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夫人的心像撕碎一般,她宁愿自己去死,也要保住孩子。这是多么悲痛的事儿,不满两岁的小宝宝被剑截出了大窟窿,且尸体也被狼群扯得只剩皮骨血衣,她都是亲眼所见的。天下有哪一个做母亲的人能承受这种打击?她扒在血衣边哭干了眼泪,哭哑了嗓子。短短数月之间,她由一个高贵的女人变成了一个寡妇,一个形单影只可怜酸楚的女人。她无法接受残暴的现实,她痛恨这个世界,痛恨万恶的刁民,眼前一片灰蒙蒙,她拖着沉重的步伐向水边走去。
贵贵一直注视着这个女人,当水花溅到岸上时,一阵更激烈的水花随即腾起,狼群围在岸边,看着水中动静。
呛水声、咳嗽声、哭泣声、挣扎声,和着水花之声,像一段激昂奋进的**旋律。
“不要管我!让我去死吧——”
“你必须活下去!”命令式的口气。
“我要去见我的孩子!”
“你还会有孩子的。”
“不,放开我!”
筋疲力尽的他拉上了奄奄一息的她,山林中生起了篝火,烧烤的兔肉送到了她的嘴边,她在发泄、痛哭、挣扎中趋于平和,当温暖与陌生的关爱漾过她干涸的心田,那份诱人的肉香使她感觉到极度的饥饿,她抓到手中,撕扯烤香肉,吃得很带劲,像吃仇人的心肝一样。
她看见眼前的少年男子气十足,肌肉发达,高大魁梧,又带着一群野狼,问道:“你是谁?为什么几番救我?”
“我叫贵贵,看见你那么可怜,所以设法相救,因为我也是一个可怜的人。”
狼群嗥叫不断,像发现了什么。酒夫人十分惊吓,问道:“你跟吃人的野兽共处做什么?”
“它们能听我指挥,专咬吃坏人,你不用害怕——我们去看看吧。”
草地上卧着一具尸体,狼群徘徊不定,贵贵走过去一看,正是老尼姑,她怎么会在这里呢?酒夫人见她双眼空洞,衣衫脏乱,不敢近前。贵贵一模鼻息,没有,但身体是温热的,在这阴冷的清晨,能保持温热,莫非刚死?但衣衫上沾了露珠,草苗压得回不了形,显然在此伏了许久。
贵贵做个手势:“把她叼回乱坟岭!”
那些狼像听懂了意思,咬着衣衫往前拖。行不半里,老尼姑恢复了神志,两脚乱蹬,大叫大骂。灰狼松开口,转头嚎叫,贵贵与酒夫人赶过来,见老尼姑还活着,连忙跟她说话:“老尼姑!老尼姑!我是贵贵,你有印象吗?前次在乱坟岭,你凭一根长槊,三支竹箭,出尽了风头,后来被魏军等人抓住。”
老尼姑如梦初醒,问道:“谁把我的眼睛抓坏了?”
“是你自己。你中了毒邪,几次发作,怕是吃坏了甜甜送给你的口服液。”
“我一直做着恶梦,被几只狗弄醒了。”
“那不是狗,是狼。”
“狼?!——你身边还有谁?”
贵贵说:“呵,半路碰到的一个陌生女子。”
酒夫人知是杀夫仇人的妻子,趁贵贵不防备,扑上去掐住老尼姑的脖子,两人扭打在一起,老尼姑气脉微略,无力可施。贵贵将酒夫人提起,唆使狼群护送老尼姑回乱坟岭。
酒夫人气得脸色铁青:“她是杀夫仇人,为何放她而去?”
贵贵说:“杀你丈夫的是王魔头,不是老尼姑,他们虽是夫妻,却少有往来,若不是她中了毒,你哪是她的对手?”
“有仇不报,活着何用?还不如一死了之。”说着,她向一棵树撞去,贵贵甩出绸带,拌住她的脚,她摔在草地上,哎呀地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