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子失了美人,也是个倒霉的,财也空了,还欠人家一千块。尤其忍受不了的是因甜甜玉体挑拨起来的性冲动,他晚上睁眼无眠,若说再在人贩子那里买一个,哪来的钱财,即使有,哪有甜甜似的好少女,那滋味令他回味无穷,他有时想,若能干她几回再死都成,他对女人的要求甚于任何东西。几个不眠之夜,他想了许多,他发现要得到女人,先要得到钱,而井下作业的几个臭钱只够他抽烟喝酒之用。
他有时作梦,梦见甜甜回来了,躺在他身上让他搞,梦醒之后,才发现身下压着一个棉枕。有一回,来了两个外乡人,长得精瘦,一看就是缺少营养的那类,这两人因开车压死了人,被人家痛打一顿,将车子扣了,钱也扣了,无路可走。秃子见是两个男的,脑子里就厌感,心想是女的多好,就到自家管吃管住,晚上睡一张炕铺。可是,那呛人的烟味让秃子生成了些儿灵感,他感觉心头一亮,一是车压死人要扣车赔钱,一是上次煤井中煤层压死人也赔了一万多,看来男人转化女人的方式不是没有,如何将眼前这两个男人变成自己享用的女人呢?秃子构思了一整套方案,这方案也是在一眨眼的功夫中就理通了,秃子的嘴角荡开了笑意,他的厌恶感飞到了九天之外,随即现长者风范,将两个如他一样倒霉的小年轻让进屋,好茶好酒地招待,秃子说:“你两位叫什么名字啊?”
那眼角一道青痕的年轻人说:“小的叫桥头,这是我堂弟,叫桥尾。”
秃子说:“你两位的不幸,我深为同情,所幸我家只我一人,你二位暂且住在我家,我在煤场下井,赶明儿我跟当班的说一声,让你们下井赚几个钱,作回家的路费。”
桥头一听,当即趴于地,瞌头哭鼻子,满是感激地说:“大爷,你就是我们弟兄俩的再生父母啊!”
秃子又一个灵感爆开,说道:“再生父母可不敢当,你快快起身,你这身伤还不轻,当班的能不能要,还是个未知数,我们这地方,不生粮食不长草,不求这地下黑金换点钱度日,谁都得饿死。”
桥头扯桥尾同跪于秃子前,说道:“万望大爷开恩,通个关系让我们进煤场,我们一旦回得家去,家里还是蛮富裕的,一定回来厚谢大爷。”
秃子呵呵大笑,说:“找到我,你俩算找对人了,我这人就爱热心肠,家中虽穷,却存侠义,既如此,不若收你二人为侄子,带点亲戚关系,方才得进,要不,你拿了矿上值钱什物,一溜了,谁来负这个责。你说当我儿子,这也不现实,大西北煤井里,都知我秃子没娶女人,哪来的儿子?”
桥头说:“大叔说的正理,我弟兄感激不尽!”
秃子带了桥头桥尾,跟当班的磨了一阵嘴皮子,当班的不肯,秃子悻悻而回,次日,秃子买了好烟,塞给当班的,正好有一人病了,缺个人手,当班的便说:“你两侄子骨瘦如柴,满身是伤,是让他们来拉煤呢,还是叫煤拉他们呢?”
秃子吼道:“别他妈摆官架子,进个人跟臭女人生孩子似的,今儿个进也得进,不进也得进。”
秃子是冲着他那包好烟显脾气的,当班的倒笑了:“你看过女人生孩子?”
秃子说:“我他妈没尝过当爹的滋味,看女人生孩子倒是看过,还帮路边的产妇解过裤腰带呢!”
当班的说:“行了,看你的老面,让他们进来,不过,你这两侄子不经验,又没力道,工资得减半,两个抵一人,怎么样,觉得合算就下井,不合算拉倒,满了月,我再看他们表现,作些调整。”
秃子拿眼示意桥头桥尾,两人没话说,便跟了秃子,下了煤井。
哪等得一月,半个月都等不急了,秃子想女人想疯了,一怕这鸟男人跑了,又怕出了事瞧出破绽,酝酿了七八日,秃子拴了一把斧头下井,井底黑,又窄矮,两瘦高个处处碰壁,撞得头破血流的。秃子将两侄子带到深巷中,叫他们在鼓风机边操作,那地方噪声大,好谋事。趁两侄子埋头之际,秃子一斧头挥过去,打倒了一个,又挥了一斧头,打在煤层上,撞出火花,那落空的一斧反弹回来,又将另一个假侄子击翻了。秃子怕他们没死,又复了几斧子,低头模模他们身子,不动弹了,秃子将煤车的煤块盖在两侄子身上,又举斧头劈下来好大一块,足有数百斤的份量。结末,秃子抱起一块大煤,往自己脚踝上砸了下去,鲜血也冒了出来,大片肉皮沾在煤石上。秃子藏好了斧子,就趴在地上边爬边喊救命。秃子的嗓门大,盖过了鼓风机声,马上有几束灯光射过,照在秃子流血的腿上。
那当班的吓得屁滚尿流,生怕秃子叫人来揍他,躲起来了,两侄子死了,秃子嚎得跟狼一样,那死人抬在井架旁,井老板不赔钱,尸体就老搁在那里,谁还敢下井挖煤?无赖正值四五月天气,过了一天半,尸体就招苍蝇了,臭得没法闻。井老板把当班的叫来,当初是谁招此二人进井的,当班的受了好烟,又暗地里扣了一个人的工钱,只得替秃子说好话。那当班的也不是省油的灯,两头揩油,一则按正常赔款,从井老
板处领得三万块买尸钱,后跟秃子讲,当初进井之时,两侄子只得一人工钱,若按赔款,也只能按一人性命作赔,此二人实取了一人的使用价值,没有理由赔两人性命钱。秃子见他说得在理,又恐看出破绽,也便答应了,从当班的手里接过一叠钞票,数也没数,就塞裤兜中了,草草将两个假侄子埋了,连棺材也没买,扔在坟中空穴里。
秃子回家一数,有一万五千元,乐开了花,像这样推算,可娶三个上等的俏女人!秃子捏了钱,仍过着穷日子,但煤矿上是不去了,他担心别人揭发他,或弄出什么异端来,索性关了门,出外做生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