那么,也许蓝琼会深爱上他。他坐在房中沉思着,门轻轻地被人推开,蓝千平走了进来,李荣回过头道:“蓝将军,你不可将琼儿嫁给别人。”
“为什么?”蓝千平道。
“我要带她回金陵。”李荣的口气近乎于命令。
蓝千平惊道:“王爷,你的意思是要纳蓝琼?”
李荣笑道:“不是纳是娶她,这一次,我绝不容忍任何人阻止我。”“更不能有人和我抢!”
蓝千平一直以来认为女儿珍儿的姿容可以让她成为王妃,但是却没有想到金陵王却意外地恋上了琼儿这个野丫头。他倒是不明白蓝琼有什么好,疯姑娘一个,却令金陵王为之倾心。
“蓝将军,我限你在七日之内让庄昭飞离开蓝家庄,要让琼儿安安心心地作我的妻子。否则,你就别妄想当什么大将军!”李荣说话的口气份外生硬,丝毫没有回旋的余地。
“放心吧,王爷!我会让琼儿安心地嫁入王府的。”蓝千平道。
李荣站起身道:“你出去!我要一个人静静!”
蓝千平躬子道:“是!”
蓝千平回到房中,母亲与大嫂都已经答应将蓝琼许配庄昭飞,母亲的性情自己了解,唉,中途要她老人家改变主意绝非易事。这家里那么多位小姐、姑娘看上谁不好,偏就看上许了人家的蓝琼。“唉——”
蓝千平之妻袁氏迎了上来道:“千平,你有心事?”
蓝千平又深深叹息一声。
袁氏道:“不要叹息了,为妻虽是个妇道人家,什么事说出来也许还能替你出个主意。”
蓝千平让妻子坐在桌旁道:“金陵王看中了琼儿,要娶她为侧妃。可今日老夫人已经答应了庄昭飞的求婚,真让人为难。”
袁氏站起身,踱着小碎步,良久才缓缓道:“今日珊儿的表现异常,看得出她也喜欢庄昭飞,一会儿我到房中给她助助阵,就说她与庄昭飞才是天生一对。珊珊虽然武功、阅历不及琼儿,但心计不压于庄里任何一位姑娘。”
蓝千平握住袁氏的双手道:“夫人,如果你能让王爷称心如愿,就算大功一件。”“就有劳夫人了!”
袁氏道:“这会儿,珊珊正在气头上,我去说准能奏效。”“只是……”
“只是什么?”蓝千来追问。
袁氏道:“蓝琼这丫头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她的性情你、我都了解,真能本本份份地做王妃?只怕到时候坏了王妃名声,也有损我们蓝家的颜面……”
“夫人,这个道理我知道,可是王爷说了,非娶蓝琼不可,你说我能有什么办法。”“而今天下大乱,我们能与皇族搭上了点关系,实不容易,他要蓝琼,我们便给他蓝琼,只要能保住蓝家上下几百口人的性命与蓝家前途,无所谓……”蓝千平低声道。
袁氏依是有点担忧,见丈夫已经说到这份上,自己再说也是多余,笑道:“千平,你就等好消息吧!”
袁氏出了房门拉上门,往蓝珊的阁楼而去。蓝珊房中并未见人影,转身来到后花园。
后花园内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夜风袭袭甚是寒冷,袁氏打个寒颤。走近倩影,那少女竟未半点察觉。
蓝珊坐在石凳上,口里喃喃地道:“三姐实在可恨,从小到大什么东西都和我抢,女乃女乃也偏心,什么好的都让我给她,说什么琼儿可怜,自幼便失去生母,如今又没了父亲……”
“可怜,可怜,她武功最好,向来想干就干什么……”身后响起轻微的喘息声,与低沉的脚步声。
蓝珊心里一喜道:庄大哥尽会吓人,看我饶不了他。脚步声渐渐地近了,她迅速地转过身大声道:“啊—啊—啊!”
袁氏大叫起来道:“啊——”
蓝珊细看却是二婶有几分窘意道:“二婶,你为何躲在我身后呀!”
袁氏用手指敲着蓝珊脑门道:“死丫头,我被你给吓死了。”片刻又道:“这儿黑漆漆的有什么好花可看,在这儿做什么?”
蓝珊低下头并未回袁氏的话,自己的父母远在高昌(高丽),即便自己遇上再大的难过,这个家里也是没人可以帮得上的。
袁氏道:“如今你父母都远在高昌,身边又没有人可以照顾你。看得出你与琼儿都喜欢庄昭飞,谁让庄昭飞又钟意琼儿呢?”蓝珊先前的话被袁氏听得清楚明白,看来自己猜测得一点没错:蓝珊喜欢庄昭飞。
蓝珊站起身道:“谁说庄大哥喜欢三姐了,庄大哥是看在大婶养育他的份上对三姐自然非同一般。你看他对玉官不亦是如此吗?众堂兄妹间,他就对琼儿、玉官最好——”
袁氏道:“如此说来,这就是琼儿的不对了,怎么与自己的姐妹争起意中人来了。”
蓝珊道:“我才不会输给她呢?”蓝珊向来自恃相貌出众,别有风韵,每每赶庙会,身后总会跟上一大群少年才俊。
袁氏道:“你父母临走的时候托我好好照顾你,如今这终生大事我真不知该如何帮你。”
蓝珊喜道:“二婶,你也看出庄大哥与我才是一对,是不是?”
