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一天,太阳睡懒觉,大地沉寂,遥见天幕飞来一团巨大火球,群鸟惊动,扑楞楞地往大山里躲,池水跃出鱼儿,达一米之高,那些家畜奔命嘶叫,狗汇集一条龙,对天狂吠,牛猪冲破木门,四处逃逸。然而躺在暖窝里的人啊,却在床上咒骂畜牲无礼,明早给它吃刀子。
“太阳掉下来了,太阳掉下来了!快逃啊——”
“世界末日到了,世界末日到了!赶紧享受吧——”
死字已挂于天!大人小孩男的女的无不惊慌,有的开车飞蹿,有的潜入水里,有的乘乱打劫,有的恋着家财,躲入墙洞。一些没结婚的小伙听说要死,光着身子找女人,老头老太太倚门看热闹,反正活到了头,最值的是他们,该吃的吃了,该玩的玩了,就等这一天!
轰——
砸下来的是一块陨石!整个村落陷入地底,土色焦黑,浓烟滚滚!地层震裂,山崩海起,陨石钻入地底二十米深,上边如山洪爆发,泥石倾覆。即刻下起滂沱大雨,电闪雷鸣,狂风大作,碗口大的树杆连根拔起。但见天边一条巨龙,金鳞披身,携乌云直插地缝,那裂口深谷逐渐愈合,熔浆烧过之处,形成一条曲似长龙的疮疤,显于两山峰之间。
“毛公村遭灭顶之灾!立即启动紧急救援方案!”
附近村民倾巢围观,消息如炸弹一般,响彻全镇,全市……
“他妈的,有那事,别的地方不落,偏落我们镇!这他妈税收又减了,损失可大了!”
洪运宾馆的洪书记坐不住,把酒杯一扔,吓得众美女如扇面一般倒开。
“洪书记,再喝一杯嘛!凑成八杯,多吉利呀!准往上升呢,到时别忘了我了!”那女子挺过酥胸,嘴角笑出两朵小梅花。
“那就你替我喝下这一杯吧。”
洪书记接过高脚红酒杯,按了她的手,眼瞧性感红嘴,酒却从两乳之间咕咚咕咚地往下流,还泛着泡呢!
“哎呀,你酒量真行啊!是不是下边嘴边也喝一杯呀!”旁边女子格格地笑,一只手弯进洪书记腰里,抬起一条丝袜秀腿,另一女子扯了她的高跟鞋,将酒瓶嘴插进鞋跟窝,底朝天地一甩,酒香从鞋内透出,满满的,酒面看得见几个笑弯了腰的倩影。
“喝吧!——捉住她!把她裙叉撩开——”
“哈哈哈——”
红酒浸湿了裙面。
“哎呀,怎么湿了?”洪书记嘻嘻地问。
“她想你呢!”
一串手机铃从软皮沙发里传出,响得十分急促!
“哎呀,把那该死的玩艺儿关了,真烦人!”
洪书记看看显示屏,变了脸色,说道:“不去不行啊!”
“别走嘛,别走嘛,我们还等着听你唱歌呢!”众女子追出,拉拉扯扯的。
“去去去——”
“真扫兴!唉——”
浓雾大起,街头闪着鬼眼的暗黄路灯。情况紧急,市里的主要领导都快来了,洪书记得赶在他们前面去接待呀!虽说是天灾,不关心民生疾苦,下的官椅是坐不稳的,这他清楚,偏偏那帮傻妞耽搁了时间,如今只能在路上争取时间了,车速一下拧到80码,还嫌慢了,无赖酒实在进肚太多,眼前都一团花呢,反正路是直的,握准了方向盘,能跑到哪里去。何况边开车边睡觉他也尝试过,鸟事没有,单凭这66666的车牌,和那闪着银光的北极星似的奔驰标识,谁敢不让开大道,在土洼镇,他就是土皇帝!
