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江湖传 第四卷 财宝第二回 不堪回首伤云裳

作者 : 姗星

曾经何时,冰霜从一代红颜侠女惰为连握剑都吃力的江湖女子。父母在世时,曾对她们姐妹抱有太多的希望:冰霜侠女,雪莹才女。可是,自己呢?冷落了武功,淡忘了曾经的梦想。

“谷主——”云裳轻轻地唤道,“你怎么了,好像很不高兴?”

冰霜微微苦笑。

“谷主,你是不是好些天没睡觉了?”云裳望着冰霜,“看上去,一下苍老了许多。”

苍老,现在一个小姑娘竟然用这样的字眼在冰霜身上,她可是闻名江湖的闭月穆冰霜呀?急急地穿过屏风,站在铜镜前:镜中,哪里还有以往的影子,一脸憔悴,她不过二十多岁,可是眼角隐隐出现了细纹,不知何时,鼻息两边爬上几粒雀斑。美丽的女子尤其爱美,这一照,冰霜更是后悔不已,她已经忘了上次照镜子是在什么时候?她想:或许是两年前吧,或者更久。

“谷主——”云裳跟了过来。

穆冰霜快速地转过身,拥住云裳的胳膊:“告诉我,我是不是变丑了?”“是不是很难看呀?”

云裳从未见过穆冰霜如此紧张的神情,半晌也没反应过来。

“云裳,快告诉我,我是不是真的变丑了?”穆冰霜问。

云裳仔细打量着,“谷主,你还是很漂亮,只是……”

“只是什么?是这些该死的细纹还是我脸上的雀斑?”

“是你没以前漂亮了。”云裳说。

穆冰霜沉默了,坐在铜镜前,仔细地审视着脸上的每一个细节。

“书上说,睡不好的女人易老;不吃饭的女人最易长斑……”“真不明白,既然那么爱美,为什么不好好睡觉、不好好吃饭呢?”云裳道。

云裳说的这些,穆冰霜并不是不懂,而是这两年来,从未留意过。“如果我好好睡觉,好好吃饭,再好好练功,这些细纹和雀斑是不是就会消失?”

云裳应道:“是!我听人说,每一代百花谷主都是晨饮花露,晚饮蜂蜜,合理膳食,按时起居……所以,她们一过四十岁才看到极少的细纹与雀斑。”“而你,这两年来,什么都打乱了,当然变成这样了!”

“小丫头,你怎么懂这么多?”

“雪莹姐姐在的时候,她说要我多看看书,书里有许多有用的东西,尤其赞同我多看些养生、治病的书……”“谷主,你也知道,我哪里是个能安心坐下来看书的人,光是两本养生类的道家书,我就足足看了两年才看完呢?”云裳像一个小大人,表情认真,“唉……我娘现在天天逼我看书,说每天不能少于两个时辰,这不,我便偷偷跑出来了!”

“你去把那两本书找来让我瞧瞧!”穆冰霜道。

云裳笑道:“你如果答应我,以后好好吃饭,要让自己快乐,我就去给你找!”

穆冰霜转过身弹了一下云裳的鼻子,“小丫头,有人叫你来的?”

云裳摇头,“你能答应吗?”

穆冰霜微笑着点头。

“那好,我这就去找!”云裳奔向门口,转过身:“你是大人,可不许耍耐!”

“嗯——”穆冰霜一边答应一边认真的看着镜中的自己,越看越疼惜,越疼惜便越懊悔近年来对容颜的忽略,真不知道这些补救之法是否真正管用。

云裳离开阁楼,直奔竹楼,边跑边喊:“娘——娘——”“谷主吃饭了!”

竹娘奔门而出,一把拥住女儿,轻轻地问道:“她真的肯吃东西了吗?”

云裳道:“娘——谷主说她要那本养生书!”

“好!”竹娘拥着女儿进入房中,一会儿从枕下取出两本书,没有书皮,是用红色绸布作的书面,“你送去,一定要看着谷主吃饭。”

“放心吧,这漂亮女人就是爱美,如果发现自己变丑了,如果告诉她们吃大便能变漂亮,她们呀都能吃……”云裳道。

“咦——这叫什么话,哪里学来的,真是难听!”竹娘欲骂女儿,但是女儿正歪着脑袋认真的模样的确可爱,又不忍骂她。

“娘,那我去了!”云裳接过书,出了房门,又飞快地奔进穆冰霜的阁楼。

穆冰霜从云裳的手里接过书,便爱不释手,一页又一页,云裳从未见过她如此认真的看书。穆冰霜是要在这两本中找到可以尽快回复美丽的秘诀,一个时辰后,便已经看过了一本,她的心里已大致有数:美丽的秘诀就是多吃水果,早吃饱,午吃好,晚吃少,而这早餐最是注意营养,喝晨露为上上之选,露不光有养颜之功效,更可以增添活力。晚上要睡好觉,才可以减少细纹,延长青春。

