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江湖传 第三部 名利 第七回 铁扇公子劫佳人

作者 : 姗星

这几月来两人总算把关于肚兜的事儿给弄明白了,幽兰哭闹皆是因为羞涩,又遇怪老头与小魔王一老一少连人之常情都一片糊涂、懵懂,而幽兰一个姑娘家又不能跟这一老一少解释着实尴尬。

小魔王一想起胡闹之事,心里便有一种莫名的愧疚感,或许穆姑娘当时的心情就如自己没有一丝不挂站在众人面前吧。小魔王就是这般想,这样一想,心里便逾加难过。看来这西域与中原文化就是不同,差异也太大,自己需要学习、了解的地方很多。

房间内,幽兰轻轻地拔弄着古琴:“青河畔草,绵绵思远道;远道不可思,宿昔梦见之。梦见在我傍,忽觉在他乡……辗转不相见。私桑知天风,海水知天寒;入门各自媚,谁肯相为言,客从远方来,遗我双鲤鱼;呼儿烹鲤鱼,中有尺素书。长跪读素书,书中意何如?上言加餐饭,下言长相忆。”

怪老头不明白幽兰唱的到底是什么乐曲,但是他知道,幽兰似乎在想念某个人。

小魔王欲往幽兰房间奔去,被怪老头拉住。

两人站在院听幽兰唱毕。相视而笑,大声呼道:“穆姑娘——”异口同声,有点诧异,止住声,又是大笑,“穆姑娘——”

幽兰在房中正在沉思,忽听有人唤自己,以为是幻觉,这几月来不同的人眼中,总是将她视为不同的人,可是她自己明白:她便她,不是任何人——穆雪莹,穆冰霜的妹妹。

尚未反应过来,怪老头与小魔王的脑袋已经出现在窗前,“啊——”幽兰还是被他们吓了一跳,转瞬便被重逢的快乐淹没。“是你们?”

怪老头与小魔王见幽兰已经淡忘以前的不快,相视一笑,从窗前跃入房中。

小魔王紧紧地握住幽兰的手,轻声唤道:“穆姑娘——上次……”

怪老头可不想挺起那件莫名的事儿,说不准又会惹得穆姑娘哭啼不已,“咚!咚!”用手指敲打着小魔王的脑袋。

小魔王直疼得“嗷嗷”大叫,“穆姑娘,你不在,我大哥总是欺负我……”“我好可怜的!”言毕,泪水儿便在眼眶中打转,他可没想过要在幽兰这样的大美女面前哭,只是怪老头敲得着实疼痛,疼得忍不住要流眼泪。

幽兰有点心疼,“你怎么欺负他呀,他是一个孩子……”

幽兰的话没有说完,怪老头一脸的委屈,将姆指放在口中,像一个周岁婴孩般,眼睛含屈地望着幽兰。

幽兰没有再说下去,唉,算自己倒霉,偏就遇上这样一对活宝,许多事跟他们也讲不明白。怪老头依是含着姆指,似乎那并不是姆指而是最可口的食物。

幽兰轻声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魔王抢过话:“小魔王!”

“我知道你叫小魔王,我说的是他!”幽兰指着怪老头。

“我?”怪老头有点诧异,大声道:“我叫爱芸姑娘!”

“哪有大男人取姑娘家名字的?”幽兰知道怪老头一向胡闹惯了。“你不告诉我实话,可要生气喽!”言毕坐,装出一副生气的模样。

怪老头走近,轻轻地推着幽兰的右肩,道:“你别生气,这么些年,我也忘了自己到底叫什么名字,我真的就叫爱芸姑娘!”

幽兰不信,望着小魔王。

小魔王道:“穆姑娘,我跟他一年多了,他一直都说自己叫爱芸姑娘!”

幽兰歪着头注视着怪老头,她肯定这并不是他的名字。

怪老头着急了,大声唤道:“我就叫爱芸姑娘!说了你们又不信,那你们说,我应该叫什么名字?”