*2、两车深吻猪逃人亡
轰——
路边村民可吓坏了,刚才巨大震感,窗玻璃都给震碎了,唏哩哗啦地往下掉,像下了一阵冰雨,路边白花花一片。这一次莫不是陨石砸自己头上了?地板颤动脚板却发麻!模模脑袋还在脖子上?赶紧跑啊!大批人冲出,没命似的往后边看,也不知往哪儿跑,别人跑哪,他就跟着,要死一块死!如百米赛跑,如老虎追来,使出了吃女乃的劲,发挥出了最佳潜能,人不提到命上,是不会发威的,学一回野生动物吧,那些弱小的家伙尽杂在里边跑。
“起火了,那边起火了!”
“哎呀,不得了啊,到处是发狂的猪啊,还咬人呢,这个世界完蛋了!”
胆大点的停住了脚步,大声叫唤:“大家别跑啦,陨石没有落下来,是两车相撞,赶紧救人吧!”
“啊,没事?”
“是没事,那流星划过长空,烧毁了,这一回是汽车相撞,不打紧的,去看看吧!”
哗——
人流如云集!交通堵塞!汽笛长鸣,尾灯闪出一条长龙。接着警车开道,疏散群众,呜啦呜啦直响,心脏不好的人听了,立马倒在地上。消防车跟在警车后头,一些个黄马夹端起高压水枪,最看不得火,浇得浓烟滚滚,恶臭味绕过捂着的手指,钻进鼻腔,一大帮人连着打喷嚏!
既然自己安全,看看别人死于非命,倒是件快乐的事儿!尽管警察一再驱散民众,但民众兴趣颇高,如臭肉上的大头苍蝇,赶了又来。不了解最终结局,那肯离去,悬着一颗疑惑之心,谁也觉得不舒服,何况亲眼所见之后,便有了茶余饭后的谈资,不添油加醋,不讲得唾沫星子乱飞,才不过瘾呢!
这可气坏了那些猪,跑来跑去跑不出那些乌龟一样的铁壳包围圈!有的猪跑花了眼,直往铁壳上撞,扑通一下嘴角吐血泡,四肢朝天乱蹬一通,算是归了西天!不大功夫,路边猪尸遍地,当然有人为打死的。有些个猪,撞入了人群,猪有把气力,加上两三百斤体重,十几人连环倒在一片,相互踩踏,哭爹喊娘,有的踩出了肠子,血如油漆一般,刷出一根长线。于是恐慌又起,如风卷残云,露出极大一片空间。
警车借机扩音传话:“这里危险,这里危险,速回家躲避,速回家躲避!”
被黑压压的人群吞噬了的出事中心,复被警察占领,五十余名荷枪特警在拉出的线圈外待阵守卫。记者的嗅觉比狗鼻子还灵敏,凭着小牌牌挤进了第一现场,喀嚓喀嚓地摄影,来来回回地摄像。此时雾气尚未散去,大批量的滞留车在警察的疏导下绕道前行。
这是可怕的一幕!先看第一辆车,四轮子朝天,那66666的车牌变成了99999,车子倒翻之后还滑行了十几米,前边铁栏断裂,有一老头倒在血泊之中,看年纪约五十来岁,胸前撞出个大窟窿,两根胸骨如象牙伸出来,此人精瘦,胸腔中只有一边肺,医务人员进行了紧急输血抢救,认定死亡!一边肺到哪里去了?是不是压沾在车轮胎上?医务人员进行仔细排查,始终不知道那边肺失在何方,反正人已死了,就等着通知其家人料理后事吧!
车内还有一人,因为胖,敲碎玻璃之后仍不得出,看样子无大碍,能说话,只是口齿不清,知疼痛,只是无确切部位。无赖之下,警察叫来电焊工,烧氧切割,那本已变形扭曲的奔驰车再遭蹂躏,以人为本嘛!几个钟头的磨蹭,十几人将那胖汉从破壳中拽出,犹如生婴儿似的,外边叫着使劲,里边叫着用力,哗啦一声,衣服虽破,人却涌出,立马又被抬上单架,送进120车厢,挂吊针,作检查。旁人透过浓厚的酒气看得亲切,此人不一般,正是赫赫有名的洪书记!
