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中人?”雪莹以为自己听错了。
怪女人继续道:“二十七年前,那时候蓝琼还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我们第一次见面,我便深深地喜欢上她。”“我知道这天下间没有任何一个人不会笑话我,女人怎么可以喜欢女人,可我就是爱她,连夜里做梦也只是她……”“为了给我的爱一个合理的解释,给天下一个可以接纳的理由,我一直女扮男装……”
这样的故事,雪莹闻所未闻,女人怎可对另一个女人有爱情,这简直太谎谬,但她没有说出口。一个女人扮成男人居然长达二十七年之久,那份情感该有如何固执。
怪女人停顿片刻,见雪莹的表情很平静,又道:“蓝琼死后,我也无心留在世上,原想随她而去,却被一个姓乔的女子所救,她知道我的身份后,为了瞒天下人,与我结成夫妇……婚后不到五年,乔姑娘也因病而亡,留下一个女儿与我相依为命……”“前些日子,我的咳疾又犯,原想就此病故去见琼儿,无意中得知蓝琼居然还有一点血脉存留世上——就是你!”“你的突然出现,燃起了我继续生活下去的勇气,想到你自幼漂泊江湖,历经坎坷,我又决定代琼儿照顾你……”
“百变郎君?”雪莹惊骇不下,这个女人居然是那个拥有千百张面孔的偷心大盗吗?
“真是可笑,普天下谁会想到百变郎君居然会是一个女人……”“哈……太可笑了!”穆寒露与冰霜一直躲在暗处,此刻听到怪女人的话,穆冰霜跳了出来:“你说你是百变郎君,有什么证明?”
怪女人深吸一口气,“寒露,你是我带大的,我知道你所有的习惯,你喜欢吃辛辣的食物,在你看来越辣越香;你喜欢深色的衣服,尤其偏爱蓝色、青色……”
寒露笑道:“这些百花谷人人皆知!”
怪女人继续道:“你的上有一块巴掌大的胎记……”
寒露哑然。
冰霜惊道:“你真是百变郎君!”
怪女人道:“不错!”“若非为了照顾雪莹,我是不会暴露身份的,我只想代琼儿达成她生前未完成的心愿。”“琼儿是爱我的,若非因为家庭压力,她是绝计不会嫁给金陵王,更不会英年早逝……”
“胡言乱语!”冰霜道。
雪莹不敢相信:难道母亲的真爱居然是一个女人吗?那母亲与庄昭飞、代宗皇帝、金陵王之间又为何有着这么多千丝万缕的恩怨。这个女人扮作男子,一定扮得很英俊,才骗过了母亲,所以母亲才会……
寒露心里暗道:她的养父是女人。母亲乔氏与一个女人结婚了……天大的笑话!“你真是百变郎君?”
“是!我就是百变郎君!”怪女人道。
“你爱我母亲,是胜过姐妹但又不及男女情爱的那种么?”雪莹努力想将怪女人与母亲的关系定位在知己好友上。她可不想让天下人以为,母亲也是一个怪癖的人。
“对琼儿而言,我只是她的知己;对我而言琼儿便是挚爱……”怪女人道,“爱便爱了,有什么该与不该,总之对琼儿我一生不变……”怪女人道。
没想到一个纤弱女子扮成男子二十七年,居然可以扮得如此逼真,全都是因为她拥有着绝世的易容术,此刻寒露对百变郎君的易容术产生了极强的占有欲。“你的易容术很好!”“你瞒过了天下所有的人……”
