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妈妈,你怎么来了?”叶孩大叫着。
“孩子,你受苦了!”赵夫人哭泣着,挣月兑多手怪,爬向叶孩。她见叶孩的手上穿了钢条,喉间也戳出了洞,便跪伏地女魔身边求饶:“魔主,我请愿去死,你只要把这小孩放了行吗?他是无辜的,他还小,给他一条性命吧!”
“你们都得死!”
“不——”
“你是赵夫人对吧?我会让你好好死的!”
赵夫人记起腋下的绿叶,记起古树的叮咛,如此危难时机,只有古树能救,她乘机模出绿叶,将它含在嘴里,细声说:“古树女敕枝,快快救我!古树女敕枝,快快救我!——”
绿叶尖端将赵夫人口中水气向外传开,形成一股小旋风,发出呜呜嗡鸣,石壁阻断了风的前行,也阻断了与地上的连接信号。绿叶从她嘴里溜出,钻在她的腋下。而外头,一点动静都没有,更没有出现什么救兵。
蓝霞受命斩杀叶孩,跟杀鸡相似,先倒悬,提脖颈,地上搁一柄宽口壶,以备盛血。这可把赵夫人急坏了,她大叫着:“等等行吗?让我抱抱我的孩子吧,我想跟他说几句话。”
蓝霞停了停,回顾女魔指示,女魔点点头说:“好吧,让她抱抱孩子!”
赵夫人泪流满面,颤抖地将叶孩揽入怀内,只觉得叶孩全身冰冷,形容消瘦,她不知如何开口,欲说些生死的话,又怕吓了孩子,欲说些温暖的话,此处难以言表,她张了张嘴:“孩子,生下你来,却是让你受苦的。妈不忍心啊!”
“妈,我死不了的!”
赵夫人堵住他的嘴,在他脸上吻了吻,泪水相融,痛楚透心。赵夫人此番做作,一则寄希望于古树,尽量拖延时间,以便古树能找到此处;一则以亲情母爱去打动女魔,她们也是女人,她们同样有孩子,应当会留些情面的。
然而,赵夫人的计划落空了,屠杀在分离的同时举行,刀口已拭在叶孩的颈部,赵夫人的身体被多手怪拖开,她忍受不住当面看到亲生孩子就死的场面,只得将眼一闭,又去捏那片失灵的绿叶,心里念着:“呼来同类,救我母子出洞!”
碧绿的血液顺着刀口流进了那口宽嘴壶,突然间,洞内阴风怒吼,土尘飞扬,壶中的碧血回吸入叶孩体内。女魔察觉情况凶险,疑为救兵入洞滋扰,便叫巨怪、清月等将四处把守,另遣二百只毒蛛拉丝设防,那墙壁上爬上爬下的毒蛛,犹如给暗黄的石壁刷了一层流线型的黑漆,网拉了好几层,像蚊帐,还闪着光泽!
风过处,洞中各种树草拔根而汇,冲在前头的是锯状草,它往前一拉,毒蛛织的网顿毁,草带反将女魔缚住,巨怪张开双臂,如捆柴火一般,收拢了所有的树草,踏于脚下,草儿如剑刺穿巨怪皮肉,继续向外爬伸。
趴在地上的多手怪看清了赵夫人操纵绿叶的举动,于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探出触须,把那片绿叶吸附过来,咬在口里,亲自交给女魔。
“好啊,原是这东西在作怪!”女魔把绿叶也放入嘴中,念道:“各色草类,尽皆退去!”
一阵风过,洞内树草各回原所。女魔哈哈大笑,传令再斩叶孩。蓝霞再在叶孩颈部割刀,却没有碧血流出,她复砍几刀,仍未见一星点血液,而叶孩却眼大眼睛,似乎毫无痛感。
女魔正等着血解渴,一听没血,亲自走过,探爪深入叶孩颈部,切断背脊,把里边骨髓吸得咕咕直响。叶孩脑袋一歪,背过气去。清月蓝霞只能吃些尸体体液,而多手怪与巨怪则吃皮肉。叶孩转眼之间只剩得几根骨头,赵夫人受惊过度,昏厥不醒。其后,他们又各司其职地把几具战死的新鲜男尸吃了个一干二净。
女魔舌忝舌忝嘴,还想喝些,便径直来到赵夫人跟前,从后背抽出竹管,斜插进她的腋下,张嘴一吸,口内竟有一股体液回流而上,反被吸进赵夫人腋下,女魔大惊,退后两步,如临大敌,难道真吃不得女人吗?
众人惊疑之际,女魔反背而坐,吩咐道:“先把那女人关起来,待醒后再吃!”
