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宅并不算大,以前的住户是一家当地颇有名气的富商,近几年经商发达了,便廉价卖掉了老宅,虽说廉价可是能出此价格的人却久找不到。约模共有七八间房子,一间正堂,然后东西二堂,也有厨房,里面种植着花花草草。冰霜看中的,还有这宅院时的仆人,是一对老夫妻,听说他们有一对儿女,可是并不与他们在一处。冰霜想,自己来了以后,有一对老夫妻照顾一定不错。
走了近二十里的路,冰霜颇有些劳乏,不待吃午饭,早早地便睡去了。
睡得正香,有人敲响了房门。
是老妇人,望了一眼案前的饭菜,喃喃道:“小姐怎的还不用饭,天都快黑了!”
穆冰霜懒懒地坐起身子,“天黑了?”望着窗外,可不,天色已经暗了。
老妇人弯腰收拾碗筷,“你应该出去走走,要么收账,要么做生意,就算你父母给你留下再多的金银也经不得你如此花销……”
穆冰霜已经好久没被人这样叨叨,感觉不错,只是回以淡淡的笑容,“你不了解我,怎么知道我是吃父母的老本?”
“哦,如此说来,姑娘也有田地房产?”
穆冰霜依旧是笑,“我家里是开药铺的,我自己也是个郎中。”
“郎中好——从山上挖些花花草草就可以卖钱!”
穆冰霜不想和她解释,整整衣衫出了闺房,院里挂着两盏灯笼,昏暗的灯光下,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像极了白天所见的私塾先生。尚未等她上前打招呼,老翁已经领着年轻先生过来:“小姐,这是我们村里的白先生,听说小姐身子不适,特意过来瞧瞧的——”
“多谢白先生挂怀!”
白先生相貌平平,文弱中透出几分清秀,虽是男儿,但生得更似女儿相。“姑娘远道而来,来杨柳村安家,结识姑娘三生有幸——”
两人又寒喧了一阵,全是些无关风月的话题。
对白先生,穆冰霜既无厌恶之心,又无喜爱之情,更多是敬重,虽说他是个酸溜溜的文人,可是几日接触了解,他是一个颇有傲骨的人。听说前些年,他曾在县衙里当过师爷,因看不过官场的黑暗,这才来村里开私塾,授孩子们读书。虽说是教书先生,可他常常食不裹月复,村里人念他为人正直,东家一顿午饭,西家一顿晚餐,就这样过了三两年。
这一来二往的,有村里人开始议论,说是“在水一方”的小姐喜欢上了私塾的白先生,便有热心人前来提亲。
穆冰霜只是一笑置之,既没说答应,也没有反对,此事就这样搁下。原想找一个山里平常男子嫁了,可是遇上白先生,她不忍心害了对子。
这事儿一拖便是三月,穆冰霜的衣服换了一套又一套,现在只能穿大套的才能出门。更多的时候,呆在宅院里仰望天空,时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漫长过,她期望着月复内的胎儿早些出世,恨最初的时候来到杨柳村为何不妇人装扮,或许这样会少些他人异样的目光,对孩子又有份说不出的愧意,答应过孩子要给他最好的生活,可是他一出生就没有父亲。
这天,又有媒婆上门说亲,对方是私塾的白先生。媒婆是受了白先生之托,要穆冰霜成与不成都给句痛快话。
穆冰霜决定要亲自与白先生谈话,说明自己的处境,他不想骗人,尤其不能骗一个无辜的人,更不能将别人搅入自己复杂的江湖恩怨之中。
冬天已经来临,穆冰霜望着宅院中一轮寒冷的满月。
“小姐,白先生来了!”老妈妈撑着灯笼。
“白先生请坐!”
白先生坐定身子,穆冰霜煮了一壶热酒,斟满两杯。
老妈妈退去,院中唯留下两人。
“请——”穆冰霜举起酒杯一饮而进,“白先生,我是江湖中人,想必这点先生应该看出来了?”
白先生面露惊诧之色,“你不是郎中么?”
“不是。实不相瞒,我乃百花谷主穆冰霜!”也算是自报家门,“数月间,百花谷中发生了一件大事,百花阵被一把大火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