幽兰哪里知道他的名字,当真知道又何必问他。心里暗道:这老头当真疯痴得紧,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招招手,示意怪老头走近些。诊诊脉看看这怪老头是否真的得了失忆症。

怪老头羞涩地挪动着的步子,走近幽兰。

幽兰仔细地替怪老头诊脉:脉博匀称有力,体内还有一股极大的真气……由此可见,这老头绝非等闲之辈,不但具有非凡的功力,而且还是位武林中数一数二的前辈高手。除了浑厚的内力,再无其他异状,更不似丧失记忆的人。“我与小魔王又不能叫你爱芸姑娘,否则别人会笑话的。”

小魔王明白幽兰的意思,接过话道:“大哥,你到底叫什么名字,我们将你视为最好有朋友,我又把你当为亲大哥,你怎么连真名也不愿意告诉我们?”

幽兰与小魔王的言行神情之中,颇有责怪之意。

怪老头撇着嘴,嘴角的胡须往上翘,甚是可爱。“那……那……人家告诉你们就是,不过——你们不能再告诉别人哟!”

幽兰与小魔王相应点头,“当然!”“放心吧!”“你说!”

怪老头一脸神秘,望望四周,见无他人,低声道:“我叫孙鹤鸣!”

“什么?”怪老头的声音极低,幽兰与小魔王都没有听清。

“孙鹤鸣!”怪老头又小声了说到。

幽兰问小魔王:“他说什么?”

小魔王一片茫然,大哥当真奇怪,这有什么好怕的。

“你说什么?”幽兰问。

“孙鹤鸣!”怪老头大喊一声。

幽兰与小魔王极快地捂住耳朵。

“一会儿那么小声,一会儿这般大声!”小魔王道。

“孙鹤鸣?”这个名字好熟悉,幽兰可以肯定在哪里听说过、或者在书上看过,片刻她便忆起,孙鹤鸣不就是从武林之中失踪五十余年的前辈高手,传闻他偷学了龙王岛的武功绝学,这数十年来一直是龙王岛的追杀对象。认真的打量着面前的这个怪老头,绝世的武功,浑厚的内力,一切都证明,他并非平常人。

小魔王见幽兰惊异之后陷入沉思,轻声问道:“穆姑娘,有什么不对么?”

“原来你就是失踪五十多年的武痴前辈——失敬失敬!”幽兰笑道。

“武痴?谁是武痴?”孙鹤鸣觉得这个名号实在熟悉,在哪里听过,这不正是五十多年前自己的绰号么?居然都给忘了。刚才这穆姑娘叫自己什么来着,是叫的前辈?哦,就是叫的前辈,难道自己已经很老了。想到此,孙鹤鸣大哭起来:“哇——哇——你为什么叫我前辈?”

小魔王不以为然,这些日子早就习惯了怪老头的举动言行,哭是他的平常事,害得自己堂堂一个男孩儿有时候也想落泪。

幽兰轻声问道:“前辈是尊称,并没有其他的意思,你看你自己还如孩童呢?”

“孩童?”孙鹤鸣哭得更伤心了,穆姑娘是一个大姑娘了,她怎么可能嫁给一个孩童呢?“哇——我真命苦呀?”“老天爷实在不公平,为什么不让我和你一起出生,这样的话我们就是天生一对……”“偏就晚那么几年,你都已经是大人了,可我还是孩童……”“哇——我的命真苦呀!”

幽兰正欲再劝。小魔王道:“穆姑娘,他就这样,别理他。”“我着实饿得紧,有什么东西可以吃吗?”

幽兰看了一眼孙鹤鸣,这老人当真奇怪,活了一大把年纪了,居然似一个小孩般,想哭便哭,想闹便闹,潇月兑自由得很。幽兰指着桌上的糕点。

小魔王从未见过如此精美的小点,快奔几步,从桌上抓起便吃。一边吃,嘴里一边说道:“大哥,你吃是不吃了?这糕点可与皇宫里的东西相比哟,你不吃我可就吃完了!”

孙鹤鸣依是哭泣,此刻听得小魔王的话,放下双手,望着桌上的糕点,跑近桌子抓起几块糕点就往嘴里塞:“我好饿,你刚吃过鸡,别跟我抢!”