*3、动手术找不到下刀子的人
路边卧着一辆大卡车,车头凹去大块,一片侧门倒于轮子底下,后车厢分五层,分成无数小铁格,关了一车的猪,那猪儿震飞出车,断腿的,缺耳缺尾的,只要能逃,都没闲着,除却三头病猪死于车上,倒陪小年轻司机作作伴,年轻司机伤了脑袋,脑浆顺着门缝往下流,一双眼瞪得老大,眼里满是惊恐,两条腿儿骨折,拉都拉不出来,像焊接了一般。
再看后边,几辆车追尾,沾一块了,车翘得老高。
警方初步断定这是一起恶**通事故,由于大雾弥漫,车速过快,导致两车相撞,但路边一死者作何解释呢?很明显,那老人是被奔驰车撞飞的。警方再次推断,这老人过马路,奔驰车紧急避让,与大卡车来个对对碰,奔驰车滑出老远,才撞上老头的。
再说土洼镇人民医院,两年轻人等得火急,屡次挂电话给家中老母,说是老头子出门很久了,让他们再等等,这大雾天气,堵车呗。动手术的医生可不耐烦,手拿手术刀挥来扬去,说道:“怎么搞的,你们还动不动手术?后边排了长队,各项检查都已就绪,就差人了,唉,再不来,我们只有取消了。”
“使不得,大好医生呢,我老爸病情危急,延误了时机,可就没救了。”憨大讨好地说,也急得顿脚。
“那死老子身上又没个电话,真要是死了,倒也干脆!省得牵肠挂肚的。”刁三说道。
旁人也急出了汗,于是猜疑道:“不会在路上出事了吧?!”
“就让别人先动手术了?!哪个愿在这鬼地方老呆呀!”
可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突然家中田氏打来电话,刁三接听,脸色大变。他急对憨大说:“你在这边应付那鸟医生,我出去一下,马上就来!”
“唉,你别走啊,爸要赶来,就等着我们侍候呢,这那是我一个人的爸呀!”
话说一年轻女子去了田氏家,拿出了老头子的身份证和些病历,愿掏钱买断老头子的性命,田氏表面痛哭,心里痛快,这快死的人能换此钱财,真是好哇,天上掉馅饼了!太阳出西头了!田氏呼刁三去收尸!
刁三父子情结重,风一般跑到现场,大嚷:“谁压死我爸的,谁压死我爸的!”
那警察去开导,说是压死了赔钱,别管谁压死的。
刁三一拳打断那警察鼻梁,大骂:“你他妈去死吧,我来赔钱!”
“哟呵,打人?!也不看看主子!”
四五个警察围上来,刁三死了爹,受得了这窝囊气,也不想活了,拿脑袋撞过去,头碰头,嗡嗡直响,警察见他玩命,倒先怕了,都不敢先上,刁三先蹿过去,咬住一人脖子,差点把那气管咬断。
警察不敢贸然行事,于是好意劝道:“你父亲后事要紧,放了他,我们一概不追究,如何?”
刁三初以为他们哄他,便让他们退后十米开外,方才松口。抬腿一踢,那倒霉警察吱溜滑出老远。
“这家伙不好惹,日后找他算帐不迟!”众警察灰溜溜钻进了灰壳车。
刁三奔向那老头,嚎啕大哭,但模心窝,似有感应,身子也不曾冷却。于是急抱起他,长跑一口气,累得呼哧呼哧,旁人如长风破浪,唯恐沾了邪气。刁三向路旁招车,各个司机像碰了瘟疫,轮子开得哗哗直转,晃头又摆手。但见一个女司机,开车慢,又小心,忽开窗看了看,刁三扑向车身,好的吓得嘎然刹车,面色腊黄,还以为打劫的。刁三将那女的从车窗拉出,撞开车门,把老头放在后座,一把提起那女的,说道:“快点开车,不然要了你的命!”
