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即明时,蓝琼在石桌旁已沉沉的睡过去了。
也不知什么时候听到有人轻轻地唤道:“娘娘!娘娘!”她睁开双眼一看,却是流玉与几个小丫头们在园中浇花。
“什么时候了?”蓝琼问。
“回娘娘,已经已时了。”小丫头回道。
蓝琼站起身道:“流玉,你回去快些收拾行李与哥哥一道离开王府。”
流玉正欲说话。
蓝琼道:“因为我的事,王爷一直忌恨你哥哥,你们走是越早越好,再不走怕是王爷要改变主意了。”
庄昭飞走了过来,望着数丈外的蓝琼,一阵心酸。
蓝琼道:“趁他现在还没有醒你们兄妹俩快些离开!”
庄昭飞心里暗道:他堂堂一个王爷又怎会出尔反尔呢?想必是师妹而今嫁为人妇实在不愿见到我尴尬罢。想到此庄昭飞点头道:“嗯!”又望着流玉道:“小妹,你快去收拾行李!”
流玉应道:“那些衣物都是做舞伎时穿的,从今后与哥哥隐归山野,这些都是些用不着的物什……”
蓝琼道:“即是如此,师兄与流玉这就离开王府。”
流玉惊异。
蓝琼知道这些年她一直跟着金妃,想必是想给金妃娘娘告辞,道:“流玉妹妹,你们也不用给谁辞行了。我送你们出府吧!”
蓝琼送走庄昭飞兄妹二人,便见翠柳过来道:“小姐,王爷正找你呢?”
蓝琼道:“找我有何事?”
翠柳低头面露羞涩之状,笑而不语。
蓝琼道:“有何事?快说。”翠柳道:“你去了便知!”
蓝琼来到中院房中,见李荣仍躺在床上道:“冬日天凉,多睡一会儿,今日也无甚大事,我不出去了,在府中陪你——”
蓝琼并未言语,坐在床边,李荣一把将她拥入怀中低声道:“琼儿,看来我真不应该拿你与那贱人相比,你果真冰清玉洁……”
李荣说着放蚊帐道:“上床来,陪我说说话!”
蓝琼想到昨日已经如此,坐入床上,李荣疯狂而温柔地吻着。
李荣又小睡一觉,醒来看蓝琼正沉沉地睡着。心里道:这个美人终于是我的了,庄昭飞你如今再怎么跟我争,也是争不走的了。想到此,小心地替蓝琼盖好被子,轻轻地下床着好衣衫。李荣天天伴着蓝琼,一晃便过去两月。
这日蓝琼为绿草备好嫁妆,又派人将绿草送出王府,回来后便觉浑身无力,又无胃口,躺在床上一睡便睡了数日也不见好,李荣传唤郎中。
郎中一诊脉喜道:“恭喜王爷,娘娘这是有喜了!”
李荣高兴地道:“没诊错?”
郎中道:“王爷,这喜脉甚是明显,想必已有两月,等得明年秋天,娘娘便该产下娇儿了。”
翠柳与众丫头喜道:“恭喜王爷,恭喜娘娘!”
李荣乐道:“有赏!每人赏你们十两银子!”
翠柳道:“谢王爷!”
李荣坐在床边道:“翠柳、碧叶,往后你们便细心照顾娘娘与月复中的胎儿,若有不是我定拿你们试问。”
翠柳道:“王爷,放心,我们一定倍加细心。”
蓝琼份外高兴,自己就快做母亲了,有孩子相伴她的日子就会好过许多。
数月后便从营帐传出杨芙蓉已身怀六甲,正好与蓝琼一样也在秋季临产。这个时候侍女、老妈子们不敢有半点马虎。
奇怪的是杨国忠竟不远千里来到蜀中,还特别关心蓝琼的事。
这个时候过得极快也极慢,蓝琼在侍女、老妈子们的照顾下,每走一步都有人搀扶着,这令她很是难受,李荣整日陪在身边。
秋季终于来临,离临盆的日子逾加近了。这几天来,蓝琼明显地感觉到孩子就要出世了,她希望自己会有一个男孩,因为男孩在他将来长大以后没有那么多身不由己的事,就如同自己一般,所以情愿他是一个傻子,那么他就不会去伤害任何无辜女子了。
深夜,蓝琼只觉得月复部突然疼得厉害,一阵疼过一阵。不由轻唤道:“翠柳!”