“我瞒过了天下所有人,但却没有瞒我的妻子乔氏映屏!”“从她第一次救我开始,她便知道我是女人!为了坚守她的爱情,她决意终身不嫁,可又为了穆尘空不因她而疚,孟影不因她而愧,便与我假夫妻……她这翻用意,天下间有几个女人能做到……我疼惜她,如同自己的姐妹,但却始终代替不了我对琼儿刻骨的爱恋……”怪女人道。
爱有对与错吗?雪莹暗自的问自己,面前这个怪女人对母亲如此用意,即便有再多的不该,此刻她也是不能埋怨,尽快在知道这些之后,她的心里极不舒服,甚至有点恶心的感觉,但是她还是敬重怪女人的。
听到怪女人说着那些前程往事,姐妹三人皆是沉默,还能说什么?一个已经成为往事的不该与错误,再去纠缠往事,不过是给活着人的凭添迷茫、伤痕,给死去的人带来耻辱罢了。
“现在我又想做回女人,只想静静地照顾我的女儿——雪莹!”怪女人继续道。
怪女人身份的揭秘对寒露,情何以堪;对冰霜,奇怪之极;对雪莹,哭笑不得,放不是,拿也不是。三人迷茫而奇怪的相互凝望,寒露可以选择遗忘;冰霜可以视为未听,当作别人的笑话;雪莹却投入了情感,原本对生母更加疑惑,不知多少次她都想弄清生母的一生,此刻间听得生母故知说了这么多奇怪的话语之后,她更加的好奇与迷惑。
“姐姐,解药?”沉默许久后,雪莹第一个打破宁静。
冰霜从袖中掏出一包药粉,表情木木地递了过去。雪莹又将解药递给怪女人,“那么——干娘,可以告诉我,你的真名是什么?”
怪女人接过解药,打开纸包,仰头一倒。“你说呢?”
雪莹在天龙教时看过许多江湖各门派的书籍,大凡是揭露别人的**,如何出的名,如何成的门派,又擅长怎样的功夫,为人怎样等等之类。她在书上看过:百变郎君是天山极寒地百变老人的弟子,而百变老人是一个性情孤僻的老头。书上说,百变老人膝下有一个独生女儿——洁伶。“你叫洁伶!”
与此同时,寒露与冰霜也以努力地猜着怪女人的身份。
怪女人摇头,“洁伶师姐在很多年前就已经病死了,我不是洁伶!”
雪莹暗自思忖:她不是洁伶。百变老人共收有三名弟子:耳聪、眼明、语伶,都是男子并无女子,实在猜不出她到底是谁?百变老人自成名武林以来,极少步入中土,他的弟子大都在天山一带活动。如果这三名弟子之中,亦或有一个是女扮男装的,结合其特长,就应是语伶,不是传闻语伶已经失踪快三十年了,对,一定是语伶。“你是语——”
不待雪莹说完,怪女人点头含笑:“不错,我正是!”
武林中一直传言百变郎君是天山百变老人的得意弟子,却不知道到底是耳聪、眼明还是语伶,而这三名弟子更是行踪飘忽,但却极少有步入中原武林的。书上说:耳聪身高七尺,体形魁梧,自然不是他;眼明身高六尺八寸,体形高挑清瘦,脚大生风,也是不他;而语伶身高六尺,体形纤弱,声音悦耳动听,故名语伶。结合三人的特点,唯有语伶与面前这个怪女人相应。
冰霜望着雪莹,想知道那个名字。
雪莹欲言,见怪女人正冲自己摇头。
怪女人继续道:“我复姓夏候,单一个‘语’字。”怪女人轻叹一声,“快三十年了,我几乎都快忘了自己真实的姓名!”