女子见他满身是血,嘴脸凶恶,哪敢不听,战战兢兢去扶方向盘。
*4、手术台上的死刑
这老头经一折腾,倒有些活气,至少身上热乎了许多,刁三模模他的鼻孔,流出一丝血色。
“但愿有救,但愿有救,爸,你不会死的,你听得见的,是吧,医生正等你动手术呢!——快些给我开!超过那辆车!”
还好,女子惊魂未定,刁三却给了她钱,而且是多倍的。
“让开,让开!”
刁三进了医院,抱着老头在人群中穿插。说来也怪,老头脑间突冒出一股白烟,刁三还以为是人家鼻间呼出的烟气,但此烟带臭,叫人恶心。到得二楼,医生迎着说:“来了就好,快送手术室!”
那老头翻动了一下,眼里滑下一颗泪花,嘴角动了动,像在跟医生打招呼。刁三正要吩咐医生,那想电梯门一关,径上四楼。刁三拉了憨大说:“老爸有危险,我们看看去!”
噔噔噔跑上四楼,刁三呸了一声:“这医院他妈的真不吉利,动手术安在四楼,这不是让病人死吗?”
“唉,你们干什么?手术室闲人不准进的。”白衣护士张手挡住他俩。
“去你妈的,叫你们主刀医师出来,我有话要说。”刁三逞强。
白衣护士哭哭啼啼,说道:“这治病开刀是医师的事,哪用你说三道四,指手划脚。”
“你叫不叫?”刁三硬闯。
“使不得,里边消过毒,你一进,会带入病菌,很危险的。”
主刀医师一袭白色打扮,只留两眼在外头,手捏一把弯刀,问道:“何人大吵大闹?”
“喂,我爸受了重伤,你得先让他到外科看过,再做手术的。”刁三说。
憨大惊疑:“爸受了伤,在哪受的,要紧吗?”
刁三堵了他的嘴,将他按在外头坐椅上。
医师说:“我们自有分寸,这开刀本来有外伤,打了麻药就没事嘛,对了,你爸得插气管,看样子呼吸困难。”
“你不就是加钱吗,多插几根不防事。”憨大插嘴。
医师说:“你两人究竟谁作主,不要到了后边耍赖。”
“我作主,我是老大。”
“那好,你爸动的是大手术,危险性极高,你们若是同意手术,请在上边签下名。”
“这啥意思?”
“出了事情我们可不负责的。”
刁三大怒:“放屁,那要你们医师干吗?断不能签!”
此时,另一个医师探出头来,说道:“病人有异样,恐怕不行了,得叫家属前来。”
刁三一听,掀起保温塑帘,冲进去,见父亲侧卧于手术台,脑袋拿木板卡住,胸衣翻卷,胸口顺胸骨剖开,周边全是镊子,剪刀,内脏现于眼前。
“怎么了?为何不动刀!”
“病人已经动过一回手术,这次心率血压都不正常,一下有,一下没有,我行医二十几年,从来没见过这种病人,估计没救了,还
是抬回去吧,至于伤口,我们会作缝合的。”
憨大一听,呜呜大哭:“怎么说死就死了呢,刚才还好好的。”
此时一医生跑上来说:“没动手术吧!?”
刁三说:“没动。”
“赶紧让他下来洗肠子,不洗哪能动!”
“你白吃啊!”
“小年轻,说话注意点,你老爸迟迟不来,错过几个时段,我当是你老爸洗过肠了。”
主刀医师一旁直使眼色,让他别说,刁三可不放过,人既死了,且死在手术室,又因操作不当,怎么说也得负责。
这边正吵闹,又跑来一个医师,说道:“好个刁三,别想抵赖,死了的人叫我们来治活,就是叫华佗来,也是白搭。”
“死了?死了你们还动刀子,这不是自己打自己耳刮子吗?”憨大也来争执。
“哼,撞你爸的是洪书记,他现今就在二楼治伤,钱也付了,你会不知?”
*5、野蛮人专砍白衣人
不管怎么样,这人是死在医院里,至于进医院之前,他是医院的看护病人,且无法证实他是否死亡。这事在医院一经传开,看病的人当然是护着看病人,都争着给刁三说好话,反说医师不是个东西,人死活都分不清,就乱下刀子,怪得鬼呢!