云裳见穆冰霜认真,一边看还一边吃着糕点,便悄悄地退出了房间,心里满是欢心:母亲交给的任务总算是完成了。对她,是一次胜利,许多人劝说无果的情况下,她成功了,如果大伙让她早来试试,说不定谷主也就不会变成今天这样了,但是现在改变过来不算晚。她高兴得像一只快乐燕子,不多久便又钻入母亲的房间,想想先前谷主的神情,也站在铜镜面前,左瞧瞧,右看看,大大的眼睛,高挑的秀眉,略厚的嘴唇:真是奇怪,为什么我长得一点不似娘,娘的嘴巴是小小的。

“云裳,发什么愣呢?”竹娘进来。

云裳转过身,“娘,她们都说谷主长得像夫人;雪莹姐姐长得像蓝姨;可是我怎么不像你呀?”

竹娘沉默了,脸上露出些许痛苦,刚刚的喜悦与欢心因为女儿的话顿时间烟消云散。

“娘,你怎么了?”云裳问。

“你长得虽然不像我,但你也是我生的!”竹娘道。

在云裳的记忆里,母亲的表情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奇怪过,是严肃?不是;是生气?也不是……她看不懂,但特别想知道:“娘,你说我长得不像你,那我到底像谁呀?”

痛苦的记忆如泛滥的河水一发不可收拾,竹娘不愿意想下去,尤其不愿想起那个给了她耻辱与痛苦的男人,“云裳——”竹娘大唤一声,巴掌已落在女儿的脸上。

“娘!”“你怎么打我呢?”“呜——我到底做错什么了?劝谷主,是你叫我去的,她现在吃饭了,可你为什么要生气呀?”云裳哭了,在她的记忆里,母亲是很爱她的,从来都舍不得骂她。

“云裳!”巴掌落下,看到流泪的女儿,竹娘又后悔了,为什么要打她呀。虽然她怨过女儿的父亲,可是女儿却是她至爱。“对不起,娘不该打你!”竹娘紧紧地将女儿拥入怀中。

云裳似乎明白了:孩子不像母亲自然像父亲喽!从小到大,母亲都不愿提起父亲,她只是从别人的口里知道:自己本该姓蓝的,父亲是一个叫蓝玉官的人,是蓝姨的弟弟,蓝姨是好人,可是她的弟弟怎么就……“你不喜欢我爹也就罢了,可为什么也不让我喜欢,你从来不说我爹的事儿,知不知道云裳从小就希望有个爹……”

“云裳呀……”竹娘痛苦地瘫坐在竹凳上,两行清泪滑落下来,像两道清泉,一滴滴晶莹地落下。

云裳看着痛苦的母亲:难道自己当真不对,娘哭了,娘不该哭的呀?“娘——”

母女二人相拥痛哭。

“云裳,不是娘不喜欢你爹,而是你爹不要我们呀!”竹娘痛苦地哭道,“我一直不跟你说,是怕你受到伤害。如果你受到伤害,娘会心痛的……娘所以痛苦地活到今日,全是为了你呀!”

云裳流着泪,“我爹不要我们?为什么?”

“你爹有别的女人,不要我们了;娘是什么?一个奴婢,人家是大家小姐……”竹娘仿佛看到十多年前的一幕幕:蓝家人怎样设计诬陷她,玉镯丢了,认为是她偷的;金钗没了,也是她拿的;甚至到最后居然认为她月复中的胎儿也是和别人生的,旁人误会倒也罢了,偏蓝玉官也跟着误会她,夫妻的情份到了这步田地,倘若不离开,只是讨更多的羞辱。怀着云裳时,她呕吐厉害,可是蓝玉官居然视而不见,冷漠得不及陌路人,她看着蓝玉官喜娶大家小姐,那灿烂的笑容,鄙视的眼神……人家多好呀,不光人美如花,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夫唱妇随,在身怀有孕的竹娘面前上演着一出出恩爱的画面……这份苦,这种痛,竹娘是永远不会忘记的。曾经的恩爱、誓言都如同一场戏,一段戏言,说变就变。

不想则罢,一想竹娘便哭得逾加的伤心。

“娘,我们不再想他了,他不要我们,我们也不要他……”云裳懂事地安慰着母亲,从怀中掏出绣帕替母亲拭云泪痕,“娘,我们永远在一起,云裳不会离开你的!”

