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翎儿却笑了,拿出一枚铜钱,放在桌上,推到他那面。“这个是你的酬劳!”
“又是一枚铜钱?”边少白挑眉,这个女子倒是真的让他很奇怪了!
还是那句话,兰翎儿笑道:“说实话,你根本不值一枚铜钱!但我还是决定赏你了,你要的东西和要求,都在这一枚铜钱里!”
边少白收起铜钱,和刚才那枚放在了一起,“好!有意思!”
兰翎儿斜睨他一眼,“如此,那就一个月吧,这庄交易我也不吃亏!”
反正输赢都是他兜着,有他帮忙,相信真凶被查出来时,他也不得不下旨处理了!但愿,不是那个女人!
边少白闻言笑了,望着她的目光有点点华光闪耀,声音清雅如天籁,道:“你人还真美!可惜就是太冷了!”
兰翎儿微愣,直觉地看了眼边少白,在这个神仙与妖孽并存的男子面前,无论男子还是女子,又有谁能当得起“美”这个字?“再美也没有你美!可惜你太妖孽了!”
“是吗?多谢夸奖!”边少白勾唇,似笑非笑,第一次有人说自己是妖孽,有意思!不再看她,而是对在外面的小二道:“上一桌好菜来!”
“是!这就来了!”
“这么说,咱们的交易今日开始了?那你得跟在我身边!”边少白再次道。
兰翎儿摇头,望进他的深眸。“为什么要呆在你身边?一个月后再见不是更能证明你不是种猪吗?”
“不管!你必须在我身边!”边少白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对这个兰翎儿升起了一种探寻的意味。这种感觉是好久没有的了,自豆豆失踪,遇到同名同姓的另一个豆豆,七年了,他只觉得自己的日子很无聊,百无聊奈,总是在无人时升起一股寂寞的悲哀了!虽有荣华富贵在手,却生活得十分疲累,寂寞无边。
兰翎儿呆了一呆,没有错过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寂寥。这个男子行事当真是让人模不着头脑,难道是他寂寞得太久?
“不知你打算把我带到何处?难道是皇宫?”兰翎儿挑眉问道。
“有何不可?”边少白挑眉。
“难道你经常把女子带进皇宫吗?”兰翎儿不觉得直接问出。
“你很感兴趣?”
“怎么会?”兰翎儿敛下眼睑,嘴角弥散着悲伤的弧度。她只是想到了自己的娘亲,觉得男人不可靠,爹爹那么快就娶了公主,娘亲为了爹爹辛苦持家,可惜从来不曾到过帝都,从来没人见过兰大人的妻子,娘亲做的一切都是默默的,可惜终得不到好的下场,这是女人的悲哀而已!
空气中有淡淡的香气,似有若无的萦绕着鼻尖,令人不自觉的心神恍惚。边少白看着对面静坐的女子沉思中的面容,淡静美好的不可思议,一双淡漠的美眸,仿佛月光下的碧泉,清幽明澈,似是一眼便能望到人的心底去。这是三年来他第一次用心去看一个女子,仿佛想要从这个女子身上寻找出什么。
小二送来了饭菜,兰翎儿望了眼边少白,见他毫无反应,一抬头,他竟怔怔地望着她出神,那种目光是她从未见过的……透着思忆的空茫,她蹙眉轻唤。“怎么?不吃?”
边少白蓦然惊醒,神色微变,眼中划过一丝冷厉,转瞬即逝,恢复一贯的邪魅深沉,状似不经意的问道:“这三年你住在何处?”
他不相信她一直露宿街头,露宿街头的人怎么会有这么白皙的皮肤?
她微愣,想了想,还是答道:“山里!”
边少白道:“为什么不直接来找你爹?”
她眸光微垂,淡淡道:“不想!”
她怎么来?当时她心灰意冷,不敢去收母亲和外婆的尸体,又被人毁去清白,一时想不开自尽,可是没死成,被人塞了一章巨额银票,完了后她遇到了自己的师父,在然后就跟着去了谷里,然后发现自己怀孕了。而且她当时出来又怎样?她什么也不会,怎么去找人,只怕还没找到爹爹先被贼人害死了!
边少白端起茶,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是半透明的白,浅浅地啜了一口,茶水已有了涩涩的苦味,他嘴角噙着一抹毫无感情的笑意,随口道:“是不想还是另有他事?我猜到时你一定是心灰意冷了!”
就像他,很多时候都是这样的,只是外人以为他很快乐,实际上他很寂寞,寂寞到不想碰女人,即使有***,也被他运功压制住了!七年来,他只有那一次的意外,后宫的嫔妃他都不曾碰过,所以当兰翎儿说他是种猪时他真的很难接受。所以他必须得证明自己的清白,该死的,太窝囊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调查一下那桩血案也好!
她怔了怔,他的声音低低的沉,没有任何情绪起伏,但他怀疑她不是单纯的不想,她看不清他掩在浓墨色眼睫下的神色,只觉得这样静谧的雅间,说着这样的话,无端的让人心情沉重。“可以这么说吧!”
他缓缓抬头,眸如深潭,道:“有时我也心灰意冷!”
他也会心灰意冷?
兰翎儿错愕,她抿了唇,不再说话,再次静默下来。他一径地喝着茶,苦涩的味道从唇舌一直蔓延到心底,再从他身上散发开来,丝丝缠绕着空气。
桌上的菜,两人都没动,兰翎儿觉得很
奇怪,自己跟他在这里吃饭喝茶,感觉很奇怪!她原本不是想杀了他吗?