翠柳与碧叶近日来特别小心,夜里一颗心总是揪着,一听到蓝琼的叫声立马从床上跳了下来道:“娘娘,你喝水吗?”
蓝琼道:“我肚子疼得厉害,快去叫产婆!”
碧叶打开门唤醒一旁的三位老妈妈,又急急地去敲梅娘的房门。李荣一听敲门声道:“怎么了?娘娘要生了么?”
碧叶道:“王爷,你快过去看看,娘娘如今疼得厉害。”
李荣骂道:“你们做什么的,不是让你们好生侍候着,如今疼得厉害了才能告诉我……”骂毕披身起床。
梅娘见此也急急地起来,跟去蓝琼房中。
这一夜似乎不是蓝琼临产,而是整个王府的人在迎接即要出世的郡主或小王爷。蓝琼躺在床上任由老妈子们指挥,不知昏了多少次,醒了多少回。天已渐渐发亮。
李荣在门外团团转道:“怎么还没生呀?”
传来雄鸣一声紧接一声的鸣叫。蓝琼在房内一声紧似一声的呼声,令李荣心急如焚。正欲进去,梅娘一把拉住道:“王爷,产房是不能有男子进去了。先门外候着,我进去看看。”言毕推开房门自己走了进去。梅娘抓过毛巾替蓝琼拭去汗珠道:“娘娘,你要先撑着些。”
蓝琼正欲说话又昏了过去。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东方渐露明色,一声婴儿的啼哭,整个王府从紧张的气氛中热闹起来。
李荣在门外道:“生了!是小子吗?”
梅娘在屋内大声道:“恭喜王爷,是个小王爷。”
李荣深深的舒了口气,金妃一睡醒便听说了急急地赶了过来,远远地便听见孩子的哭声。李荣推进房门刚迈进去,梅娘道:“王爷,你不要进来!”
李荣道:“我有些不放心,让我看看琼儿吧!怎么没声了。”心中甚是欢喜,没想到蓝琼进王府时间不长,便为自己生下一子,他与蓝琼骨血,有了这个孩子蓝琼必定会安心对待息,再也不会想入非非。
翠柳抱过婴孩道:“王爷,你看这孩子长得多有福气。”
李荣接过孩子欣赏着,看看鼻子,再看看眼,儿子的模样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似的,的确这孩子很像自己,而眉宇间也能看到蓝琼的影子。“琼儿,你看这孩子他长得多像我,这鼻子,眼睛简直像极了。”心里面不停地告诉自己:这是我的孩儿,我做父亲了。
蓝琼没有回话,李荣走近床旁这才看清她已经熟睡过去。李荣对老妈妈们道:“让你们找的女乃娘呢?”
老妈妈道:“回王爷,小王子前两日是不吃女乃的,今日便令人去找——”
李荣道:“不吃女乃,那他吃什么?”
老妈子笑道:“前两日让小王子喝些温水就可以了,两日后再吃女乃。”
李荣道:“我不管,我的儿子从今日起就要吃女乃!”他可不能饿了自己心爱的儿子。
梅娘笑道:“王爷,娘娘有些累了,让她好好歇息,都出去吧!”