刁三抱着未缝好的尸体大哭一通,却模到尸体渐渐变冷,渐渐变僵硬,莫非当初撞车之时,确实不曾死?抑或暂时性死亡!在众人的叫唆下,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人家医生也不是傻瓜,老爸来医院之前一定是活的!想到此,岂能跟医院善罢甘休!但见刁三将裂开血口的尸体抬上医师的办公桌,便跑到大街,花钱顾些老大妈,在尸体边哭泣流泪。
刁三脚底生风,呼呼闪过大街小巷,去村里搬救兵。
主刀的医师吓出了魂魄,哆嗦地缝好尸体伤口,蒙了脸急往外逃,自知大事不妙。
田氏早在家烧纸设灵牌,棺材也抬了进屋,家里乖二、佳美、小浪、甜甜忙得不可开交,借桌子借凳,缝白衣白褂,请邻里乡亲,通知亲戚朋友,仿佛人已变臭,得抓紧时间下葬一般。
刁三一进屋,众人围过,见他满身是血,无数张嘴张成O形,田氏问道:“老头子运回来了吗?”
刁三说:“你们搞什么名堂,我爸还活着,就弄出这么个丧事气氛,有病啊!”
“活着,不是撞死了吗?”
“去医院还活着,如今被医师整死了!”
“哎呀,这不还是死了吗?我当这回瞎忙了呢!干干干,棺材还用得上,没碍事的。”田氏说。
一邻里说道:“不能这样了事,医院不陪钱,咱们就去闹!”
“对,打死几个医生,看他还敢乱下刀子啵?”
“走,多叫些人,多拿家伙!”
哗——倾巢出动。
田氏手里早捏了二十万,本就知足了,如今又能让医院出血,医院可是个大单位,说不定赔个一百万也是他,这就好了,这不是大好事吗?老头子死得值,死得光荣,要好好讲讲派场,好好记念他老。
田氏见刁三带几百号人去,生怕闹大了事,不但钱泡了汤,还连带个坐牢蹲狱,那可是见到了鬼,于是嘶了嗓子大喊:“只可虚造声势,不可较真,反正人是死了,打也打不活的,能问回那些个医药费,就是胜利,千万要记住!”
众人哪听进耳,情绪高涨,愤恨不已,团结一心,拿了刀枪棍棒,如杀日本鬼子,冲锋向上,看了叫人寒心。
队伍到了医院,先把铁门关上,一个人也不准走!医院大乱,哭爸叫妈的。既是医生有错,断不去为难病人,但见穿白大褂的,便涌上去一顿拳脚,一时间,医院里没半上穿白大褂的,谁傻呀,多半医生尽装病人,捂肚子托下巴,可有的医生脸上像写了贴签一样,就是剥了皮也认得出来。抄家伙的一棍子打过去,闪断了医生的一条腿。
刁三从四楼跑到二楼,不见执刀医师的影儿,气得嗷嗷直叫,他转来转去,转到了卫生间,见间内蹲了一排医生,浑身打抖,好半天都拉不出屎来。刁三大呼:“在这儿,在这儿!”
刀枪无情不长眼,剁到哪哪就缺块肉,也给你们医师动动手术!一时间,地上乱滚,抱头的,模脚的,掉便池的,众人出了气,手也打麻酸了,便停了手。
刁三问道:“那开刀的医师呢?”
地上人答道:“早跑了!”
“你们院长呢?”
“不在这儿。”
“在哪,不说再打!”