岁月匆匆,光阴如梭。任何一个人都无法与时间抗衡,向往未来时,时间是遥远的、漫长的;回首往事时,时间又是快速的,年轮似乎在飞转,弹指一挥间,有可能是数年、数十年……此刻夏候语便是这般心境,二十七年前,她所认识的是一个情蔻初开的少女蓝琼,而现在雪莹已经步入当年蓝琼的年龄。时间又似一个技艺高超的巫师,可以将彼人换作此人,彼人消逝,此人再现,很奇妙。夏候语喜欢这种奇妙,若不知雪莹在世,她依旧毫无信心地荒废光阴,现在因为有了希望,她又可以活得像个人了。
“孩子,往后干娘就再也不与你分开了,一定会好好呵护你!”夏候语道。
类似的话雪莹已经从她的口里听得太多,但此刻听来依旧赏心悦目。“干娘——”
服过药后,夏候语有了力气,她缓缓地走近雪莹:“乖女儿——”紧紧地将雪莹拥入怀中。夏候语愉快地呼吸着每一口空气,从未有现在这般踏实。
寒露、冰霜站立一旁,均用奇怪的目光看着。是羡慕,更似蔑视。
雪莹对自己的行为有点吃惊,她原以为有这们一个干娘,或许她无法接纳,可是现在居然可以如此平静的接受事实。只因为夏候语与母亲相识,只因为母亲把夏候语视为知己,她便很自然地认她为干娘。多一个呵护自己的人本是好事,在男女私情上因为人言她可以选择逃避,但对夏候语她却是无奈的接纳、接纳……
众人离开秘室。
自此后,雪莹与夏候语形影不离,夏候语也有一个更好听的称呼“夏候夫人”。
在百花谷的日子是平静的,雪莹终是经不得冰霜姐妹的嘴上功夫,还是违背自己的意愿替百花谷配制了三种毒药与其解药。好在这三种毒药都是不致命,**烟、软骨散、金烟弹。**烟用于迷醉敌人;软骨散在百花谷原有的软骨散基础上又加了五味毒药,加剧了其药性与难解性;金烟弹是在危急时候用于月兑身的药弹。
三种毒药配完,终于算将冰霜姐妹给应付过去了。雪莹的心在江湖,百花谷虽好,可呆了一段时日便觉烦了。而夏候夫人看着暂少笑颜的雪莹,顿时间也少了欢颜,母女二人一商量,决定离开百花谷,去闯荡江湖。
“你们要去,得带上我!”穆冰霜已经推门而入,像一个不讲理的女贼。
雪莹连连摇头:“姐姐,你比不得我,你是百花谷主怎可以轻易离开,抛下谷中事务不管呢?”
穆冰霜哪里肯听:“这里不是有大姐寒露么?再则过几日竹姨便从关外回来了,我一定要与你们一道去!”
夏候夫人是经过风雨的人,这女孩倘若真使起性子来,就算有八匹大马也是拉不回的。原本让冰霜同行也没什么,只是冰霜一去,李杰元便会跟随其后。夏候夫人不喜欢李杰元,虽与雪莹是异父同母的兄妹,可是因为像极了那个大坏蛋李荣。她每次见到,总会隐隐地想起李荣来。
雪莹对李杰元既谈不上喜欢也说不讨厌,只是因为毕竟与自己有着那么点关系,所以尊重他。
“好妹妹,我们就一道同行吧?”冰霜道。
“你不是有自己的情哥哥,缠着我有何好处,我又不是男子?”雪莹本是俏皮话,想气气冰霜。
“哎哟,他可是你的兄长,你回百花谷都不理人家,好歹你们也是一个母亲的儿女,我这样做不过让你们多些时间相处……”“本
是同根生,只因天意未能呆到一处,我这般做,你却取笑,太没良心!”穆冰霜道。
这些事儿,夏候夫人也想过很多,此刻听穆冰霜这般说,是呀,人家到底是有血缘的兄妹,无论自己有多不喜欢李杰元,可还得与他一道同行。
雪莹回头望着夏候夫人,见干娘并没有反对的意思,应道:“姐姐那张嘴太厉害,我说不过你,依你便是!”