竹娘含泪点头,脸上挂着欣慰的笑容,“云裳,我的好女儿,以后我们再也不想他,不提他了!好吗?”

“云裳不喜欢爹,因为娘也不喜欢她。云裳只喜欢娘——”云裳说。

竹娘紧紧地拥住女儿,是慰藉更是幸福,她虽然失去夫君的爱,可是她有女儿,一个可爱的乖女儿。感受到女儿的温度,那气味与自己的如此相似,竹娘很快乐。心里暗道:蓝玉官,你身在豪门,虽有美妻相伴,但我们母女自由快乐,你也是无法比拟的。

墨绿的大山,汩汩的流水,弯曲的小径旁盛开着各色野花,或雅或浓揉合一起,芬芳醉人。小径上,出现一辆马车,马车上放着一具大棺材,说它大,比普通的棺材高出一倍,一个男子赶着马,时不时回头张望。

“啪!”马鞭击在马肚上,马加快了速度,很快便消失在密密的树林里。

小径的这头,奔出五、六头快马,马背上坐着几位异装男女,男的条纹布裹头,女的戴着银饰帽,帽子上尽是银片,银花;男的着短衣短裤,女的着短衣大摆裙,花式鲜艳夺目。

“爹,我们是不是走错方向了?”一个少女张望四周,并没有马车的痕迹,疑惑地问。

一个老年男子坐在白毛马背上,掳掳胡须,认真思索:“早知如此,就不该让夺命知晓此事!过两日中原

来人,我怎么跟人家交待。”

少女的目光落在一个男子的身上,“蓝伯寿,都是你干的好事?”

男子有点无措,支支吾吾半天,才道:“怎么又关我事了?”

少女骂道:“要不是你一日三次望着那冰棺发呆,师兄至于带走吗?”“你明明知道师兄的心事,连死人也跟他抢,你不是明摆着跟他过意不去吗?”

“他太小心眼,我有何办法?”蓝伯寿道。

“你还说?”少女极为生气,看着焦急的父亲,更是生气,“师兄已经警告你,叫你别再去打扰她了,可你就是不听!”

“孔雀,别再说了!”老年男子阻止道。

少女瞪了一眼蓝伯寿,止住言语。

“我蓝归田一生重视诚信,这一次只怕要辜负他们了!”老年男子道。

蓝归田乃天下第一神医也,又称怪医,医术精湛,为人古怪,门下有弟子数人,天龙教夺命先生便是其门下大弟子,也是蓝归田最得意的门生。约莫一年前,一白发道姑从冰山送来了一具冰美人,那女子被冻成冰块之中,似死非死,容貌惊世骇俗。折腾了半年也没能将冰美人从冰棺之中救出,便传书夺命先生前来相助,怎耐夺命先生对蓝伯寿每日饭前必看美人的坏习颇为不满,尤其近日蓝伯寿跑得更是多,改成了一日八次。前两日,夺命先生因为此事与蓝伯寿大吵一场。晚饭时,发现夺命与冰美人失踪了。派了好友、门生寻了两日,也未见其踪影。

“蓝先生,我看这女子失踪了也好!”有一个中年男子道,“蓝先生近日不是正在愁如何相救吗?什么法子都试过了,就是无用,倘若中原人知道我们无法相救,岂不要毁了你无不治之病第一神医的美名……”

“此话差矣!”“不治便是不治,就算华佗再世,他也不能让死人复活,只是这女子来历非同一般,留得尸身还给她的家人,此事也算圆满。而今如何跟她的家人交待?”蓝归田道。

“既然是救不活,那我们就说无救了,已经下葬!”一女子道。

“阿娅,话可不能这么说。骗人终不是我辈所为,我看就实话相告吧!”蓝归田道。

“蓝先生,那还要继续找吗?”中年男子问道。

“找,在中原来人之前还得继续找!只要我们尽力了,找不到就只好如实相告了。”蓝归田道,“这两日大家也累了,我看都各自回去,然后再设法派亲戚、朋友帮忙找找!”