金妃面无表情,如今蓝琼生了位王子,李荣说不出的高兴,自己进王府数年也未生一男半女,心中竟莫名的有些苦涩。
翠柳接过孩子,将婴儿放在蓝琼身旁。走出房外,翠柳对老妈妈道:“你们这几日好生照顾娘娘,多熬些上等补品来。”
老妈妈们一一应承下来。
蓝琼一觉醒来,看见儿子躺在身边,相貌是那样的清秀可爱,想到这是自己的儿子心里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涌上心头。“他是我儿子!”蓝琼告诉自己。伸手轻轻地抚模着儿子的小脸蛋,婴儿的小脑袋动了动,蓝琼笑了。但此刻又想起了过世的母亲,或许当年的母亲也如这样经历过出生入死后迎来了她的生命,而今她已做了母亲。蓝琼想了许久,决定给儿子取名叫“杰元”
又过了两日,郎中过来给蓝琼瞧身体,替杰元诊脉道:“娘娘放心,小王爷脉象平和,身体健康。”
蓝琼道:“这孩子倒是可爱,除了饿了哭上一阵子外,平时倒也不闹。”
郎中道:“娘娘怀小王爷进补的营养丰富,小王爷的身体很好。我再替娘娘开了些补养身子的中药与煲汤之药,每日按照这几个方子配上熬煮饮汤,出不了半月娘娘的身子便能恢复……”
李荣坐在床前细细地看着儿子的模样。“碧叶,带郎中到帐房去领十两银子!”梅娘道。
“是!”碧叶应道,“先生,你跟我来!”
梅娘看着杰元可爱的模样,想到自己前前后后小产的三个孩子,悲从中来。
蓝琼道:“梅娘,你不用担心,过不了多久,你也会生下一个健康可爱的孩子。先把身子养好要紧,这几日嬷嬷们忙着炖补品,你也跟着我多吃些。”
李荣道:“琼儿,如今你安心调养身子。那几个若能生,早便生了,可至今未见一男半女,想必没有作娘的命。”
梅娘听李荣如此讲,更是难过。
蓝琼忙道:“看你,说什么。等杰元大了,他也管梅娘叫娘,别说伤心话。”
独孤氏的到来将杨芙蓉本来可以为后宫之主的梦想破灭。因为独孤氏的端庄与才学更能让李豫着迷。临盆的日子渐渐靠近,杨芙蓉希望自己能为李豫生一个儿子,那么自己就能稳坐中宫。其实这一点杨国忠早就想到了他,告诉杨芙蓉不管她生下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她都稳坐中宫。杨家始终是当今圣上最宠信的,而杨贵妃依是唐明皇最爱的女人。
深夜,李荣刚到柳柳房中,便见马成来报道:“王爷,杨相爷到!”
李荣心里暗思天色已晚,他这个时候是何道理,莫非宫中有变?道:“快请杨相爷到我书房叙话!”
马成应道:“是!”
柳柳心里暗想:安史之,民间都在传言乃杨家所为,都到这关键时候了王爷还与杨家人来往甚密。想到此,着衣来到书房。
李荣进入书房与杨国忠寒喧了一阵。李荣道:“杨相爷国事繁忙,到此不知有何要事?”
杨国忠一脸忧心道:“前日深夜,芙蓉在行宫内产下死婴……我们杨家的将来原本全指望这孩子,怎知……”言罢面露难色。
李荣不知道杨国忠为何要将这样的消息告诉他,这与他又有什么关系。
杨国忠看看四周低声道:“进来吧!”一个女乃妈抱着一个婴儿走进书房。
女乃妈脸色苍白:“叔父!”
杨国忠将李荣拉到一边轻声道:“王爷,我知道你爱芙蓉,可是如今她已经进宫成为妃子,你我都不希望芙蓉作不成皇后……怎耐芙蓉身子单簿,胎儿又无福份竟然胎死月复中……”
李荣道:“我与芙蓉的事那已经过去了,相爷不必再提。”
杨国忠注视着李荣道:“王爷应该是聪明人,不用我说,你比我明白,这个局面应当如何挽回。”
李荣心里暗道:杨芙蓉胎死月复中,与我又有何关系,他怎的连夜奔波到此,难道……猛然间,他想到了出生才几日的儿子——杰元。“什么意思?难道你想要我的儿子……”李荣被突如其来的事情惊天动地得不知所措。
杨国忠示意地点头道:“王爷,你想想看,如果芙蓉成为皇后,那么小王子就理所应当是储君,这是何等好事……再怎么说,这小王子也是皇家血脉……难道你希望看到别的皇孙登上皇位?”