“好!我立即回去拾掇行装,明儿一早出发!”穆冰霜话音一落,飞野似地走开了。
行装夏候夫人已经替雪莹收拾妥帖,雪莹也越发地依赖这个干娘了。
次日一大早,天尚未见亮,穆冰霜便来敲门,硬是将雪莹从暖床中拖了起来。寒露定是不同意冰霜出去闯荡江湖,否则冰霜不会这样做。因为事先已经答应了,雪莹在心里又不想让冰霜太过为难,并没有违背其意,一行四人就在黎明前悄悄地出了百花谷。
余姬落魄而犹豫地望着铜镜发呆,待得天亮,她便可以除去头上的白绸布,她无法想像那容颜是否如昔。雪莹虽说替自己医治了,可是她到底与百花谷有着千丝万楼的关系,万一心里一个不自在,把自己弄成个丑八怪,如何见人呢?几乎一整夜的时间,她都不敢睡,听到鸡鸣、狗吠声,余姬的心逾加紧张。
太紧张,心跳加速,余姬甚至不敢坐下、躺下,看着桌上的一盏酒,抓过来,来不及斟入酒杯之中,将壶嘴对准嘴巴便“咕咚咕咚”喝了起来。酒一下肚月复内立即感觉如有一团火焰燃烧,心情略加平静,心跳也稍许缓慢了几分,这才缓缓地再次坐在铜镜前。
展佩诚一直挂念着余姬的脸,天色渐亮,他信步来到余姬的房间,轻轻地,轻轻地敲响房门。余姬的担忧、余姬的紧张,都是在他意料之中。
余姬突然听到敲门声,首先想到的是龙跃天,心里突地又紧张起来,倘若容颜不及当初,她对爱的信心会倍受打击。更不希望龙跃天在此刻出现。
“余姬,是我——佩诚!”展佩诚道。
余姬略为放心,站起身走到门前。
展佩诚看着蒙着白布的余姬,那双秋水般的明眸有些许红肿,昨夜她一定一夜未睡。心生怜惜:“辰时还未到呢?再上床睡一会儿?”
余姬无奈地道:“真不知道雪莹姑娘是真的想帮我,还是想害我,我真是一点主意都没了……”
“你不敢拆白布?”展佩诚一语道破。
余姬先是一怔,而后道:“害我的是穆冰霜,救我的是穆雪莹,你说这也太不可思议了!我拿不准……”
展佩诚伸手抓住余姬的纤手,安慰道:“不用担心,我想雪莹姑娘不会害你,她不是穆冰霜!”将余姬拉至铜镜前,让她坐下,两只有力地大力在余姬的肩上按摩着。“放松,放松……什么也别想,好好睡上一觉吧,哪怕就是坐着打一个盹也是好的!”
听着展佩诚温柔而贴己的话语,余姬顿时放松许多。龙跃天让余姬痴迷,但展佩诚却给了她温暖与踏实的感觉。女人有时候就是很怪,只因为情之所至,可以放弃最优秀的男人只为追求自己的心之所系。有了自己的所爱,再爱的男人也难走入心扉。
不一会儿,余姬便平静地闭上眼睛。展佩诚手指一伸,点住她的睡穴。“余姬,我了解你的心情,你不能面对失败的痛苦,我又怎忍心有这样的结果……”展佩诚定定神,伸手轻柔地打开后脑的布结,一层层缓缓地解开,展佩诚一直目不转睛地望着铜镜,当最后一层白布退去,一条长长的白布坠入地上,展佩诚看到铜镜中一个美艳的女子映在其间,眼睛微闭,那样安祥而宁静,轻轻地点替余姬解开睡穴。“余姬,你睡着的时候很美,一直都是……”话未说完,立即吓了一跳,不知何时,在余姬的右眉尾处居然有一个红艳明亮的东西,定睛一看,不是别的正一条红艳的鲤鱼。顿时间,便有一种被欺弄的感觉:穆雪莹她当真憎恨余姬,明明可以替人治愈,偏在美艳的脸上留下一条红鱼,这……简直就是报复……
龙跃天也是一样的关心余姬的康复情形,此刻间已站在余姬的门前,房门大开,看到纹丝不动的展佩诚与余姬,轻轻地走了进去。
展佩诚的惊异之色太甚,龙跃天进屋居然没有察觉到,看到铜镜中熟悉的身影,他才喃喃道:“怎么回事?”