幽兰这才发现孙鹤鸣并未真哭,只是哇哇大叫,未瞧见泪痕。想笑,却传来喧哗声:“有人闯进这院了?”“是两个乞丐!”……

幽兰从窗外望去,楼下,一大群家仆、侍婢正握着棍棒四处寻人。她立即明白:这些人是来找孙鹤鸣与小魔王的。

龙跃天来了,站在楼下,大声道:“穆姑娘,一老一少两个乞丐是不是在你房里?”

这叫什么话?人人都知道,这一老一少是来找自己的,偏却这般问。幽兰极不高兴,应道:“他们是我的朋友,如果你不欢迎我,你尽管说便是!何须为难我的朋友?”

龙跃天忆起前次这一老一少令她难堪,本想帮她一把,而她居然这般讲话。心里有点意外,看来这天下间女子的心最难琢磨。“姑娘误会了,他们若真是你的朋友,看在你的面上,我们自然不会为难他们的。”

“既是如此,那你们就别吵闹不休了,我现在要陪我的朋友说话!你们各自回去!”幽兰的语气冰冷。

楼下便有家仆开始小声议论:“这女子口气好大,似乎她便是刀剑山庄的主人……”

龙跃天瞪了一眼说话的家仆,家仆止声不敢再言。她要怎样便由得她,只要她肯在这里住下去,只要自己天天能见着她,听到她的琴音,这也是一种享受,如果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内,龙跃天不知道该如何去排解这一份难以放弃的相思之情。按理,大男儿不应该如此痴迷一个女子,可是自己已经陷得太深,放弃不了。脑中、心中、眼中、耳中全是幽兰的音容笑貌。“大家回去吧!”

幽兰看着众人散去,心里并不好受,有时候也会想:玉龙王其实是个不错的人,只可惜,他偏就是仇人的儿子。早早的就已经对这样的人有了定位——仇人的儿子,如果可以杀掉龙唤云,而自己极有可能成为他的仇人,无论他对自己有多大的恩,也掩盖不了这份家仇。也明白龙跃天对自己一份深情,因为恨,希望自己用尽手段让龙跃天倍加痛苦。

孙鹤鸣走近窗前,笑道:“穆姑娘真厉害,他们都怕你,被你骂走了!”

幽兰苦笑,哪里是怕自己,而是龙跃天用情之故,所以这些人才退去,龙跃天处处都在保护自己,这种保护自己不需

要,是他硬要强加在自己的身上的。

沈无争端着果盘与两个侍婢缓缓上楼。

幽兰可不想与他单独相处,好在沈无争身后有两个女子,自己的房中又有一老一少。这一次,姓沈的总不至于又胡言乱语一大通。

沈无争人未进屋,声音先至。“今天的风不错,正是放风筝的好天气!”

幽兰可不这样认为,放风筝是春天的事儿,哪里有冬天放风筝的,明明就是想引走这一老一少。

孙鹤鸣一听放风筝,大声问道:“哪里有?哪里有风筝?”

幽兰瞪了一眼,小魔王淡淡一笑摇着头。

沈无争应道:“我房里便有一只特大的风筝!”幽兰的房门未关,他与侍婢便直接进入房中,轻轻地拉上房门道:“今天风大,这房里好冷!”

幽兰可没有感觉到冷,她还经常纳闷:小时候一到冬天就感到特别冷,为何现在虽然有霜、有雪,自己竟感觉不出冷。

“沈公子!”侍婢们将果盘放置桌上,齐声唤道:“公子还有什么吩咐吗?”

沈公子没有回话,抬起手臂扬扬手,两侍婢离开并带上房门。

孙鹤鸣见有水果可吃,又狼吞虎咽起来。

“老头儿,你不放风筝么?”沈无争见幽兰无意理睬自己,对孙鹤鸣道。

孙鹤鸣看着小魔王。

小魔王紧缩着脖子,摇着头道:“外面太冷了,我可不想放什么风筝!”