那人一指手,却是窗外。
刁三探窗而望,院长顺着下水管道已爬到了二楼阳台,刁三掷出一把刀去,下边哎哟一声,院长四脚朝天地砸在地上,肩膀上中了一刀,沟深的口子。
突有人跑来报信,那个撞人的洪书记正在3栋2楼贵宾室疗伤!刁三一听,站阳台纵身跳到隔壁3栋,击碎大片玻璃,他一房一房地搜过去,哪有洪书记的影儿!他细看墙边帐单,确有洪书记的诊治记录,是222房,刁三找了一遍,没有哇,原是牌子被人取下,以拖延时间。刁三踢门进房,电视还开着,被窝尚热,连手提包都搁在茶几上,足见逃得急匆。
*6、两女子夜遇鬼
所幸没闹出人命,但凡伤者,不过是些钱该死!对于这种发瘟的事儿,警察是不会介入的,谁都怕惹麻烦,连洪书记也晓得躲开,何况别人?这不是与土皇帝的称号相背离吗?不,洪书记另有苦衷,毛公村毁于陨石,他没在场,没跟市里领导会面;他酒后驾驶弄出车祸,撞死人,受了伤,这都得去摆平,得压住不良风声。难道堂堂一个镇委书记会怕一个刁民吗?
闹归闹,医院还得开业。人出过气,事儿就变得平静。但刁三就是牛,那尸骨仍摆在办公桌上。
这天深夜,走廊上只有几个打盹的妇人。一个长辫女子尿急,打办公室边经过,揉揉眼,只见那尸体坐起来,又走下桌,虽然门关死了,尸体却走到外边来了,眼儿外突,神情木然,两手在空气中抓动。长辫女子还以为做梦呢,吓得尖叫,拼命往回跑,却跑不动,尸体就在她身后,沙哑的声音传出:“这是哪儿呀?我要回家——”
“不,不要害我,我还有孩子在这儿。”
那只僵硬的手已伸向了她的后颈,她一转身,尸体仍在她后边,于是她不停地转,却摆月兑不了尸体的纠缠。
“带我回家吧,带我回家吧——”时大时小的声音,还发颤,从干裂的嘴唇传出。
“你为什么不让我看你?”
“我会吓着你的。”
“你已经吓坏了我。”
“我是人啊,你也是人啊,我想回家——”
“我不认识你家,你找别人吧。”
长辫女子突然发现尸体立站在面前,脚尖却悬着,不曾着地,再一看,胸前一老大血口,心肺黑漆漆地往外抖!
“啊——”
长辫女子极度恐惧,大喊一声,想赢得救兵,这一喊,下边就憋不住了,哗哗哗直流尿,整条裤子湿透!她一模:“完了,没带换洗衣服,这可怎么见人哪?”
思绪再次回到尸体上,却不见了。她抬起腿,也能迈动,却看办公室一把铜锁,关得死死的,尸体仍躺在桌上,一动不动。她再一瞧,见地上确有黑紫的血迹,一点一滴,一条曲线从室内划过来,到得走廊上,便血迹划成了一个带圈的太极图形,极为标准,像书上印的一样。
长辫女子奔回内室,将门一关,心儿咚咚直跳,忙叫醒另一披发女子,责问道:“你怎么睡得这样死呀,没听到我叫喊吗?”
这个披发女子说道:“这室内静静的,哪听你叫喊,我适才还倒了一杯开水,看你不在,当你掉厕所了。”
“这就怪了。”
“怎么了?”
“嘘,我遇鬼了,就是那具尸体,他让我带他回家!”
“哎呀,别说了,我都睡不着了。”
两女人把所有的灯开亮,急钻进被窝,抱在一起,缩成一团。忽听有敲门声,哪敢去开?躲被窝里直打颤。
“那鬼又来了,怎么办呀!我好怕哟!”
长辫女子说:“我们女的光拉尿,鬼是忌讳的,你赶紧试试吧。”
“你不会试呀!”
“我已经拉了,哪里还有?你喝那么多开水,正好放放。”
披发女子复又钻出,对着门窗月兑了裤叉,把尿拉在地板上,那尿顺门缝往外流,砰地一声,像打碎了什么,接着传来沙哑的申吟声,敲门声便停了。
“这一招很灵呢!”
“若是鬼再来,如何应付?”
“你再撒一泡尿呗!”
“你当我是尿桶啊!”
次日天放亮,医生病人都在议论那具尸体,有好些人夜遇鬼魂,一时间人心惶惶,都说再不安葬,这医院要倒大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