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天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接着缓缓的吐出,他不知道是不是该说出心里的话。公羊小小突然伸出小手捂住他的嘴,幽幽道:“你不用回答我了,只要你能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想起我,想起你马上就是有家室的人,这就足够了。至于你能不能洁身自好,我是管不到的。”这句话的压力比骂上任天涯一顿还要大,公羊小小单纯、张扬性格之外,还有她隐藏的一面。任天涯稍稍后退了一小步,不着痕迹的避开她的小手,轻轻叹息了一声,道:“走吧,大家该等急了。”公羊小小慢慢点了点头,率先向会客厅走去,样子有些落寞。任天涯看着她的背影,苦笑着摇头,举步跟了上去。会客厅里仿佛安静了很久,俩人一进屋,所有目光不约而同的看过来,其中最热切的正是洞主夫人。公羊小小一扫刚刚的沉闷,有意的靠在任天涯的肩膀上,打出胜利的手势,兴高采烈的道:“我就说过,天涯出面,绝对能解决问题,果不其然。今天大家暂时在这休息一晚,明天我们就起程!蝴蝶姐姐你看可以吗?”蝴蝶目光复杂的看了看任天涯,强自摆出个笑脸,道:“谢谢小小妹,那我们大家就打扰了。”说完站起身。她在这样的气氛下,实在无法平心静气的坐下去。洞主夫人暗暗松了口气,亲自给几人安排住处。公羊小小磨蹭着等旁人走光,才拉起任天涯的手跑了出去。原来之前她指点的那处小楼就是自己的闺房,任天涯也是头一次进入女孩子的房间,这里完全是另外一个世界,粉红色的墙壁,粉红色的家私,甚至连大大小小的玩具都是粉红色的,淡淡的熏香的味道弥漫在每一处空间。公羊小小坐在房间中央垂下来的秋千上,笑嘻嘻的荡来荡去,仿佛刚才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任天涯手足无措的站在门口,不知是进是退,形象困窘得可爱。公羊小小歪着脑袋仔细打量他半天,才道:“天涯,如果你换掉这身道袍,一定会更让人喜欢。”这身道袍是任天涯最后一个护身符,当然不可能答应,却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推月兑,毕竟定了媳妇的老道实在让人无法接受。“这个房间真的很漂亮。”他有意的岔开话题,指着四周赞道。公羊小小露出一分喜色,不自觉的道:“楼上更漂亮。”任天涯先是心动,随即感觉这个话题挑的很不理想,不用寻思也可以猜到,上面一定是公羊小小的卧室。但现在想收回说出去的话,恐怕是不可能了,只好试探着问:“我是不是先去看看自己的住处,在这里呆时间长了,有点、有点……嘿嘿!”他习惯性的挂起招牌式的邪笑,这样一来连公羊小小都觉得有些说不清道不白,红着脸道:“你这个人哪都好,就是这笑让人受不了。”说完,果然站起身,不过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失望。
任天涯的住处想当然是最优秀的,远离其他的建筑,独自矗立在一片幽静的小树林间,花草飘香,并且有一条清澈的小溪在门前流过。这里是公羊小小亲自安排的,有意和其他五人拉开距离。任天涯很满意,好说歹说的送公羊小小回到她的住处,这才有心思坐下来仔细思考这几天来的人和事,他很烦,也很无奈。或许这是他最后一个属于自己的晚上,因为明天开始,一切都变得不可预测。任天涯痴痴的望着溪水,任凭圆圆的月亮一点点爬到最高的位置,然后西沉。胡媚儿没有惊扰他,只是趴旁边,眼睛一眨不眨的望向空中,巨狼飞升的时候,也是这般的月亮,也是他和自己两个送行。或许是狼大哥的眼睛独到,又或是自己的命好,能陪在这个人的身边,虽然还不知道结果会是什么样,最起码她现在得到了别人得不到的东西,与任天涯共同欣赏这美妙的夜色。树林里突然起了一阵风,胡媚儿由于本性的缘故,马上意识到不对头,机警的站起身,小眼睛不时的向四周搜索着。任天涯虽然也感觉到这阵风起的意外,不过在小洞天的地头上,即便是四大魔王也要掂量好,才敢到这里一探究竟,所以他并没有用心。这阵风并没有就此打住,而是在溪水与树林间肆意的徘徊。这一次任天涯警觉起来,悄悄放出了一个探询,希望能确定到底是人还是魔在这里装神弄鬼。很快,探询便返回信息,正有一个道法高强的人在此处窥视,并不断的发出干扰。任天涯徐徐的站起身,寄出王者之剑,肃杀的寒气顿时笼罩了方圆三丈范围,那阵风也偃旗息鼓,化于无形。王者之剑在他的头顶上盘旋两圈,突然指向西北一片小树林,并发出嗡嗡的鸣叫声。任天涯脸上露出邪邪的笑容,口中念道:“阴阳有道,**归心,妖魔显影,佛法无边。天眼,开!”