蓝孔雀狠狠地瞪视着蓝伯寿,阿娅也看着蓝伯寿,不同的是眼睛中藏着妩媚与怜惜。

一行人,掉转马头,往回路奔去。

密林中,男子见人影远去,沉思良久,回过身,推开棺盖:一具晶莹剔透的冰体,清晰地透出一个睡美人,那女子有着绝世的容颜,娇艳的肌肤,长长的睫毛,唯一不同的是,她月复前的的冰体是红色的,一丝丝如云彩,刹是美丽。

“师妹——”男子温柔而深情地唤了一声,“你已经死了,我绝不能让别人继续折磨你,我会带你去一个最美丽的地方,为你修一间漂亮的地屋……师兄就永远陪在你的身边,再也不让别人来看你,打扰你!”

男子关上棺盖,赶出马车,继续沿着小径往前走去,他很庆幸自己的计划成功,终没有被他们找到。立在小径上认真观看着风景,看了许久,摇头道:“师妹,这个地方还不够美,你喜欢蝴蝶,师兄一定要寻一个百花盛开,蝴蝶飞舞的地方。”说完,扬起马鞭,继续赶路。

男子忘了,他走过多少座山,越过多少条河,过了多少个风餐露宿的日子……呆直的目光,只有遇到美丽的风景时,才露出几许亮光,他认真的审视每一处美丽的风光,包括河水的色泽、鲜花的芬芳,或许从来都没有人像他这般对周围景致如此挑剔的。终于有一天,他听到了耳畔美妙的歌声,但他根本听不懂那些少女们唱的是什么?歌声婉转、阅耳,从远山的树林传来,从密林的溪流传来,想过许多次的美景终于展出在他的眼前:一条千折百转的溪流,清澈而芬芳,水面上不时漂流着几片花瓣,花瓣是粉色的,偶尔也有黄色和白色的,水的芬芳应缘于此故。再往里走,便看到一大片鲜艳的鲜花——山茶花,南昭国特有的花种,没想到,自己竟走到南昭国的境内了。男子想:只有这样的美景才能配师妹吧?天底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地方,寻了那么久,总算找到一个满意的地方了。“扑!扑——”数声,几只漂亮的鸟飞了过来,鸟是彩色的,拖着长长的尾巴,看到鲜花立即伸展出一把漂亮的扇子,另一只也展开了翅膀。

说干就干,男子忘记了吃饭,没日没夜地在溪流边的空地上建起茅屋。

附近的村民有些好奇,欲问,可是男子根本不理睬对方。时间一长,所有的人都以为这男子是一个聋哑之人,有几个好心的村民也过来帮忙。半月左右便盖起了两间茅草屋。

一个男村民看到那具特大的棺材实在好奇好紧,还未走尽,便被男子三两步给拖开了。男子依是不言,只是不让任何人靠近棺材。

“看来他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别再为难他了……”一个村姑说。

男子依旧不说话,只是抬起头感激地望着村姑。

时间长了,男便有了一个新的名字——哑郎。附近的村民都这么叫他,他的举动也越来越奇怪,每天一大早便采集一大束的鲜花放在棺材的周围,然后就开始在屋中挖掘,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到底在挖什么。

村妇说:“真是一个可怜人儿,人都已经死了,还这么痴迷……”“他是想把那具棺材埋在房中吗?”

“哪里像?”“那个坑也太大了,再挖下去,只怕房子都被他挖塌了!”一个中年男人说。

哑郎听着别人的话语,依旧无声,忙着自己的事儿,努力地取土,用竹筐倒土。

晚间,男子便到深山里砍伐树木,然后将大树锯成一块块木板。他似乎忘记了白天与黑夜的区别,更忘记了人最起码的生活模式……他只是想要尽快完成自己的想法,建一间地下室,然后将棺材放在里面。

村民开始忙碌播种庄稼,而男子还在忙他自己的事。

待村民们完成地里的活,突然发现男子的茅草屋居然装扮得份外美丽:说它美丽,是屋的构造与装饰完全不同于当地的村民,房前是院子、篱笆院墙;屋后是一块花园和一个九角小亭,小亭的周围挂着纱幔,微风一拂,纱幔飞舞……村民们住的是高脚楼,这两间茅草屋与附近的村寨显得格格不入。村民们不喜欢这样的房屋,可是他们不得不承认这房屋很美,屋顶上被这哑郎种植了一种绿蔓藤草,那草是怎么长上去的,当地的村民想不明白,有人说是从山林中割来放上去的,可是往后数日里细心的人根本没有发现哑郎上山割草,可那些绿藤草依旧鲜活,仿佛早已经在那屋顶安下家来。好奇的村民热情地给哑郎送去粮食,希望看看他的房子到底是怎么弄的,但是哑郎只是站在篱笆门前收下东西,便紧紧地关住院门,不再让村民们进去。