沈无争看出孙鹤鸣有放弃的意思,笑道:“这几天冷,不若去抓野鸡怎样,前两天我便抓了好几只!”

小魔王在西域从未见过什么野鸡,家鸡倒是见过,有点好奇:“野鸡?”

“野鸡又叫锦鸡!”“有一身非常漂亮的羽毛,味道可比家鸡美味多了。”“要去的快说,不去的,抓了野鸡可是只有看的份,不给吃的哟……”沈无争边说边比划,还做出美味的模样,直看得小魔王与孙鹤鸣直吞口水。

幽兰道:“我可是不去的!”

“不去?”沈无争接过话道:“不去也罢,不过可口的野味,你们是吃不到喽!”声音很大,他是故意说给孙鹤鸣听的。

沈无争出了房门。

孙鹤鸣站在桌前发愣,心里不停地想:野鸡又叫锦鸡,自己以前吃过,好像吃过,可是羽毛漂亮的鸡自己没见过,今天应该去见识见识……“沈公子——等等我——”

小魔王见孙鹤鸣跟了去,笑道:“穆姑娘,我也去!”

一老一少快速离开房门,只听得小楼的噔噔之声,房门未关,阵阵冬风吹入房中,幽兰只觉得这风有点凉,却并未查觉到丝毫的冷。

刀剑山庄后面的旷野上,沈无争先将秕谷与稻谷混在一起撒在地上。又将一个大竹篓支在稻谷处,用一根支撑着,人藏匿在巨石后面,静静地等候着……

孙鹤鸣极有兴趣,可是等了许久,连只飞鸟都未瞧见,没了耐性。

小魔王可不想再等下去,这北风呼呼地吹得人直打抖。“我回去了!”撂下一句话飞野似的往刀剑山庄奔。

孙鹤鸣想走,未待他开口,便已经被沈无争看出心事:“谁先走,谁就是乌龟王八蛋!”

孙鹤鸣以为自己听错了,看沈无争衣冠楚楚,风度翩翩,怎会突然间说出这样的话。问道:“你说什么?”

“我上次便在前面捕得野鸡,这次你听我的准没错!”“如果走了,谁就是乌龟王八蛋!”沈无争道。

“咦——”孙鹤鸣道:“如果这野鸡不来,你就是乌龟王八蛋!”

沈无争已经查看过,这野鸡必定会来,只是今日此刻的风太大了,野鸡不敢来。从这几日的气候特征来看,风应该快停了。“如果你现在走了,你就是乌龟王八蛋!”“如果野鸡来了,你就得听我的!”

孙鹤鸣便绕糊涂了,“什么意思?”

沈无争淡淡一笑,轻声道:“我们打赌!如果野鸡不来,我当乌龟王八蛋,如果野鸡来了,你就得听我了,否则,你就是乌龟王八蛋!”

孙鹤鸣大笑起来:“龟孙子,你当定了……”

话未说完,沈无争“嘘——”,指着前方。

孙鹤鸣有点后悔跟沈无争打这样的赌:不远处,飞来两只大鸟,“那就是野鸡?”

沈无争应道:“是!再等一会儿,会来很多的!”

孙鹤鸣心里暗道:不能让他抓住野鸡,否则自己就当真输了。跳起身正欲大叫。

沈无争早已经看出孙鹤鸣的心事,道:“我们打赌野鸡来是不来,你吓你了,也算它们来过!反正你是输,难道你还想耍赖……抓不到野鸡,谁也吃不成!”

孙鹤鸣仔细回味着刚才的话,是呀,他们打赌又没说能不能抓到,而是野鸡能不能来。即便现在吓走野鸡,自己也输了。又不用做乌龟王八蛋,只是得听这个小子吩咐,否则自己就当真成了乌龟王八蛋。

果然,两只野鸡落地后,见周围并未声响,缓缓地沿着稻粒过来。一会儿,又有四只野鸡落在不远处,也朝着这边过来。

孙鹤鸣直看得心急,暗暗地道:快进篓子,快进篓子!