李荣摇头道:“相爷,这等欺君犯上之事不能做。况杰元是我与王妃的命根子,如果你将他换走,就是爱妻那边我也难以交待。”
杨国忠道:“这个好说,我在来的路上正好捡到一个死婴,初生小孩本难分辨,到时你就告诉王妃说婴孩夭折……”
李荣道:“不行,我近而立之年才喜获麟儿,怎舍得将他送与别人!”
杨国忠冷笑道:“王爷,这可是一个成为江山之主的大好机会呀……”
李荣道:“不行,这等欺君之罪绝不能做的!”
正说着柳柳推门而入道:“王爷,相国说得很对,倘若杨妃成为正宫,将来必定是皇后,她当了皇后,杰元便是储君,这等好事哪里找去,你就答应吧!”柳柳继续道:“王爷不被圣上、太子器重,所为何故,不就是因为王爷乃庶出吗?广平王李豫向来颇受圣上、太子疼爱,将来皇位非他莫属,假若让小王爷送入宫中,这天下之君的位置就指日可待……”
李荣仍摇头道:“杰元乃是嫡长子,我虽有妻妾几房,但都不曾生养,绝不可行!”“倘若日后你要其他孩子,我倒不可吝啬,只是这杰元是不会给你的,是我李荣的长子,又是如今唯一的儿子……”李荣说得极为绝决,自古以来皇帝重长子,这皇族自然更是看是嫡长子,这可是将来继位之人——世子。
杨国忠怒道:“鼠目寸光!”杨国忠见此无望,对女乃妈道:“咱们走!就算是天意要难芙蓉……芙蓉啊,你可莫怪父亲,这都是你的命呀!”
柳柳忙道:“相爷,且慢!”
杨国忠道:“柳夫人就不必相留了,我这就速
速回去,也便让芙蓉有个心理准备!”
柳柳走近杨国忠低语道:“相爷,万事总得给人一点思谅的时间,还请相爷饮杯清茶!”杨国忠见柳柳言之有理,坐。
柳柳心里却道:这件事让我遇见,以后王爷再不敢对我轻视于我,蓝琼没有儿子也逞不了威风……柳柳走近李荣道:“王爷,儿子还依是你的儿子,只不过他是换了另外一种身份而已,待得将来拥有江山,你再细述他的身世告知实情……到那时,大唐的江山就是你们父子二人的……”
李荣听到此,有些心动,但想到这等欺君之罪,又有几许胆怯。
柳柳朝杨国忠微微一笑,示意他趁此催促,杨国忠将死婴放在桌上道:“你快去把你儿子抱来!”
柳柳道:“王爷,快去吧!”李荣犹豫地从桌上抱起死婴,向蓝琼房中走去。
来到蓝琼房外,李荣停住脚步,生杰元蓝琼险些丧命,而今却要将儿子送与外人,心里实有太多的不忍。他将死婴放在花丛中,沉思片刻,轻轻地推开房门,脚步极轻,连吸乎的声音也压得极低,生怕惊醒沉睡中的蓝琼与爱子。翠柳等已经歇息,碧叶爬在桌上打盹,李荣一进屋,碧叶便迎上前道:“王爷!”
李荣道:“我有些想念杰元,过来瞧瞧!”
碧叶道:“蓝妃刚刚入睡,我去给你抱来!”
碧叶来到房中,见蓝琼睡得正沉,产后虚弱,蓝琼竟未半点察觉。碧叶轻轻地抱过小王爷,就像捧着一个美丽的水晶,再轻轻地走出房间。
李荣从碧叶手中接过婴孩口里喃喃道:“我的好儿子!”
碧叶望着李荣期待着他能将婴孩再还给她,可是李荣去径直往门外走去,碧叶忙道:“王爷,外面天寒,还是我让我把小王爷送回去吧!”