袁氏点头道:“虽说庄昭飞与蓝琼是一块长大的,论感情那也只是兄妹之情,而你是近年来才与庄昭飞在一块儿的,他对你似乎比对蓝琼更亲近些,我是过来人,这就叫爱情——”
蓝珊高兴地点头道:“所以,我才不会让庄大哥遗憾一生。”
袁氏道:“我们蓝家最注重便是名节,琼儿已经先一步在老夫人面前说了,这该如何改变事实……”
蓝珊道:“二婶,我父母一直都在外经商,我是你一手带大的,这次无论如何也要帮我。”
袁氏道:“这是自然!”
蓝珊沉默片刻道:“二婶,你帮我把庄大哥约出来请他喝茶……”附在袁氏的耳旁,将想法说了一遍。
袁氏听毕甚是吃惊,这蓝珊比自己想像中更富心计,摇头道:“这使不得,你这样做不是拿自己的名节开玩笑吗?”
蓝珊道:“如今只有这个法子才可以将三姐与庄大哥分开,从小到大我什么好东西都让她了,意中人我绝不相让。”握住袁氏的道:“二婶,你就帮帮我吧!”
袁氏没有想到蓝珊对情感如执著,为了得到自己所要,可以不顾一切,这样的女子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到的呢?可是事关蓝家小姐的名节,她还是需要跟蓝千平商议一下。“珊儿,这样吧,我回去你二叔好好商议一下!”
蓝珊娇慎道:“二婶——”
袁氏明白她的担忧,笑道:“放心,你二叔不会责怪你的!”
蓝珊望着袁氏的身影,嘟咙道:“但愿吧……”
袁氏回到房中将蓝珊的计谋说与蓝千平听。
蓝千平直听得点头叫绝道:“这倒是个好计策,否则琼儿是不会嫁与他人的。”
袁氏道:“如今,我担心万一琼儿不信该如何是好?”
蓝千平道:“有老夫人在,她自然会主持公道,到时老夫人自会阻挠她与庄昭飞。”
袁氏道:“既然你无异义,那我就去告诉珊儿,明日便准备一切……”
夫妇二相视大笑。
第二日黄昏,袁氏沏好茶,对左右丫头道:“去,将昭飞唤来后花园,就说我有事要问他。”
“是!”贴身丫头奉命离开。
蓝千平从怀中取出一包药粉倒入茶壶,低声道:“小心行事,一定要见他饮下此茶!”
袁氏笑道:“千平,你就放心吧,为妻办事你勿须忧心!回去等我的好消息!”袁氏捧着茶壶来到后花园,坐在石凳上耐心等候。
庄昭飞急急地来到后花园,袁氏盛出一杯茶递给庄昭飞道:“昭飞,你在琼儿与珊儿姐妹之间,究竟喜欢谁?”
“二婶,我娶谁就喜欢谁。”袁氏微笑着点头,见庄昭飞将茶饮下道:“你先在此坐一下,我把你的话告诉珊儿,让她死了这份心。”
袁氏快奔几步回到房中,对蓝千平道:“千平,他已经喝下那碗茶了。”
蓝千平低声道:“没有被人发现?”
袁氏摇头道:“没有。我已经打发看园子的奴仆到柴房干活去了。”
蓝千平点头道:“按珊儿的计划办!”袁氏点头。
夫妇二人来到后花园,庄昭飞已经不醒人世,昏睡过去。
蓝千平迅速地将庄昭飞扛在肩上,直奔珊儿的闺房将昏睡过去的庄昭飞放在蓝珊的绣帐之内。
过了约半个时辰,天色已暗,袁氏对蓝珍道:“马上要用晚膳了,珍儿,怎么还未见你四姐下来,你去催催。”蓝珍点头,转身向珊珊闺房走去。
远远地,蓝珍便见房中有两个身影,在烛光的映衬下那位男子正是庄昭飞。蓝珊欲推开庄昭飞,庄昭飞又扑向蓝珊。
蓝珍大惊,急奔几步,里面传来蓝珊的声音:“庄大哥,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让我们姐妹二人同嫁于你——你将我们姐妹视为何人?”。
蓝珍推开房门,见庄昭飞一歪一倒地将蓝珊往帐中揪,蓝珍大声道:“庄大哥,你想干什么?”
庄昭飞并未回话,仍是紧握蓝珊的双手,蓝珍回头见一盆清水,端起水扑了过去怒声道:“庄大哥!”
庄昭飞正在昏迷中忽被蓝珍一盆冷水扑醒,蓝珊正握住他的双手,一侧正是蓝珊的绣帐,大惊。
蓝珍道:“庄大哥,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四姐?”
庄昭飞道:“我这是怎么了?”