218、拉不动的板车
按下尸骨洞不提,单说刁三,他策马来到山峪县,走了七百里的土路,人困马乏,肚中饥饿。此县城深居大山之中,闭塞贫穷。当年甜甜便是被人贩子从川洲拐到山峪县的,幸好刁三在山峪县做小本买卖,救了甜甜,也就成就了一桩好姻缘。如此想起来,也没啥好的,女人是会变化的,甜甜跟了洪书记,他不过把她从一个男人手里送到另一个男人怀里,自从杀了镇里的会计,他与甜甜几乎没机会再在一起了。
县城依旧,像没什么变化。窄小的石道两旁,稀疏地盖了一些酒馆,四周杂树丛生,山峰相连,一峰高过一峰,与天相接。刁三拴马在道旁草窝,走进一家客店,别看店矮,又以竹木搭就,但里边煞是阔气,摆着各种名贵的器物,侍应小姐三步一个,立在红地毯上,楚楚动人。西南角有两桌客正在喝酒,刁三移步在一张餐桌坐下时,两桌客人俱偷眼打量,却不见小姐上前招呼,刁三大怒,一捶桌面,震得酒杯筷碗七倒八歪,说道:“上菜来!”
一个小姐赔笑说:“这位英雄,此处只招待官府,不做外来生意!”
刁三一掀桌子,揪住身边小姐,说道:“什么鸟官府,老子不放在眼中!快置酒,不能的话,打破你这酒店!”
那两桌客人取出一副图画,细看看,见此人与画中人一模一样,发一声喊,十几人操了刀,向刁三砍来。刁三一踢桌子,挡住那伙食客,有几个被桌凳绊倒,为首的两个大汉跳桌而过,刀锋直逼刁三,刁三也不躲闪,举起那小姐做盾牌,噗噗两声,小姐的胸月复挑出两个大窟窿。
“出人命了!出人命了!”其余小姐尖叫着往外跑。
刁三放倒了几个汉子,正欲往外逃蹿,不想趴在地上的一位食客投他后背猛砍一刀,刁三不曾防备,闷哼一声,还想爬起,门外一伙人反扣他的手臂,拿绳索捆了个结结实实。刁三劳困不堪,无有挣扎气力。那些受气的食客见绑住了人,凑过来拳打脚踢,再用重锤击他脑袋,刁三往他面上吐唾沫,竟吐出两颗血门牙!
围观的人气愤地说:“打死他!打死他!”
那操刀的食客说:“此人是通缉犯,杀过许多人,我们得拿回去交差!”
围观的人说:“交什么差,就地处决吧,拿个人头去交差,不是更省事吗?何况大红酒店死了小姐,也得出口气啊!”
“你们懂什么,官府还得验明正身,再择日开斩,先关进大牢!”
食客们把刁三抬上两轮板车,套了一匹骡子,挥一根长鞭,啪地打在骡背上,骡子长吼一声,点蹄前迈,却行不动半步,蹄下掏出了四个小坑。再看板车,橡皮轮胎干瘪无气,车轱辘卡进了石头缝,食客们前去推,哪里推得动!
“妈的,换过一辆!”一个八字须为首的汉子说。
刁三被挪入另一辆板车上,同样是匹骡子,但刚走几步,骡子便把绳索扯断了,骡子一个前冲,撞在一棵树上,啪地一声,树拦腰而断,正倒在八字须的食客身上,把半边脑袋压扁了,当场死亡,再看那头骡子,也没气了。围观者见此情景,以为鬼助,吓得四散而去。
两个大汉哪肯罢休,挥刀砍向刁三,那刀却神奇地走偏,剁在板车上,哗啦啦地弹起木条,大汉连砍几刀,都是如此,头上冒出细汗,两人惊呆了,一使眼色,同时劈过去,竟把各自的脚趾剁了半截,疼得在地上打滚。两人弃刀在旁,正欲逃跑,忽从刁三背脊伸出蛇形锯状草,缚住了两人的脖颈,两汉子青筋暴露,红脸脖粗,眼珠外翻,口吐白沫,依呀难言。另几个食客吓得连忙跪地求饶:“这位壮士,咱们有眼无珠,得罪了壮士,还请壮士高抬贵手,放了这两位当差的吧!”
刁三一翻身,锯状草缩进了背内,把背脊绳索扯断了,两汉子大口喘气,于是也跪地求饶,刁三见他们怕了,心里暗自高兴,问道:“这里可有座山峪峰?”
“有!有!有!敢问壮士去山峪峰干什么?”
“找灵心道长!”
其中一个黑瘦汉说:“去不得啊,那道长性格古怪,不近常人,山道中常有野兽出没,只怕没见着道长,倒把性命丢了!”
“你如何知晓?”
“此县城西北角靠山地带,有个山神庙,夜晚有鬼潜出害人,我们派人前去山峪峰寻灵心道长,去了三拨人,都是有去无回,打柴的老汉在山沟里发现了这些人的尸体,内脏俱被掏空,才知遭野兽袭击,那还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