时间长了,村民们逾加的好奇,尤其是那些半大的孩子们,每每远远地张望着那两间模样别致的房屋与装饰,都想进去看看。

好不容易,有一天,哑郎终于背着一个小竹篓出了门。

“阿都,他出去了!”一个孩子道。

其余的孩子脸上漾起了美丽的笑容。

“阿虎,你看着,如果他回来,你就喊!”年龄最大的一个男孩阿都说道,

叫阿虎的孩子,略显瘦弱,因为他体质最薄,每次行动都没有他的份,也就是替大家望风。听到此话翘起小嘴。

“明天我便抓一只最好的蛐蛐给你!”“好好把风!”阿都道。

阿虎脸上的不悦如云般散去,“我要两只!”

“好!”“好好把风!”阿都说。

“快走!”阿都一声令下,其他六七个孩子飞快地奔入茅草屋内。

茅草屋内飘荡着醉人的香味,不是山茶的味道,但是令人闻到很舒服。阿都与几个孩子跑到后院亭中,在纱幔间穿荡嬉戏。

阿虎在外面站了许久,见阿都与几个孩子都未回来,实在好奇,便也进了茅屋。

茅屋的地面上停留了许多蝴蝶,一动不动,仿佛那地面就是美丽而芬芳的花朵。阿虎奇怪,也俯子嗅着:“真香!”这种香味,他自小到大都没有闻过,再抬头时,便看到外面成群的蝴蝶都往茅屋飞来。这样的奇观,也只有蝴蝶谷有,怎么现在都聚到这里来了,这儿可不是蝴蝶谷,会有许多的鲜花,这里只是一种茅草屋。

“碰——”响了一声。

阿虎吓了一跳,赶紧躲在门角后。

“啪——碰——”又是两声。

阿虎胆颤心惊地探出个脑袋,从后院传来阿都他们的打闹声。阿虎怀疑自己听错了,“碰——”又响了一声,这一次声音很大,应该是从地下冒出来的。曾听大人们说过,哑郎将一具棺材埋在这层的地下了,难道是那死人诈尸了??

“快走——”阿虎不待细想,冲向后院,边跑边喊。

阿都见阿虎来,“哑郎回来了?”

阿虎摇头,喘着粗气,“这屋里闹鬼!”

“鬼?”阿都大笑。

阿虎却是一脸认真,“真的,哥哥,刚才从地下传来的声音!”

阿都还是大笑,其他人也跟着笑起来。

阿虎拽住阿都,“如果不信,你去瞧瞧!”

众人来到屋内,望着满屋飞舞的蝴蝶,先前来时,只是觉得有香味,可是现在却有这么蝴蝶。

“哗——哗——”一声巨唤,仿佛是水流的声音。

众孩子面面相望,有两个拔腿便跑。阿都也是毛骨悚然,老人们口中讲的妖精、鬼怪的故事立即在脑中翻滚。

“哥——”阿虎唤了一声,胆小地紧紧拽住阿都。

阿都踏了一脚,一阵空响:原来这里仅是空的,俯子道:“这里铺的是木板,快过来帮忙将木板取开——”

几个孩子围过来,吃力地取下一块木板,站在两边往下张望:下面是一件漂亮的屋子,墙是白色的,中央放着一张式样美丽的木床(这些孩子可不知道是木床),形如花内,中央放着一具透明又不似透明的东西,还有几块破裂的木板凌乱的散落在床的周围。香味逾烈,成群的蝴蝶穿过空隙纷纷飞了下去,停在床的中央。

跑走的孩子见阿都他们久久未出来,复又回去。

阿都与几个孩子又取下更多的木板,索性跳了下去。

缓缓地挪动步子,接近木床,床上正淌下许多水来,还有些红红的非血非水的东西,蝴蝶们都争相去吸,刚一接过红水便立即灰飞烟灭。

几个孩子真看得目瞪口呆。

“咳——”突然间传来一个女子的咳嗽声。

孩子们相互凝望,都以为是对方。

阿虎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床上,他不停地想:床上那透时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呵?轻轻地靠近,冰里居然藏着一个人,还眨着眼睛……

“有鬼!”阿虎大叫一声。

阿虎欲跑去被阿都给拉住了,几个孩子依旧呆呆地望着床上。

冰块之中,冻着一个姑娘,似乎已经睡着了,一动不动,安祥而绝美。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般美丽的姑娘!”阿都说。

“她没死,刚才还眨了眼睛呢?”阿虎说。

“胡说什么?她已经死了,哑郎来咱们这里已经快半年了,她至少已经死了有半年……”阿都道,“原来哑郎将她藏在这里,为什么不埋在泥土里?”