龙跃天一眼便看到余姬右眉尾处那条红色的鲤鱼,想到穆雪莹这个女子,当真奇怪得紧,偏要在别人的脸上留下一个记号,到底是何用意?不觉“哈——哈——”大笑起来。
余姬被笑声惊醒,回过头一脸茫然,再一回头望着铜镜,立即惊叫起来:“我变漂亮啦!”刚一说完,立即用手轻轻地抚模着右眉尾处那个红色的东西:“这是什么?”
“好玩至极,姓穆那丫头给下留下一条红鱼……”“哈——”龙跃天狂笑道。
展佩诚一脸痛色,转而看到余姬脸上的惊诧与难色,轻轻地,轻轻地安慰道:“余姬,没事的,一点儿也不影响你的美丽……”
“什么话?”“我在你的脸上留下一条红鱼试试……”余姬大声道,声音发颤,是喜是气。顿时间,猛一抬头怒视着龙跃天:“一定是你的主意?以前,你就总嘲笑我是一条红鱼,现在你满意了吧?”
“天地良心,我怎么会做这样的事儿?”龙跃天忙忙解释。
余姬道:“就是你!”“上次,那个妖女来的时候,你就气她,一定是你惹怒了她,所以……”越说越气,越气越急,以致后面都说不话来,委屈的目光含泪,可是面对心爱的男人,她却不忍心怪得太多,“都是因为你,我才变成这样,我若嫁不出去,这辈子就跟定你了……”
龙跃天止住笑声,看着展佩诚,“又干我事?”
“我不管,总之妖女没让我好过,我也饶不了她……”“穆雪莹!我一定要在你的脸上挂上一片雪花!”余姬大吼道,转过身从墙上取下厉剑,狠狠地道:“我现在就去百花谷寻人!”
话音一落,余姬冲出房门,奔往百花谷。
展佩诚叹息一声:“余姬——”跟了出去。
龙跃天依旧想笑,转瞬间又怕无故生出事端,父亲与天龙教主比武在即,不能再出任何乱子,跟了去。
雪莹因为不会骑马,与夏候夫人共骑一匹,缓缓地出现荒野之中,身后是紫衣女郎红枣马,再后面是黑马青衣少年。
夏候夫人紧而柔地拥着雪莹,像抱着一个宝贝般,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这是她十五年第一次重出江湖,而且又是另一种身份。
突然间,一个红衣女郎飞奔而来,一脸怒气。
余姬猛一抬头,那戴着面纱的少女正是雪莹,顿时间怒火燃烧,拔出厉剑,大喝道:“妖女,我与你有何怨仇,你居然这般对我?”
夏候夫人以为余姬要伤害雪莹,飞身一跃,踢了过来。“小妮子,休得无礼!”
余姬一个“云海飞龙”闪了过去。骂道:“我骂她与你何干,快闪开!”“否则,休怪本姑娘的刀剑无眼!”
夏候夫人冷冷道:“小妮子,有甚本事尽管使出来,姑女乃女乃奉陪到底……”接过剑招,两人混打成一片。
先刚被夏候夫拥着倒不觉什么,此刻雪莹一人坐在马背上,居然有点怕意,轻轻一跃从马背上下来,稳稳地落在石头上。
展佩诚已经过来,看到雪莹也是一脸怒意,“亏得我如何信任于你,可你……”
未待展佩诚出招,雪莹已经后退数步,忙道:“我不是已经替她医治好了,为何怪我?”
展佩诚此刻只有怒意,哪里容想那么多,正欲拔剑,龙跃天已经过来,不偏不移正巧落在二人的中间,止住道:“佩诚,这其间定有原由,得问问穆姑娘才是。”
“姓龙的,往日里见你没两句人话,就这还算个样子!”雪莹漫不经心,似乎这些事与她都是遥远的。
“快说,为什么要在余姬脸上留下一条红鱼?”展佩诚道。
雪莹道:“你去问余姑娘,她被毁容之后,是否曾经用利器刺过右眉尾处?”“问好了,再来寻我的不是!”
