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一行人马从出发就不曾有约束,各部齐头并进,满山遍野都是打着黑色旗帜的魔人,一夜间沿途加入的勤王之人更是数不胜数,天亮时分,人马几乎增加了一倍有余,这还是各部的正式增援队伍没有及时赶到的情况下!任天涯骑在高头大马之上,背后挑着高约三丈的主帅旗,黑色旗面滚着金边,一条栩栩如生的九天云龙作势欲扑,大有蔑视天下的雄浑之气。身旁并骑的是银色盔甲的胡媚儿,身后同样是黑色旗帜,只不过比任天涯的主帅旗矮了半丈,上面是一只振翅欲飞的玉凤,高高扬起的头颅上有三支竖起的金色羽毛,如凤冠一般。落后半个马头的是三上卿的坐骑,旗帜两丈高,三面黑色的旗面上各绣着九尾灵狐、九天玄凤、九品火莲族徽,其中玄凤的旗帜为了避嫌,金凤的头顶上少了羽冠。三上卿所部一个个更是趾高气扬,如同魔主亲卫一般,仿佛忘记了此行的目的。其余各部也是各挑帅旗,在手下的护卫下浩浩荡荡的向前推进,气势之盛一时无二!
任天涯突然勒住战马,向前方望去。远处尘土飞扬,三队人马由三个方向一起向这里飞驰而来。主帅旗两侧的队伍马上成钳子状快速前移,内卫部一队横在任天涯等人的身前,刀枪向外杀气腾腾。眨眼间的事,三队人马在三十丈外猛然止住前进步伐,整齐划一的翻身下马,为首三人躬身小步快行,直到内卫部组成的人墙前,才恭恭敬敬的跪倒在地,三拜九叩之后,道:“十二番帮鼠部都指挥使多奇、猴部都指挥使路飞、鸡部都指挥使天都奉命征调,请主上万安!”此时尘烟已经散去,三十丈外人马足有七、八万人,看来他们把家底全部带了出来,这还不算正散落各地纷纷赶来的外围组织。任天涯点点头,沉声道:“三位不必客气,各归本队,事后再论功行赏。”三人同时谢恩,躬身倒退回本队,然后各领一支进入本番邦队列。还没等启程,一队人马再次出现在地平线上,正以惊人的速度接近。这一次大家放松了警惕,放眼望去。只见一竿帅旗足有两丈八高,旗面金色包黑色边角,正中绣着墨凤。旗下一匹枣红色骏马上端坐一位金甲黑袍,手持凤翅权杖的中年妇人,眉目间与九天玄凤倒有五六分相像,其后跟随的是一水的女将。九天玄凤兴奋的招手,嘴里不停的高呼着祖母。这才是她的直系亲属,而跟在九天玄凤出来的这些凤族其实已经算不得真正的凤或者凰,多是一些远房亲戚或者干脆是五服之外的精壮人士,血脉不再纯正。
任天涯出来之前已经打听得很清楚,这老一辈的三上卿手里拿的是当年魔神传下来的至高权杖,也可以认为是对王权的一种制约,如同九尾灵狐等三人手里拿着的印信一样。包括那竿帅旗也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只比魔主的主帅旗矮了一巴掌而已。任天涯不敢托大,翻身下马,带着胡媚儿快步迎了上去。中年妇人不用问也知道当面之人是谁,一手把权杖横着前推,算是见礼。任天涯一时不知还什么礼数,只得谦恭的躬身抱拳,道:“天涯给祖母请安,鲁莽相召万勿见怪才好。”中年妇女面带慈祥的笑容,微微躬身道:“陛下客气了,这是做臣子的本分。倒是魔主年少有为,这才使得万魔归心,一派中兴景象。”任天涯脸红心跳,不好意思的指着身边的胡媚儿道:“这是媚儿,快来见过祖母。”胡媚儿甲胄在身,本想一福,如今说不得只好单膝跪地。“媚儿给祖母请安。”中年妇女吓得横移三尺,不敢受此重礼,心里却想着别的事,笑道:“娘娘折杀老臣了,倒是凤儿年幼不懂事,以后还请殿下看在老臣的面子上,多多照顾。”九天玄凤见礼数也差不多了,早迫不及待的一头钻进祖母的怀里撒娇,哪还有上卿风范?此时拖刀、其略、噬血、左迁等纷纷上前给这上代的元勋功臣行礼问安,老妇人一一回礼,毫无一点傲态,众人更加的欣喜,一时间呼做凤婆婆声不绝于耳。
任天涯怕耽误行程,刚想上马,九天玄凤羞答答的拽了拽他的衣角,用神识道:“妈也来了,过去见个礼嘛。”任天涯一愣,目光在凤婆婆的身后扫视了一圈,只见九尾灵狐和九品火莲正依偎在一个年轻妇女的怀里嘻嘻哈哈的笑个不停。任天涯迟疑半晌,总觉得这事象是个圈套,胡媚儿在身后不着痕迹的推了一下,任天涯这才不情愿的走了过去。九天玄凤的妈妈看到他,连额头都是笑容,一手搂着九尾灵狐,一手抱这九品火莲,不停的点头。不容得任天涯说话,九天玄凤把凤尾三凌锥双手奉了上去,红着脸低头,脚在地面轻轻的上画来画去。任天涯这才抱拳行礼,口称伯母。凤妈妈看着凤尾三凌锥上活灵活现的龙形图案,竟托大的没有回礼,笑道:“凤儿这丫头皮着呢,以后魔主得给她系条绳子,否则野马月兑缰也够你管教的。”任天涯诺诺称是。九天玄凤使劲翻了一下眼珠,不满意的道:“妈说的真难听,他是堂堂的大魔主,好意思和小丫头过不去吗?再说,媚儿姐会帮我的。”任天涯可不敢和她比较牙尖嘴利,岔开话题道:“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还是赶路的好,省得吴天霸逃跑!”