李荣道:“我想抱着他出去走走!你先睡吧!”李荣抱起杰元急急地出了房门,一路上小心地望着儿子,有许多不忍,心里暗道:杰元,不是父王狠心,你若进宫也是被千万人侍候着,一生享不尽荣华富贵,父王更会助你夺得天下。琼儿,我对不起你了,日后定当加倍还你。
柳柳从李荣怀中接过杰元,看了几眼道:“这孩子当真生得有福气!”
杨国忠接过婴孩仔细地打量着笑道:“这婴孩还真有些与芙蓉相似,眉宇之间实在清秀!”
李荣知道这孩子哪里是与杨芙蓉相似,不过是他长得太似他的母亲蓝琼。
杨国忠身后的女乃娘道:“日后小皇子就交给你了,他可是我们杨家的子孙,切不可坏了杨家的大事?”
女乃娘点头道:“叔父放心,我定当好生照料小皇孙!”
杨国忠对李荣道:“此地不易久留,我们赶紧离开,以免引起他人生疑。”
杨国忠将婴孩递给女乃娘道:“王爷,告辞了!”
李荣望着杨国忠远去的背影,怅然若失,他不知道儿子这一去,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才可以听到杰元唤他一声“爹爹”。而孩子的将来是否又会如杨国忠所说的可以成为江山之主。
柳柳注视着李荣,欲言又止,两人都沉默了。柳柳明白李荣的心情:毕竟二十多岁才得这么一个儿子,实在不易呀。看看其他皇子、皇孙谁不是不到二十便儿女成群,有时候世事就是这般不尽人意,想要的未必得到,不想要的却偏偏出现。柳柳轻声道:“王爷,咱们回房歇息吧!”
李荣看看窗外,远外传来了四更的声音,他猛然想起:那个死婴还在花丛里。“我去去便回!”快步奔往蓝琼房中。
来到蓝琼的房前,他轻轻地推开房门,碧叶依扒在桌前熟睡,他轻轻地走近蓝琼,望着那一张妩媚与憔悴的面容。女乃娘的床在蓝琼的一侧,两床距离很近,蓝琼说孩子饿了,女乃娘方便抱送,他轻轻地将死婴放下,头也不回地走向门外。
柳柳在外面等候,见到李荣娇笑道:“王爷,我又不是不会生王子,你多陪陪我定能为你生下一个比杰元还可爱百倍的小王子。”
李荣道:“你?能生早就生了,还能待得以后……。”
柳柳正欲发火转而娇笑道:“今晚到我房中陪我如何?”
李荣道:“哼!”
次日清晨,女乃娘一觉醒来天已大明,心里正纳闷:这些日子有些操劳,睡觉沉了些,这小王爷怎的昨晚也未哭闹。从蓝琼身边抱过孩子,宽衣将**喂入婴孩口中,竟不见婴孩吸吮,再模孩子的小脸竟已冰冷惊叫道:“小王爷,你快吃呀!”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了过来:“小王爷!小王爷!”
蓝琼被众人都被吵醒,蓝琼起身道:“女乃娘,出了何事?”
女乃娘道:“回……娘娘……小王爷……”
蓝琼道;“杰元,他怎么了?”众人围了过来。
翠柳用手一模婴孩脸蛋惊道:“小王爷……”
蓝琼惊异地望着众人急道:“出了何事?”
女乃娘“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道:“娘娘,我对不起你……”
蓝琼从床上跳了下来,一把夺过儿子,将脸贴近儿子的小脸呆住了——杰元这是怎么了,小脸如此冰冷,她不敢再往后细想,唤道:“翠柳,快去生火,杰元冻着了,他好冷!”
翠柳明白小王爷已经夭折了,可是她不敢说,怕蓝琼承受不住,自怀杰元以来,蓝琼就一直沉浸在做母亲的快乐与幸福之中,而今突然遭此变故,不知道她是否能够承受得来。
女乃娘走近蓝琼低声道:“娘娘,小王爷已经仙游了!”