一只野鸡缓缓地走进篓下,另一只也进来了……已经有七、八只了。

“快拉!快拉!”孙鹤鸣低声道。

沈无争道:“外面还有三只呢?”

孙鹤鸣道:“七八只够我们吃了!”

“多抓三只更好!”沈无争道。

孙鹤鸣可是着急,外面有一只野鸡也走入篓下。

两人静静的期待着另外两只,可是那两只,只在外面兜圈,就是不进去。篓下的稻粒被啄食得未剩多少了,篓下已经有两只野鸡走了出来,一会儿又出来一只……

“砰!”孙鹤鸣从沈无争手中抢过绳索。惊起篓外的野鸡,扑扑飞起。

篓内,就困住三只。对孙鹤鸣来说已经足够了,再不拉绳,恐怕连一只也没有了。

沈无争怒道:“你为什么要拉绳,惊飞了那么多野鸡?”

“谷粒都没有了,野鸡早晚会飞,我不拉,一只也没有了!”孙鹤鸣大声道,直往篓子奔去,轻轻地将篓子揭出一条缝,野鸡欲往外钻,他一伸手就抓住两只。

沈无争一把抓住剩下的一只野鸡。

孙鹤鸣很满意,仔细地打量着野鸡:“这羽毛真漂亮,花花绿绿的。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大鸟,原来这就是野鸡。”

沈无争见孙鹤鸣要离开,大喊一声道:“老头儿,你输了,可得听我的吩咐!”

孙鹤鸣止住脚步。“什么事?”

沈无争一脸怪笑,“姓龙的软禁着穆姑娘,我要救她,今天晚上你必须帮我把她带回家!”

“姓龙的真可恶,居然敢这样对待穆姑娘,我饶不了他!”孙鹤鸣有点气愤。

“这些事你就不用管,只管将穆姑娘带出刀剑山庄,由我护送她回家!”沈无争道。

“家?”孙鹤鸣开始想:穆姑娘如此美丽,她的家里一定很好玩。“我也要去穆姑娘家!”

沈无争正巴望不得,有孙鹤鸣一道同行,一路人倒也可以省不少事儿。应道:“好!”“到时候,听我的吩咐!”

“知道了,知道了!”孙鹤鸣有点不耐烦,抓着野鸡奔往刀剑山庄。

沈无争大声唤道:“老头儿别耍赖!否则你就当乌龟王八蛋!”

孙鹤鸣转过身大喝道:“姓沈的,放心吧,我不会耍赖!”

风又吹起,沈无争紧缩着脖子,快步奔往刀剑山庄。

突然间传来一个老者的声音:“你想要那老头帮忙?”

沈无争止住脚步,四处张望。乱坟岗中缓缓地走出一个黑影,光线太暗,风太大,没有瞧见对方的面容,只能看到一个轮廓:魁梧伟岸。“这老头的武功很高,有他帮忙可以确保万无一失!”

“嗯——他是谁都没有弄清,居然敢让他参加如此重大的事……”老者责备道:“我们的性命无关紧要,却不能让楚阳公主有任何的闪失!”

“前辈放心,让这老头儿帮忙应该无碍,如果不让他帮忙只怕会生出更多的是非!”沈无争相信自己的做法是正确的。

黑影冷笑道:“既然你如此自信,我也不便说什么!总之,楚阳公主的安全第一!”

一阵风过,黄沙飞舞,沈无争微闭双眼。待他再睁开眼睛,那黑影已经消失无踪,空寂的荒野之中只剩下他一人。

夜已深,怕冷的人早早地便上床进入梦乡。冬季的刀刀剑山庄逾加寒冷,宁静,静得只有几个巡夜人的脚步声,更夫的喊声。

幽兰并不想睡觉,所有的事似乎在冬季来临之时就如同过冬的狗熊与青蛙般凝固了、停止了,最近没有从刀剑山庄打探任何的消息。她担心,姐姐的计谋会被天龙教人所觉察,那样只会令百花谷进入另一个危机之中,姐姐便会同时树立天龙教、龙王岛两大门派。

