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时正处于一种清醒的睡眠状态,而且我听到外边有响动,有叫声。一种惊吓将我震醒,我的身子突地弹了弹,又倒下了。我的手触到树枝树叶的,还有土颗粒,这使我茫然而吃力地打开了眼帘,灰尘蒙蔽了我湿润的双眼,我想我怎么躺在地底下,还盖着土层。当我模到棺材木时,我吓得大叫一声,随即土粒填满了空缺。
“我的双手疯狂地向上爬,我怕看到棺材,看到死人,当我拨开树枝正要逃命时,几只狗样的动物张开了嘴巴,衔着我的衣服,在地上拉。我拼命叫喊,它们拖得越快,几乎把我悬空了。我一看,眼睛撞出了星星,这不是狼吗?我死定了,它们怎么知道我埋在土里?我只是撕声裂肺地叫,空旷地坟地里静得出奇,枝上的鸟儿因我的喊声而振翅高飞。
“我被它们塞进了一个阴森的大洞里,那放蓝光的东西扯断了我胸间的纽带,几个獠牙闪着寒光。我吓得捂住眼:‘啊,啊——不要,放过我吧!’我希望它们能听懂我的哀求,獠牙在我的胸前按了几个深印后,便被长舌取代了,它们舌忝着我肌肤上渗出的血液、汗液,然后嗥叫着几只小狼崽。不大一会儿,外边几声同类的嗥叫,成年狼便摆摆尾巴往外蹿。
“我睁眼一看,地边满是白花花的骨头,还有血淋淋的羽毛、毛茸茸的野兔头……我挣月兑小狼的纠缠,往洞外跑。小狼比老狼还厉害,张嘴就咬,把我逮了回来。我索性往洞里躲,我的脑袋敲在土层上,嘭嘭作响。里边一股狼味恶臭,到处是粪便,踩得人肉麻,再往里去,已是污泥,上层滴滴地渗水,一些奇形怪状的大石倒挂悬立,煞是阴森,像恶魔立在那里,小狼不停地哭叫,很快向我袭来,我想它们一定得把我当作食物吃了。一只小狼已跳到我身上,撕扯我的皮肉。它的前肢跟人手一般,双脚直立,我将它一掀,留下的是几根深深的血痕。又一只向我袭来,其余几只团团围住,我几乎丧失了生存的勇气,过不多时,我便是那堆白骨的下场!”
“万分危急中,我听到外边有人叫我的名字,一遍一遍地重复。我的身体猛然爆发出一种新生力量,大声呼应:‘我在洞里,我在这里——’小狼受了惊吓,四下里张望,耳朵摆来摆去。洞外蹿去两人,一个稳住了小狼,一个把我抬出,我这时只顾透气,血染周身,惨不忍睹……”
正说着,老尼姑大嚎:“谁害了我女儿?谁害了我女儿——我要杀死他!啊,啊……”
甜甜缩着往后退,躲进了刁三怀中,我责怪她说:“谁让你这么大声嚷,不但吵醒了她,又刺激了她,唉!”
我壮了胆,走过去给了老尼姑一巴掌,说:“你女儿好好的,没事!”
老尼姑转嚎为哭,蒙了头,不久发出了鼾声。
只听得外边喊杀声大起,不远处燃起了烟火,烧得树木毕毕剥剥。众人正在惊疑,床上老尼姑翻身下床,抓了一根长槊,踉踉跄跄往外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