蓝珊放开庄昭飞的双手抱住蓝珍儿哭道:“珍妹,你都看见了,他想欺负人……”
蓝珍见蓝珊衣衫不整心中已经猜疑起来,庄昭飞正欲再言,蓝珍挽开衣袖道:“庄大哥,你看将四姐的手臂伤成这样了。”
蓝珊的哭声惊动了庄中所有的人,楼下传来家仆、婢女的说话声,蓝千平夫妇也赶了过来道:“珍儿,出了何事?”
蓝珍想了片刻,见蓝珊止住哭声道:“庄大哥想轻薄四姐,幸好我及时赶到!”
蓝千平大惊挥拳过来,庄昭飞来不及躲闪,刹时鼻血迸发出来。庄昭飞仔细地想要忆起,自己明明在后花园中,怎地就到了蓝珊的闺房,如今真是百口难辩。
“臭小子,你怎么可以这样做?”蓝千平挥舞着拳头,还欲再打,却被袁氏紧紧地拉信。
“我……”庄昭飞欲言又止,蓝珊房中十余人,又有蓝珍及其丫头作证,自己有理也说不清,从窗口跃出,消失在茫茫黑夜中。
蓝琼正与邱氏在房中下棋,只听一个奴仆道:“大夫人,出事了?”
蓝琼站起身,邱氏道:“出了何事?”
另一奴仆道:“你们到四小姐闺中一看便知。”
蓝琼与邱氏赶往蓝珊闺房,蓝琼道:“出了何事?”
一个丫头道:“四小姐被人打伤了。”
邱氏惊疑道:“依蓝珊的武功保护自己还是不难,怎会被人打伤?”
蓝珊扑在床上大哭不已,“以后叫我还怎么见人呀?我不想活了!”
蓝琼走近蓝珊轻声问道:“四妹,出了何事?”。
丫环、仆人们都不吭声,房中一片寂静,人人面露忧色。蓝千平夫妇一脸怒容,蓝琼急道:“你们快说话呀!”
蓝珍站在蓝珊一侧,眼前一亮,一块晶莹剔透的雨花石出现在眼前拾了起来:“三姐,你看这个!”
蓝琼接过雨花石:“这是师兄的兄妹石。怎么会在你这儿?”
蓝珍一脸怒容道:“三姐,你要知道实情去问姓庄的。”
蓝琼看看石头,又望望蓝珊痛不欲生的模样,不情愿地将庄昭飞联系起来:“你说师兄……”话未说完脸已急红。
“三姐,姓庄的表面对你一片真心,谁知道他背地里会做出这种事来。居然想同娶姐妹二人,真是可恶。”蓝珍微为性情温顺,今日也气愤不已。
蓝琼走近蓝珊,见手臂青一块紫一块,蓝珍继续道:“四姐不肯就范才把她伤成这样的,要不是我及时赶到,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蓝琼将庄昭飞的为人在脑中过了一遍,始终无法将眼前所见联系起来摇头道:“不会的!师兄不是这种人。”
“三姐,这是我亲眼所见,难道还会有假不成?”“四姐已经难过成这样,你有点良心行吗?”蓝珍的话逾加难听。
“我不信!”蓝琼大吼一声,气愤地奔出门外,向后山奔去。
蓝琼知道蓝珊一直以来都很喜欢庄昭飞,蓝珊的个性她了解,为了得到想要的东西会不择手段。但是蓝珍言词激烈而肯定,如今她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师兄的不是了。
正想着便有人叫道:“师妹!”
蓝琼回过头来道:“师兄,你怎么还不走。庄子上下都知道你非礼四妹,你再不走怕来不及了。”
“师妹,我没有,真的没有,我喝了二婶倒的茶后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后,便见珍儿在蓝珊房中,旁边还有许多仆人……”庄照飞道。
蓝琼道:“二婶!二叔!”“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他不同意我与你的婚事?”
庄昭飞沉默片刻道:“师妹,你跟我一起走吧。我看这蓝家庄并非你我想像的那样平静,我们从小就已经习惯了江湖生活,不如早些离开。师妹,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蓝琼望着庄昭飞,矛盾涌上心头:“如果我们走了,师兄的冤屈便不能洗刷,难道你要所有人误会你吗?”
庄昭飞道:“清者自清,有的事越解释越糊涂,不如不介意的好。你跟我走吧!”
有人大喊道:“三小姐,你要当心啊!他是骗你的!”火光映衬下,一个男子走了过来,李荣走近道:“庄昭飞,你这个婬贼。休得巧言再骗三小姐。”
蓝琼望着庄昭飞,从小到大庄昭飞是她唯一接触过的男人,在她十岁的时候父亲就已经在擂台上丧身了,是父亲的原配妻子邱氏将她抚育成人,如今若与庄昭飞浪迹天涯且太不起邱氏,让她被庄中上下误会教导无方,徒弟是婬贼,女儿是一个女飞贼。她一想到母亲临终的嘱托心里一阵心酸痛:“琼儿,你一定要好好听邱氏母亲的话,娘这一生唯一对不住的人便是她……所以你一定懂事,帮母亲赎清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