沈无争没有睡,他在静静地等待时机,那个神秘的老者至今没有出现,说好了今夜行动时他出伸出援手。通过白天的事,很显然,那老者不是怪老头(孙鹤鸣),他想像不出那个老者究竟是何人,从他的踪迹来看对刀剑山庄极为熟悉。

龙跃天没有睡,他透过窗户凝望着幽兰屋内的灯光,倩影映在窗棱上,美丽而月兑俗,或沉思或看书,一举一动优雅高贵……这些日子他已经习惯在幽兰的灯光熄灭后睡觉,白天时难得与她有说话的机会,他望着她的倩影,小声地与她对话,尽管他知道这些话幽兰是听不见的,可是他还是说了,道出自己的心情与心事……

孙鹤鸣与小魔王已经沉沉地熟睡,两人都冒出极有韵律的酣声,一高一低,一长一短,高的、长的由孙鹤鸣发出,低的、短的由小魔王发现。他们住在幽兰的楼下,听得二人的酣声,幽兰轻轻地含笑摇头,缓缓地站起身从墙上取下灯笼,吹灭烛火,往楼下走去。

龙跃天有点意外,以往幽兰自入夜之后从不离开房间,看着移动的灯笼,一步步地下楼,进入房间:她是去看望着那一老一少。

幽兰进得房中,揭开绣帐,二人睡得正香。小魔王正枕着孙鹤鸣的大腿,而孙鹤鸣抱着被子,脸露微笑。幽兰轻轻地抚起小魔王,生怕弄醒他,缓缓地将他移向枕上,又轻轻地从孙鹤鸣的怀中拉出被子,替二人盖好。幽兰站在床前认真的注视着:自己像小魔王这般年龄的时候,已经懂得什么是恨,什么是怨,什么又是遗憾……小魔王真好,他什么都不知道……

离开房门,轻轻地拉上门。身后隐约地传来了低沉、轻微的脚步声,正欲转身,“啪”后颈疼痛厉害,浑身失去知觉,幽兰倒在一个黑衣人的怀中。

龙跃天看着灯笼突然熄灭,不良之感涌现脑中,不待细想,他速奔往幽兰的住处。来到刚才幽兰走过的地方,灯笼不见了,人也不见了:莫非她已经回房了?

龙跃天走近幽兰的房间,举起手欲敲,心里暗道:冬季寒冷,已至深夜,想必她已经睡下了。转身欲走,楼下的房门推开,是怪老头正携着小魔王……龙跃天紧跟其后。

小魔王还未睡醒,口里嘟囔道:“半夜三更,做什么?”

“嘘——”孙鹤鸣示意小魔王不要讲话。低声道:“刚才有人带走了穆姑娘!”

龙跃天频住呼吸,在这寂静的夜里听得仔细分明。

孙鹤鸣拉着小魔王轻轻一跃上了围墙,一里外的地方有点光亮,盈盈闪闪,像是一颗星星。二人快速地奔至那光亮处:近了,那是三匹马的马车,带头的是一匹枣红马,后面是两匹黑马。

“哈——哈——”孙鹤鸣大叫一声。

沈无争与一个蒙面老者轻轻地将幽兰放入车内,被孙鹤鸣这么一叫,二人吓了一大跳。

沈无争道:“你怎么现在才来?”言语中有责怪之意。

小魔王有点不明白,“你们要劫穆姑娘?”

孙鹤鸣又不便细讲,笑道:“小孩子哦,不要乱讲话,他们是来帮穆姑娘的。”

小魔王一脸惊疑,不待细想,跳上马车,见沈无争并没有要伤害幽兰的意思,略为放心道:“要到何处去?”

蒙面老者没有回话,只是望着幽兰:这个女子当真奇怪,大半夜的还蒙着面纱,抬手欲揭。

沈无争道:“前辈——不要!”

蒙面老者抬头看着沈无争。

沈无争道:“她不喜欢别人揭面纱,惹恼了她,圣上一定会怪罪!”