蓝琼呆呆地望着女乃娘道:“别胡说,孩子只是冷着了!碧叶,快去,快去暖一壶水来……”
翠柳走近蓝琼道:“小姐,你看着我!”
蓝琼望着翠柳:“孩子冻坏了,你还站着干什么,快去生暖炉呀!”
翠柳道:“小姐,孩子已经死了!”
蓝琼望着翠柳肯定的眼神惊哭道:“杰元!杰元!你快醒醒呀,快给娘亲哭一声,快哭呀……”
哭声惊动了王府所有的人,李荣与柳柳也奔了过来。
李荣道:“出了何事,杰元怎么了?”抱过孩子。
柳柳一模鼻孔道:“这孩子没气了!”
女乃娘跪在地上道:“我一觉醒来想喂小王爷吃女乃,谁知他与往常却不一样,居然不衔女乃头,我仔细一模浑身已经冰凉了。”
柳柳一脚踢向女乃娘道:“定是你熟睡过头,将小王爷用身子压死了?”
女乃娘摇头道:“夫人,没有的事儿,我自己已经生养过三胎孩子,向来挺有经验,睡前我还仔细看过小王爷,他睡得正香呢?再说昨晚一直是娘娘抱在怀里入睡的……”女乃娘仔细审视着死婴,这孩子的眉宇并没有那一股清秀之气,继续道:“也不知是哪些歹人,居然将一个死婴放在我身旁,小王爷却不知何处去了?”
柳柳道:“你说什么?小王爷被人偷走了?明明是你贪睡,饿死了小王爷,居然还敢嘴硬!”
碧叶走近柳柳,仔细打量着,她惊奇地发现:这个小孩并不是杰元,杰元的后脑勺有一块姆指大的红色胎记,可是这个孩子却没有,王爷还笑说:他的胎记长在背上,这个孩子的胎记长在脑勺,一定比他有能耐。想到昨日黄昏到现在,这房中除了侍奉的丫头、婆子,唯有李荣来过,难道是他……可他如此疼爱蓝琼,不会做出这等事。到底是哪个天杀的,居然做出这等事,明摆着不要众丫头、婆子的命吗?
柳柳的眼神引起了女乃娘的注意,片刻间女乃娘也明白了。女乃娘忙道:“王爷,这不是小王爷呀!”
李荣情急,怕被蓝琼知道原由,他再看蓝琼,她瘫坐在地上,一言不发。心里暗道:当然不是小王爷。转而,他开始担心会被蓝琼发现端倪,依她的性情一定会追查杰元的下落,这样一来,必定会毁了整个金陵王府。对左右大喝道:“来人,将女乃娘与碧叶关进柴房好生看管。”
碧叶惊叫道:“王爷,冤枉呀!冤枉呀!”
李荣扶起蓝琼,轻声道:“琼儿,你还年轻,以后还可以再生,你想要多少都可以……”
蓝琼呆呆地望着李荣,泪眼朦胧中,她似乎看到了儿子,只觉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李荣大惊,忙抱起蓝琼放入绣帐,轻轻地盖好被子,吩咐下人速唤郎中。望着昏睡中的蓝琼,李荣心里甚是愧疚:他明明知道会有这样的结局,却依然坚持将儿子送走了,居然还骗出这样的故事来欺瞒于她。李荣心里道:原来最让人刻骨铭心的不是爱一个女人,而是欠一个女人。他回想一切,觉得自己实在欠蓝琼太多。琼儿,日后定会加倍补偿于你。
柳柳对众人道:“快去准备一副上好棺材,好生安置小王爷!”
管家应道:“是!夫人!”
李荣对左右道:“娘娘悲伤过度,你们好生照顾,多多安慰她……”
翠柳应道:“是!王爷!”
柳柳与李荣出房,二人来到后园。
柳柳道:“王爷,如今娘娘正在悲伤之中并不曾留意到死婴没有胎记,我看此事还是早些处理的好。”
李荣道:“什么事?”
柳柳娇笑道:“王爷难道不知,碧叶与女乃娘已经看出破绽了吗?”
