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吓得钻进被窝,哇哇大哭起来,哭出满身的汗,幸而被子蒙住了大部分声音,没有被人听见。这时,外窗透出曙光,鸟雀婉转叫唤,似人语。她吃力地爬下床,将水渍拖干净,她的嘴干渴得很,但不敢去喝水,生怕看见婴儿的惨死情形,这是个恶兆吗?
她细想想,从她生胖女圭女圭鱼到水管里钻出的绿眼猫,从外头莫名的婴儿哭声到会说话长牙齿的婴儿,这都是些怪异之事。她预感这个婴儿是活不长久的,没有哪个傻子会将自己健康的亲生儿子当作礼物贿赂给失去性功能又急需想要孩子的洪书记。而且,她觉得这屋内也隐隐有些鬼气在作祟,屋内刚装修不久,味儿很重,为什么紫青宁愿住旧房,而把新房让给她住吗?是出于生孩子的考虑吗?她再也不想在这间房里呆了,恶梦会折磨得她身心憔悴。
柳妈很快便敲门进来,见甜甜已从地上爬到厅里的沙发上喘气大感吃惊。她凑过去,脸上挂着笑容,将一个赤红的存折塞在她的手里:“这是紫青给的,你拿着吧。”
柳妈又掏出一包沉沉地金银之物,说道:“这是拿给你戴的,紫青可不希望你一身素淡的打扮。”
甜甜吞了吞口水,把东西推让开,说:“可是,你是知道的,那孩子不是我生的,倒是你的功劳,理应你收下!”
“这可使不得,万一被紫青知道,我可是要掉脑袋的,你还不了解她的手段?”
柳妈强塞在她袋中,说道:“你身子虚弱,得吃些好的,孩子我会照应好的,也会保密,我知你是个好心肠的女人,存折内写了密码,开的也是你的户头,你就放心用吧。”
甜甜将沉沉的金银之物塞在柳妈手里,说道:“这些你务必收下,不能我就死给你看!”
“哎呀,大姑娘的说这些霉气话,别吓坏了我这老太婆子,好好,我也不为难你,你身子虚,车子我也替你安排好了,你赶紧收拾一东西,我扶你下去。”
甜甜月兑了紫青的羁绊,浑身的轻松,她觉得外边的空气都格外新鲜,坐在车内,她猛然记起兰兰,这个不懂事的女儿,竟爱上了洪书记的傻儿子!她的心扑通扑通地跳起来,预感迟早有一天会大祸降临的。
豆春卧在葛杰的怀里,似睡非睡,恐惧随时在刺激她脆弱的神经。难产的紫白,断脐的婴儿,还有地上的鲜血,萦绕耳畔的惨叫与啼哭,她似乎觉得自己参与了一场谋杀。婴儿是死是活,她不清楚,反正托人送出去了,奇怪的是紫白又从棺材里爬了出来,她会追查她的孩子吗?
豆春离开了暖怀,几个主要部位被名贵的丝织品包裹之外,其余肌肤皆受着夜的冷气,她缩着身子,恍惚中走到了台阶之上,她看见黑暗里飘着一个白色的女人,修长的身材,脚下却没有着地。她去按灯,才知是在楼道口,自己怎么出来了。豆春返身便逃,把门关得死死的,她捉模着是紫白的魂魄。豆春叫不出来,好像被人掐住了喉咙。门底下生进嗖嗖地寒风,侵蚀着她光果的小脚,仗着门的屏障,她趴子向外看,只见一双寿鞋在移动,鞋面上的花草清晰可鉴,虽美却让她后怕,这是双棺材里的鞋子,小码的。她的脑袋因为颤动而磕在门上,她担心寿鞋会走进来,连忙拖来一把木椅,堵在门后。
她把所有的灯都打开,穿廊里的镜面上一个惨白的女人在发笑,她扭过头去,见紫白坐在沙发里,举止自然,她居然进来了,她是怎么进来的?豆春想挪步,带上一股力将她往后拽去,她离紫白越来越近了:“你到底要干什么?你不是死了吗?”
“你把我的孩子放到哪里去了?我今天来,是要回我的孩子的,你也是个女人,知道一个年轻的母亲失去孩子是什么滋味?”
“我没拿你的孩子,真的没拿,是别人拿走的,我也不清楚。”豆春有些语无伦次。
“没拿,你别想蒙我,你心里的鬼主意我是看得出来的!”
惨白的女人伸过长爪,抓住豆春的胸带,提了起来,脚下一生风,拐到一个黑暗的角落,豆春返头看她,却不见她的人头,一只寿鞋分明套在她的脖子上,豆春的四肢在空中乱晃,胸带勒得她喘不过气来,长爪划断了她背脊的细带,她的身子扑地一声掉在棺材里,两只**还在晃动着。
豆春触模着黑漆漆的棺木,胆都吓破了,看得出来,这是盛殓紫白用的上等棺材,里边很和暖,软绵绵的。豆春将两手趴在棺材上,想爬出来,那白衣的女人抛下一块棺盖,说道:“你夺了我的老公,我岂能不知,既如此,这棺材就送与你作贺礼吧!”
棺盖随着刺耳的声音击来,正压在豆春的十指上,把豆春的眼泪也压了出来,她几乎感觉不到麻痛,大概是十指已失去了知觉。她唯一的念头便是爬出去,豆春***着上身,奋力掀开棺盖,还好,棺盖抛下时盖反了,凹面向上,凸面冲里,她侧向一边,哪知棺材是搁在条凳上的,下边垫着草纸,一滑动,棺材侧倒而下,条凳也随之扭断。里边的棉被锦衣全罩在豆春的身子上,她有被埋掉的感觉,赶紧掀开棺衣,爬过厚厚地棺板,她的手触到
一节一节的白骨,那白骨似传染病一样,豆春见两只手臂烂泥似的落肉,也成了两节活动的枯骨。
豆春一声尖叫,四肢扭动,不想一骨碌从床榻上滚落下来,被子也带了下来,她吓得满头大汗,气息大喘,神志也渐渐清晰。葛杰被惊醒了,出神地问道:“你怎么啦?”
豆春看见床榻下的鞋子,又吓得尖叫了一声,忽而神经质似的跳上床,钻进葛杰怀里,浑身打着抖,说道:“我梦见紫白了,好可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