老者止住手:“不相干的人快下马车!”言毕,伸手推攘着小魔王。

小魔王太过瘦弱,连呼喊的功夫都未用上,便被老者赶下马车。

孙鹤鸣可是不依,大声嚷道:“说好了是一起的,现在你们得手了便这般待我们,不行,我与小魔王可穆姑娘的保护神……”

小魔王道:“不让我们去?”“我可就要大叫啦!”大呼道:“快来人呀——”

余音未落,便听到龙跃天大喝一声:“你们在做什么?”

众人大惊,沈无争与老者注视着小魔王,说不准是这小乞丐通知了龙跃天,否则他怎会来得如此之快。

小魔王一脸无辜呢喃道:“不是我……”

“哼——”“不是你们还有谁?”沈无争一脸怒气,这个行动计划只有怪老头知道,一定是他告诉了别人。

“快放下穆姑娘!”龙跃天大声道。

沈无争陪着笑脸,“龙兄,这是皇家的事,你插手不得,请回吧!”

“皇家?哪个皇家?”“我可没听说江湖中有什么黄家?”龙跃天以为黄家是江湖中新创的门派。

老者冷冷道:“皇帝家的事儿,你也敢管?”看了沈无争一眼:“坐好了?”老者一扬马鞭。

沈无争尚未坐稳身,被震了个踉跄。

孙鹤鸣见急速奔去的马车,大叫一声:“他娘的,竟然把我们给摔了……”一手拉起小魔王,运足内力轻功,快速地追赶。

冬季的夜漆黑一片,小魔王看不清脚下的路,也不知道周围的景致,感觉自己整个身,整颗心都被悬挂在空中,不敢大声呼吸,更不能惊叫。片刻之后,小魔王感觉自己踩在什么地方,悬着的心略为踏实。仔细一想:脚下是飞奔的马车。

“不带我们走是绝对不行的!”孙鹤鸣一想到沈无争突然变卦就特别生气,猛烈地踩踏着马车顶部。

赶马车的老者大笑道:“死老头,你用劲踩吧,车顶塌下来一下砸死了那丫头,这才好玩呢?”

孙鹤鸣凝住了,气得“哇哇”大叫,口里骂道:“姓沈的卑鄙小人,你利用我——你们两个贼人明明就是劫穆姑娘,偏说什么救……”

小魔王也很生气,可是这马车奔得极快,自己来不及站稳身,得紧紧地拽住孙鹤鸣才能暂保平衡不至于马车顶上跌落下来。

孙鹤鸣依是骂骂咧咧,老者对孙鹤鸣的骂声不以为然,自是不停地扬鞭抽打着马匹,马儿奔得更快,风速电疾般飞驰着。

孙鹤鸣被震荡得失去了方向感,但他可以肯定那老者围着刀剑山庄转了一圈,为什么要转圈,大概姓沈的与那个瘦老就是想摔掉自己与小魔王。

约莫一柱香的功夫,马车奔走的速度减慢。

小魔王早被震得五内翻滚,在马车顶上吐了一大堆,一股发酸的臭味,顿时间袭到马车内,沈无争想吐,都是被那股难闻的臭味熏得。

孙鹤鸣极为不满,飞起几腿将小魔的呕吐物直踢往老者。

老者的听力极高,一闪一躲,一跳一跃总能躲掉,只闻得“啪啪”之声击在马匹上,马以为是主人在打自己又加快了速度。

孙鹤鸣将呕吐物用鞋扫完,感到有点困乏了,紧紧地搂住小魔王坐在马车顶部躺下,冬季的风很冷,尤其深夜的风就更加刺骨。

龙跃天跟在马车后面用上乘内力轻功追了一程,居然发现这马车只是围着刀剑山庄打圈,实在追不上了,跃在大树上略加歇息,这一歇息便失去了马车的踪迹,心中懊恼不已:铁扇公子深藏不露,相识几年来竟不知他的为人,而今半路劫走穆姑娘是何意思,自己对穆姑娘的心意,姓沈的早就知晓,可偏就这样做了。心里暗暗叫苦不迭,可是茫茫黑夜,失去了马蹄的声音,连那怪老头的怒骂声都消失了,他长叹一声,怏怏不乐回到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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