李荣地望着柳柳到底是女人心思细腻,我都不曾觉察到,若非女乃娘的话,自己极难发现。
“王爷,留下碧叶与女乃娘迟早会误了大事,我看还是早些……”柳柳做了一个杀头的手势。“王爷,蓝妃的性情你比谁都了解,为免后患,这样做是最好的法子!切不可妇人之仁……”
李荣素知蓝琼虽身在江湖但从不杀无辜,倘若这样做岂不违背了她的心愿,道:“我看不必了,那女乃娘与碧叶都不识字,让她们从此不讲话!”李荣依是想留下柳柳与女乃娘,将她们毒哑之后另许人家,从此也算是风平浪静。
柳柳听到此道:“奴家明白!”言毕转身离去。
李荣望着柳柳远去了身影:最毒妇人心,原以为罗荷算是心狠的一个,怎知她的心肠也如此的毒辣。暂且饶了那两人的性命吧,也算替我儿积福。
自失儿子后,蓝琼愈加消瘦,她恨自己怎么就睡得那么沉,孩子出了变故竟一点不知。突然间,她甚觉实在愧对李荣,以前是李荣对不住她,自庄氏兄妹相聚之后,已经不再欠她的了。如今,倒是她对不起李荣,没有照顾好他们的孩子。或许唯一的办法就是能够再替李荣生养了一儿半女,方可消除她心的中愧意。她也说不清是从什么时候起,有了这样念头,或许是因为生母与养母之间的恩怨之故,因为母亲欠养母之情,才有了自己忍痛嫁金陵王之结局。
出了月子,看到往来穿梭的侍婢家奴,蓝琼这才发现好久都没有见到碧叶了,翠柳告诉她:碧叶到了出嫁的年龄,老家来人将她赎走了,或许这会儿已经出嫁了。
失去爱子,蓝琼也没有心思再出入江湖,每天早早便上床就寝,偶尔也看书习武。这日,睡至半夜,只闻得屋顶有轻微的脚步声,一闪即过,心里甚是纳闷。她匆匆着好衣衫,跃上屋顶,只见有两个黑影在王府屋顶来往飞跃,似乎在寻找什么。心中大惊,正在诧异,只觉身后一股凉风袭来,转身一看那黑影已跃至眼前。
“你是什么人?为何跟踪于我?”黑影问。
蓝琼道:“你是什么人?”
蒙面男子道:“你乃女人,自然不会是想救她之人,幸许是寻仇的?”
蓝琼从那男子的话中听出,他们像是要救什么人,低声道:“你们想救谁!”
蒙面男子正欲开口,另一蒙面男子也跃上前来道:“不要告诉她,她是仇人!”
话音一落,蓝琼便从那男子的口音中听出正是吴一剑,他来王府莫非是为救罗红珠。
蓝琼明白,吴一剑对罗红珠的痴迷可想而知,一年前自己已说明:圆月并非罗红珠与吴一剑之女,而是罗红珠花八两银子从一老妇人收中买来的孤女;倒是龙王岛四大杀手之一的紫龙手中那名男孩却是吴一剑的亲生骨肉,只可惜乃叶秋风与之所生……蓝琼道:“吴一剑,枉你有剑主之称,没想到居然分辩不出是非黑白,只可怜我那义结金兰的二姐不知为你吃了多少苦头……”
吴一剑道:“我哪里认识你的二姐,休得胡言!”
蓝琼叹息一口道:“怎么?连那个曾救你一命的叶秋风姑娘也都认不得了?”
叶秋风三字一出,吴一剑惊道:“是她!她不是已经跳崖自尽了么?”
蓝琼望着吴一剑甚感失望,对于一个痴情女子不屑一顿,却对一个玩弄情感的风尘佳人痴心非常。紫龙见蓝琼似乎知晓不少,已抛出铁锤袭了过来,蓝琼飞身一转躲闪过去,吴一剑仍在思索蓝琼先前说出的那番话,究竟是蓝琼骗了他还是罗红珠的柔情是假……心中一片迷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