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恢复了寂静。我紧张兮兮地挨近他们的作案点,到处是新翻的泥土。树丛里透出虫子的啾鸣,以及一些悉簌的响动。是我惊动了小动物们的夜生活。
我趴在地上,触模墓碑上的大字:……亚菲之墓。我心头一惊,这不是我的初恋情人吗?她带了我未出生的孩子,带了一生的痛恨来到这个荒凉之地,仍不得安宁。他们为什么要单挖她的坟?难道与她家有什么仇恨?
地上扔着几个烟,几团白花花的面罩和手套。一只手,月兑落在一旁,我赶紧去捡,却散落一地的手指碎骨!我的眼泪从干涸的眶里渗出,滴在泥里。我将碎骨拼凑好,重又放进去。
“亚菲,我来看你了。你不会怪我吧!我不是个人,不配做人!我陪你躺一躺,行吗?
“那些劫贼,将你的首饰洗劫一空,我会替你报仇的。你看清楚了他们的面容吗?认得他们吗?你告诉我!
“你当年为什么要悬梁自尽?是你父亲所逼吗?你害了我们的孩子,孩子是无辜的。啊!你瘦成这把模样了,让我模模你的脸,是谁偷了你的芳容,骷髅,不可能,我记得你常笑的,你干吗这么狰狞地瞧着我?你把我掐死吧,让我永远陪着你,做来世的夫妻。”
我在她的“房”里睡到天黑,心满意足地爬上来,在坟前插了几朵野花。
我有好几天未进食,不得不靠树叶与野果子充饥。这乱坟密布的地方,即便白天,也难得看见半个人影,仿佛与世隔绝。我于是显得十分自由,我成了乱坟岭的主人。这里多半是松林,方圆几十里,合抱参天的栋梁之材举目皆是。我学会了攀爬,在林间栖息。经常在松林里穿梭,我**的**沾满了一层厚厚的松脂油。这是一件极好的外衣,可谓刀枪不入,更不怕什么荆棘尖石。
“哞哞哞哞……”
我循声找去,回到了亚菲的坟前。莫非她变了一头牛,邀我去玩耍。果真是一头牛,一头老黄牛。它的大半个身子已陷入了坟洞,两条后腿不停地向后蹬。我握着它的尾巴往外拉,无济于事。我的身子被牛脚踢中,跌在泥地上。它大概是吃草时,失了前脚,掉入洞中,这是盗贼干的好事,如今得了报应。牛的挣扎让它越陷越深,它的后腿渐渐不听话了。这是一顿美餐,莫非是亚菲看我饿得慌,特意赐给我的。
我用胸前的肋骨剌破牛的皮毛,扒在它身上啃吃温热带血的牛肉。
牛的足迹引来了一群人,为首的是个杀猪的,他不就是前次盗墓的幽灵吗?哦,我记起来了。这家伙叫魏蒋,当年与我争田氏为妻,后因决斗失利,另娶本村姑娘小花。在我病重时,田氏频频往魏家串,似是有勾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