“这个姑娘真美呀!”另一个孩子说到。

望着床上着美丽服饰的少女,尤其是她美丽的五端,还有超乎常人的美丽睫毛。孩子们痴痴地看着,突然间一声厉吼震耳欲聋:“滚——”

孩子们吓了一跳,纷纷抬头:不知何时,哑郎已经回来,正站在上面狠狠地注视着他们。

“他……他不是哑巴?”阿虎说。

阿都心里一团疑云,但更害怕,到底是自己闯入了别人的家。

“谁让你们进来的?”哑郎怒问,纵身一跃落了下来,没有一丝声息,就像传说中的鬼怪。

阿都从未见有人从那么高的地下跳下来,居然没有声响的。

“咳——”又一声姑娘的声音传来。

哑郎脸上的怒意转瞬间变成了惊喜,但又不能确定,“你们听到什么声音了?”

孩子们纷纷摇头。

哑郎走近床,看到散裂的棺木板,望着阿都:“是你弄坏的?”

“不,我们进来时,就已经这样了!”阿都说。

“我好冷——”一个少女说道。

“谁说的?”哑郎问。

阿虎抬手指着床上的冰人。

哑郎快步走近床前,看着冰块中眨动的眼睛,运足内力,“砰!”一声巨唤,冰体裂开,中间全是冰水,一把拥住少女,唤道:“师妹——”

少女并没有说话,阿都偷偷地伸手模了一下少女的小腿部,冰冷冰冷,冷得刺骨。

阿都给其他几个孩子使使眼色,动嘴而未出声:“我们走——”

空空的屋子里没有梯子,他们如何离开。

阿虎道:“哥,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阿都碰碰阿虎,示意他不要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哑郎:他依旧紧紧地拥住少女,哪怕少女的衣服浸透了他的衣衫。

“我好冷——”少女喃喃道。

“师妹,太好了,你没死——”哑郎将少女紧紧地搂在怀中,想要让她更为温暖。但是少女身上刺骨的寒冷仿佛要将他冻成冰块,但他的心却温暖得如同春季阳光。

“好冷——”“好冷——”少女在昏迷中说。

“快——快去给我拿被子!”哑郎道。

阿都道:“我也想拿,可怎么上去!”

哑郎轻轻地放下少女,跃上屋顶,从上面递下一个梯子,又抱下被子。

“好冷——”“好冷——”少女道。

阿都道:“我们去拿柴禾!”

话音一落,几个孩子爬上梯子,忙碌地找来柴禾。

打火石根本不管用,一遍又一遍,好不容易才点燃柴禾,屋内的香气逾烈,仿佛是一股不可阻挡的力量,很快便蔓延开去,尤其火焰生起之后,香气随着烟雾越升越高。

孩子们喜欢这股香味,令人身心清爽,浑身轻松。

附近村寨的百姓闻到奇异的香气,纷至赶来,寻到茅草屋处,谁也不敢进去,只是远远地张望着,远处数里的蝴蝶也纷纷飞来,围饶着茅屋,仿佛是蝴蝶的聚会。

“阿都——”“阿都——”一个村妇好奇地唤着,哑郎的性情太怪,谁也不愿意触怒他。

阿都听到熟悉的唤声,应了一声:“娘——我就来!”拽着阿虎,爬上木梯离开茅草屋。

不待两个孩子出篱笆院墙,大人们便问道:“出了何事?在烧什么呢?好香——”

阿虎的眼睛着闪着异样的光,“藏在棺木中的仙女姐姐醒过来了!”

村妇笑了,“世间哪里有什么仙女姐姐?”

阿都道:“娘,是的呢!”“那个仙女姐姐好奇怪,浑身上下都好香,身上流出的粉色水,可香可香了,蝴蝶一碰就消失了……”

两个孩子都这般说,大人们逾加好奇,这样的怪事儿可是闻所未闻的。但是这样的异香,不是花香,也是任何香木的气味,是他们从未见过的香味。

奇怪的景象出现了:阳光下,出现了许多闪亮光粉一样的东西,在空中飞舞,蝴蝶不小心碰上立即便又幻化成五彩的粉末,在阳光下飘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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