也许,她不想,因为慕儿,杀了这个人,慕儿岂不是成了没有爹爹的孩子?但是,她也不会让慕儿知道自己有爹爹的!
外面一阵冷然,有股力量带着冰冷的寒煞气息,一涌而来,就在雅间的门口,一股强烈的萧杀之气,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边少白眸光遽冷,面色却是从容,勾唇冷笑道:“都现身吧,本公子没有耐心再等下去。”
十多名蒙面黑衣人遽然现身,将他们团团围住。
兰翎儿一惊,这样强烈的杀气,这样多的人,她竟丝毫没有察觉?!暗暗运气,却突然发觉她的内力……提不起来,顿时心中惊骇无比。她扫了眼周围的黑衣人,只见他们紧握着手中的长剑,面色凝重地紧紧盯住边少白,看来这些人是冲着他来的。可是,为什么她会突然失去了内力,而边少白好似什么事都没有?还是他也和她一样,只是装作若无其事?若果真如此,那他们……麻烦了!他的下属哪里去了?
为首的黑衣人眼光一厉,杀气更盛,也不多言,朝着同行之人使了个眼色,提剑齐齐朝他刺了过去。那速度,极快,不过眨眼功夫,数柄剑形成一张精心织就的死亡之网,罩上他周身。
她的心不自觉提了起来,边少白仍是淡淡的,仿佛那些人手中的不是要他命的利器,而是不小心拂上他肩头的柳枝一般。
忽然,一个人,如鬼魅一般凭空闪现,急速架开他周围的长剑,与黑衣人展开厮杀。
牟平?她几乎忘了,他身边还有这样一个神出鬼没的人存在,怪不得边少白面色平静。
那些杀手绝非如他所说的不入流,而是个顶个的一流高手,每一招都绝不含糊。牟平挥剑如雨,速度快如闪电。雅间里断臂残肢,热血飞溅。
一名黑衣人抽身而出,锋利的剑刃转向此次的目标人——边少白的后颈直直地刺了过去,眼神凶狠,动作迅猛决然,却无声无息。
兰翎儿想也未想,月兑口而出:“小心——”声音中有自然的淡淡的急切。
边少白微微诧异抬头,眸中有什么一闪而逝,这个女子,竟然也会有超出淡然以外的无意识举动,提醒他小心身后!尽管他根本不需要提醒。面色不改,他静坐稳如泰山,在长剑抵达后颈之时,微一偏头,迅疾抬手,两根修长的手指准确无误地夹住剑身,动作潇洒悠然。
黑衣男子大惊,连忙抽回剑,然而,用尽全力,却不动分毫。而另外一个人却在此时像兰翎儿刺了过来,那样快的速度让她只能本能的闪躲了一下,使不出任何的力气!
边少白冷笑,指间一个翻转用力,只听“铮”的一声响,折断利剑彷如折下一根柳枝那般轻易。他云淡风轻,凤眸轻挑,笑着道:“剑的质量如此低劣,怎么鬼门的生意已经差到这等地步了吗?”
紧接着他一个飞身,踢了那个袭击兰翎儿的黑衣人一脚。
鬼门?一个声名远洋的杀手组织,只要出得起银子,什么任务都敢接,据说不曾失手,只可惜,这一次,他们碰到的是边少白。或许,他们是真的来刺杀边少白!
黑衣人被点破身份,愣了一愣,明显有些慌神,手中断剑欲再朝他刺来,却见边少白一扬手,利器破空。
“啊啊啊——”惨声嚎叫,尖锐刺耳,黑衣人翻滚在地,双手紧紧捂住眼睛,鲜红的血从他粗糙的手指间流淌出来,面部早已痛到扭曲,过了许久,声音渐歇,黑衣人双手无力滑落,漫夭一看,怔住,身子僵硬,只见黑衣人两眼没了眼珠子,只余下断剑深深钉入眼眶留下的两个黑洞,鲜血汩汩流出,蜿蜒在洁白的地砖。这样残忍的招数在一个帝王身上看到,兰翎儿回想起那夜,他杀那几个贼人时的嗜血!
她望着面如神仙优雅如妖邪魅的男子,他用如此残忍的方式杀人时,表情淡然平常的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她只觉有一股透骨的寒气紧紧拢住了她,令她呼吸艰难,却努力维持镇定。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之气,刺鼻。湿热粘腻的液体,溅上她的身。她虽然会武功,而且很高,可是现在居然使不出来,内力全失,看来师父说对了,她没有江湖经验,防备意识还不够。
片刻后,十几个黑衣人只剩下三人,多多少少都受了伤,看着身边的同伴一个个倒下,他们开始恐惧,寻找月兑身的方法。杀手也怕死!毕竟生命只有一次。很快的,牟平解决了三人!全部倒下!酒楼里依然没了人影!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充斥在整个雅间!
边少白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看着她浅浅的蹙眉,眼中快速闪过各种不同的复杂神色,唯独没有恐惧,而且很快便回复了镇定,只脸色微微发白,他忽然半倾了身子,语带关怀道:“没想到你居然不害怕?呵呵,有意思,这么刺激的刺杀你都不怕吗?!”
兰翎儿摇头,不明白,为什么他没事,她却内力全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