诀咒刚刚颂必,任天涯的额头突然裂开一条缝隙,一道白光照得他身前五丈内一览无疑。小树林再没有可以隐藏身体的地方,一个人影毫不介意的缓步走了出来,手中没有任何武器,也不带丝毫敌意。任天涯吓了一跳,赶紧收了法术,躬身一礼,道:“不知伯母驾到,小侄冒昧之处还请见谅。”洞主夫人微微一笑,淡然道:“没什么,我本来就是想看看你的警觉性,毕竟去沼泽是很危险的,我还真不太放心把女儿交到你的手上。不过,刚刚你的表现还算不错,能及时的调整自己的心态,马上补救错误。”胡媚儿悄悄的猫到任天涯的身后,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不住的打量着对方。任天涯听到夫人说不放心把公羊小小交到自己的手上,一阵心动,接着那些话让他后悔不已。“谢谢伯母的夸奖,小侄诚惶诚恐,倍感压力,怕有负重托。”洞主夫人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对小小并非那么可心,不过人这辈子讲究的机缘,天命如此又复奈何?”任天涯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这个话题,他发现公羊家似乎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所以才有夫人这么深切的感叹,与其说是针对任天涯,还不如说是在抒发她个人的感叹。洞主夫人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掩饰道:“不管怎么说,男人就要有男人的担当,保护自己的女人是天经地义的。”任天涯默不作声的点点头,努力回避着夫人的目光。场面顿时静了下来,只听小溪水潺潺的流淌着。洞主夫人沉吟了半晌,突然道:“估计小小的爹也和你提起过拖刀这个人了,不管他要求你什么,我都希望你能留下他的一条命,算我求你也好。但这件事你不要和任何人说,包括小小。好了,这个地方我待时间长了,也不是那么方便,记得我说的话。”说完,人影一晃,平地消失,就象本来就不曾出现过一般。
任天涯还真犯了迷糊,到底这个拖刀是谁?为什么小小的父母同时这么着重强调呢?他不理解,胡媚儿也不理解,一人一狐就这样傻傻的浪费着时间,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胡媚儿伸了个懒腰,钻进任天涯的怀里呼呼的睡了起来,她对人类的思维还是弄不明白。公羊小小一大早就赶了过来,老远就看到任天涯呆呆的坐在小溪边,于是蹑手蹑脚的靠近,在背后一下蒙住他的眼睛,嘻嘻的笑个不停。任天涯其实早就知道她接近,但实在不想说话,本来想享受一下夜的幽静,不想烦心的事一个接一个。公羊小小见他没有反应,倍感无趣,一坐到他的身边,嘟着小嘴假意生气。任天涯轻轻活动了一下麻木的双脚,站起身走到溪边,捧起清澈的溪水仔仔细细的洗了把脸,然后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倒影,回身道:“走吧,希望我们能平安的回到这里,重新享受美境佳人。”公羊小小没想到在这个时候他想到的是这些,一时心里多了一份豪情,伸手递过去粉红色手帕,吸了一口醉人的花草香气,娇声道:“这是我们的家,谁也不能阻止我们回来。”任天涯接过手帕胡乱的擦了擦脸,随后物归原主。“叫醒大家出发吧。”任天涯有些迫不及待。公羊小小细致的把手帕叠得整齐,收到怀里,这才应声:“其实大家都准备好了,只等你。吃过饭老爹说亲自做向导,带我们到沼泽边缘。”这一次轮到任天涯不好意思,抱怨道:“为什么不早说?耽误了不少时间,真是的。”说完快步向外走。公羊小小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小声问:“你真的要杀那个拖刀不成?”任天涯皱起眉头不耐烦的道:“你们一家是怎么了?老是没完没了的纠缠在这个事,你倒说说,我是该杀他还是不该杀?”公羊小小先是一愣,反问:“老妈找你了?”任天涯赶紧收住话题,含糊的搪塞着:“我哪有机会见她,竟胡说。”公羊小小突然转到他身前挡住去路,急声问:“是不是老妈找你了?”任天涯停下脚步,所问非所答的道:“这个人到底是干什么的,干嘛弄得好象人人都与他有关系?”公羊小小欲言又止,转过身去幽幽的道:“你不要管了,反正就算妈不和你说,我也不会让你杀了他的。”任天涯叹了口气,双手合在一起,嘴里念叨道:“老天保佑,让我这一辈子都不要遇上他。”公羊小小知道他为难,黯然道:“吃饭去吧,拖刀未必能在沼泽里活到现在,就算活下来也未必肯见我。所以,这件任务是没有机会完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