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云娜望着窗外的景物,“你看见了?”
海棠心摇头,从怀中掏出手帕,蒙上眼睛,继续道:“一个小村庄,住着七八户人家。东边有一条小河,春天的时候,小河旁会开满桃花李花,那里是一片果林,零零落落长着百余棵果树……”“龙王庙,不大,但修得很美。大门前摆放着一对石龟,西边有一棵大榕树,大榕树上挂满了布条,那是一棵许愿树……”
阿云娜与阿青听得瞪目结舌,一切都如海棠心所言,完全一般模样。
“还有呢?”阿云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莫非失忆的海棠心当真属于这里,前面出现了一所大庭院。
“应该是一片菜园,菜园后面有五间茅草屋,屋前有一个篱笆墙……”海棠心努力地想着。
阿云娜与侍女大笑起来,“你说错了,说错了,不信自己看看!”
海棠心快速地摘下手帕,望着窗外:分明一个大宅院。看样子是一户大富人家。望望阿云娜一脸窘意,“我全没说对吗?”
阿云娜肯定地点头。
怎么会,明明对这里如此熟悉,连一闭上眼就能想到它的模样,怎么全错了。海棠心在心里暗暗说着:前面有一个小山坡,小山坡上有许多乱石,长着几棵歪脖子槐树。果真在热切的期待后,小山坡出现了,一切都如她的记忆。再后面是一片农田,现在这个季节,应该有忙碌耕作的农夫。果真,如她所想……
自己真的属于这里,与记忆中一般模样。高兴、激动占据了她所有的思绪。一次次答案都告诉海棠心:正确了,正确了!她不再说出口,知道阿云娜她们是绝对不会相信的。只是沉默着望着窗外的景物,为什么记得这里的物景,却不记得梦里那些奇怪的人。依在阿云娜的肩头,轻轻地闭上眼睛,沉浸在梦里的画面:
“我恨你!”一个青年男子目光如炬,充满着无尽的恨意,握着厉剑刺了过来。
海棠心再一次感觉到钻心般的疼痛,痛苦的申吟着:“为什么——”
“姑娘——姑娘——”阿云娜扶着海棠心的双肩摇晃着。
睁开双眼,望着阿云娜:先前那个画面,那个人……记忆像泛滥的河水,一一浮现,闪过眼帘,只是片断,没有故事,没有情景,甚至没有话语,自己到底是谁?紧紧地捧住头部,是痛苦,是心酸。
“姑娘——”阿云娜将海棠心拥入怀中,低声的安慰着,“没事了,只是一个梦,一个梦而已。”
海棠心很冷静,终于明白曾多次出现在梦里的男人,那个一次次握起厉剑要杀自己的男子,还有那双含恨的双眼。如果是梦,就不该有如此清晰的记忆,“是真的,那不是梦,是真的!”
阿青有些心疼,“这些日子一路奔波,想必姑娘是太累了,要不我告诉使官,找一处地方先安顿下来……”
“不了,很快就要到京城了,到京城一切都好了!”海棠心痛苦地说,头又一阵阵刺痛,仿佛有人在她的头部扎入千百根银针。
“那你就再睡一会儿,不用担心,有我和阿青陪着你!”阿云娜说。
海棠心再次闭上眼睛,就扒在阿云娜的大腿上,偎依有她的怀里。也许是因为头太痛的原因,待她入睡并没有做梦。美梦、恶梦全都远离了她。
待海棠心醒来天色已经大黑,马车依旧奔驰。阿青说,今日赶路急,再过两个时辰就可以到京城了,最近不太平,山野荒店一入夜都不营业,只有到了京城才来歇息。
黑夜中,海棠心看不窗外的景物,她用朦胧的记忆去猜,去幻想。空气中流荡着泥土的味道,耳边响着沥沥的雨声,像一首夜间小曲,温柔、迷人。
“前面有几户人家,不如我们就在那里歇息吧!”海棠心道。
阿云娜一怔,笑道:“姑娘,你又没来过,怎么知道前面有人家。何处歇息的事儿就不劳姑娘费心,使官自会安排。”
被阿云娜这么一驳,海棠心很不高兴。“按照我们走的方向,应该会到北门城下。这样算来,天亮之后,我们还得花上半天的功夫才能进城。战乱时,北门通常不开,为了确保京城安全只开南门和东门……”
阿云娜伸手在海棠心的头上轻轻试探,“你没发烧呀,怎么尽说莫名话。”
海棠心推开阿云娜的手,心里暗道:我就知道你们不信,好呀,既然你们愿意在马车内呆一夜,呆就是了,反正这么长的时间都过来了,又不差这一宿。转过身,扒在阿青的大腿上,呼呼地睡起大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