龙跃天笑道:“这便是了,穆姑娘这么做,自然有其道理。”
展佩诚大声道:“余姬,别打了!别打了!”
余姬此刻正在气头上,哪里能听,依旧与夏候夫人打得不可开交。
展佩诚见二人都没有束手之意,跳入圈中加入其间,一会儿与夏候夫人对招,一会儿又与余姬对招。“余姬,误会了,误会了……”
“误会了?”余姬应了一声,“前辈,别打了,我不打了!”
夏候夫人哪里肯饶,骂道:“妇人生平最狠就是有人用剑对着我的宝贝女儿……”
展佩诚左右张望,生怕二人都再出招。
余姬收好剑问道:“什么误会了?”
展佩诚指着雪莹。
夏候夫人不敢收手,紧跟在余姬后面,展佩诚站在其对面不敢放松,生怕夏候夫人再发招。
余姬走近雪莹道:“妖女,有何解释?”用手指指着右眉尾处的红鲤鱼。
“余姑娘,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毁容之后,曾用利器刺伤过右眉尾处,因为伤痕太深,即便治愈也是有痕迹的,无奈之下,我便在此处刺了一条红鲤鱼也掩其伤痕……”“难道?我这么做不对么?
“一朵花、一颗星都行,为什么你偏给我刺一条鱼——着实难看!”余姬听到此处,忆起被毁容不久,她的确用小刀刺过此处,因为当时那地方奇痒难耐。
“整个换肤术时,房中无人,又不能耽误时辰更不能出去征求他们二位的意见,而你已经昏睡过去。我冰霜姐姐喜欢明月,吉弱姐姐偏爱鲜花……我想也许你也喜欢彩鱼的,这难道不对么?”雪莹反问。
龙跃天一脸无耐,如此听雪莹说来,倒也无错。笑道:“这鱼儿不错,挺美!”
余姬顿时哑然。
展佩诚甚觉尴尬,“真是抱歉……”
“抱歉?”“无礼之辈,吓着我的宝贝女儿,你们一句抱歉就了事啦?”夏候夫人可是不依。
雪莹唤了一声:“我的娘,说什么呢?”
“刚才那个穿红衣的,突然出现,像个女鬼,样子如此吓人,怎么能算了?”夏候夫人道。
妇人叫雪莹女儿,雪莹叫妇人娘。龙跃天与展佩诚只觉很怪,这个女子到底是何人,怎么雪莹身世之后居然有一连串的故事。
“别说啦,我们走,我们该走了!”雪莹推攘着夏候夫人。她可不想在这些小事纠缠不清,尤其那个龙跃天此刻又帮着自己说话,着实古怪得紧,谁知道那后面又是什么呵。
夏候夫人扶着雪莹上了马背。
余姬此刻的目光又落在穆冰霜的身上,快奔几步拦住去路道:“妖女,下来!下来!”
夏候夫人回过头,并没有上马,怒问道:“疯丫头,闹什么?先前找我女儿的不是,现在又找穆谷主的不是,是何道理?”
“臭女人,这是我与她之间的恩怨,少多管闲事!”余姬不甘示弱。
龙跃天此刻注意到雪莹胆怯的神情,他知雪莹自幼便不骑马,传闻她幼年时曾被一匹小马驹摔伤过。从地上捡起块石子快速地飞了过去。
雪莹坐在马背上正想着是走还是下马,突然间,马“啾啾”大叫了一声,飞起马蹄急奔而去。“干娘——”
夏候夫人听到雪莹的唤声,回头看时,马已经奔至十余丈外,大喝一声:“不好!”急追而去。
穆冰霜下得马背,与余姬对立而站,相互凝望片刻,各自出招,互不相让,新仇旧恨,此刻间全涌上心头。
李杰元跃下马背,他冷冷的注视着龙跃天兄弟俩,女人打架,这男人站在旁边看自是不该,可是倘若他们二人同时出手,穆冰霜必落下风。
龙跃天原本想捉弄雪莹,此刻见妇人失措,心里略有悔意。
夏候夫人快奔几步,望着远去的烈马与惊慌的雪莹,大声道:“女儿,别着急——抓住缰绳!”愤愤地注视着龙跃天骂道:“坏小子,我女儿不出意外倒也罢,倘若有甚不是,我定不饶你……”
雪莹小时候是很爱马的,只因坠马受过伤,便从此有点惧意。原本心里害怕,但想到马跑得如此之快,干娘即便要救自己一时也是赶不过来,索性安静下来,紧紧地抓住缰绳,略加思索,轻轻一跃,跳上一棵大树,缰绳月兑手,受惊的烈马奔得更快,转瞬便消失在密林之中。想着先前的情景依旧有点不安,可是忆起先前余姬那恶狠狠的语气,心中甚是担心,对方人多,又都是好手,真不知道姐姐能否应付。坐在大树运足内力,如一只空中飞燕,往回处奔去。
旷野上,乱石旁,冰霜与余姬已经过起招来。余姬招招狠毒,都有必取对方性命之意,再细看冰霜,她的武功招式也是不弱,有几个招式怪异之极,含着一股阴邪之气。雪莹甚是吃惊,据己所知,这样的武功必是邪派之人所用,姐姐为何要学这样的功夫。
夏候夫人正在担心,突见雪莹已经飞转过来,从天空一闪即过,如一片彩云轻柔地落在草丛中,脸上漾着喜悦,斜目狠狠地瞪了龙跃天一眼,顷刻间,脸上便荡起一股得意的笑容。
“乖女儿,你没事吧?”夏候夫人迎上雪莹,关切地问道。
雪莹转了一圈,道:“看我的样子像有事么?”
夏候夫人握着雪莹的手,脸上尽是疼惜。
闭月、沉鱼,是武林四绝色中武功最高的两手,一是杀手,另一个是门派的掌门。一样的以狠毒著称江湖。两个绝人的打斗,比两个男人的打斗可观,仿佛是两个女子的表演与舞蹈,时而优美柔和,时而快捷利落……无论变幻怎样,都是极美的。
雪莹冷静地注视着,顿时间,闭月改变路数,使出了一招令人大惊的武功招式,“七色彩虹”闭月双环射出七彩光芒,夺目刺眼,一剑刺中,一股极强剑气如石落平湖,荡起层层杀气。
展佩诚甚是大惊,这种杀气只有极深仇怨的人才会使出,而这招“七色彩虹”他从未见过,来不及思忖,展佩诚轻轻一跃跳入圈中,大喝一声:“穆冰霜——”
话音未落,一旁的李杰元已经落入圈中,道:“这是她们两个女子之间的恩怨,不该多事……”接过展佩诚的剑招。
余姬连连躲闪,从先前的以攻为守,变成此刻的以退为守,疲于应付。而穆冰霜招招纯熟,占据上锋。此刻的穆冰霜并没有要余姬性命的意思,否则先前运过的那招“七色彩虹”完全可以一剑之中取下余姬的性命。冰霜武功的增长大大出乎雪莹的想像,心里暗道:姐姐的这般剑招恐怕自己都极难接下。
龙跃天见此,突然大声道:“龙游四海!”
余姬明白,这是龙跃天要她使出“游龙剑法”,原先心中有所顾忌,而今听此迅速使出“龙游四海”,剑招一出,接下来便是“飞龙在天”、“仓龙有悔”……游龙剑法中一招接一招,应接不暇,穆冰霜忙忙拆招应付,顷刻间甚是狼狈。
雪莹瞪着龙跃天,道:“可恶,居然在旁帮忙!”
龙跃天道:“飞龙吞珠!”
“飞龙吞珠”乃是“游龙剑”招法中第七层的招式,等闲之辈必死无疑,即便对方武功再高也难接过此招,江湖又称“无命剑招”。穆冰霜顿时慌了手脚,没了主意,早闻过此招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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