大队人马再次整顿完毕,还没等上路,三上卿几乎同时跃身扑到任天涯马前,成三角形围成一个圈子,仿佛中间站了一个极度危险的入侵者。其略、拖刀等各部首领也都感觉到危机,在三上卿的外面又围起一个圈子,肃杀之气在场中流动着。任天涯挥手让众人散到一边,泰然道:“赫连师兄,难道你也想取我的性命吗?”任天涯马前一丈处忽然幻现出一个年轻人,冷冷的表情象是一个冰雕,双手自然的下垂,并没有那把窄刃长刀,也没有任何杀气外泄。“任天涯,我想和你说几句话!”九品火莲看着他的狂傲劲早就不顺眼,此时听他直呼魔主大名,更是怒不可竭,张嘴就要开骂。胡媚儿刚好在他身边,急忙摇手示意,接着附到她的耳边介绍两人的关系。“好,既然赫连师兄有话要说,小弟自然洗耳恭听。”任天涯说完,翻身下了马。赫连无敌轻蔑的扫视了一眼周围怒目而视的魔界各位高手,大步向远处一个山包走去。任天涯略作迟疑,扭头招呼:“灵狐上卿,你与我来。”说完大步跟在赫连无敌的身后,向山包走去。原本大家还担心这位年轻气盛的魔主轻易涉险,此时见他带上九尾灵狐,悬着的心才放下。当然,这里面也不全是担心,其中还隐含着其他的东西在里面。
九尾灵狐亦步亦趋的跟在任天涯的身后,绕过山包躲过魔界众人的视线。赫连无敌收住脚步,徐徐的转身,冷冰冰的脸上多了一分不屑,不带任何感**彩的挖苦道:“当初在第七杀魔界,任天涯是何等的豪气冲天,如今登上了魔主的尊位,连见个朋友都如此谨慎,是该我扼腕叹息呢,还是该陛下自相惭愧呢?”任天涯最了解他的性格,毫不动怒,石破天惊的解释道:“赫连师兄,不请玄狐上卿同来,其他人一定猜疑我们之间会不会有什么私下交易。为了幻刀门的安全,小弟只能如此这般。”赫连无敌依旧没有任何表情的翻了一样同样面无表情的九尾灵狐,冷冷的道:“魔是最没有信意的东西,你就这么相信她?”任天涯脸上掠过招牌式的邪笑,淡然道:“若是玄狐都不能相信,天下就再没有可以相信的人了。赫连师兄,你自管说吧。”赫连无敌鹰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不自觉的又看了一眼九尾灵狐,发现她还是保持着戒备,并没流露出任何感**彩。“既然你这么说,那无敌也就直言了。他吴天霸就是再怎么不争气,毕竟是武林一份子,是人族的一份子,你真的要灭他的九族吗?如果是这样,天下人族早晚都是魔界铁蹄之下的亡魂……”任天涯不等他说完,截住话头道:“想来赫连师兄一定是偷着出来见小弟,门主与长老们并不之情。所以小弟不做过多解释,师兄回去问过师门尊长,自然会有个满意的答复。任天涯就说两句话:魔界不会主动挑衅人界,更不会无故残杀人界生灵,除非我们受到攻击。其二就是,赫连师兄永远是小弟的朋友,无论你怎么想!”
赫连无敌的眼睛逼视着任天涯许久,才转过身,肩头动了一下,似乎有话要说,但还是一步跨出,消失在二人面前。任天涯无奈的摇摇头,还没等转身,九尾灵狐的神识已经逼迫过来。“你真的这么相信我?如果你刚刚说过的‘不伤害人界任何一个生灵’传出去,恐怕魔界会大乱了。”任天涯坚定的转过身,双眼直视着她的双眼,邪笑着的脸缓缓变得庄重,神识反馈回一个坦白的不能再坦白的信息。“上卿绝对不会这样做,而且上卿还会替我掩饰刚刚的事。原因或许很多,但其中主要的不过是玄狐厌战,更喜欢自由自在的田园生活!”九尾灵狐完全把思想封锁,不透露给任天涯任何心里的波动,在神识里反问道:“你就这么自信?”任天涯向前走了三步,在二人几乎是面对面的情况下,反馈道:“玄狐早就知道我是假魔主,但你从没有吝惜对我的支持,为什么?拖刀囚困小小和蝴蝶,当然也瞒不过上卿的眼睛,但你直到我把这件事说给你们听,也没有提出任何解救办法,为什么?在我倒在水晶棺材里,任谁都认为我已经死透了时候,玄狐义无反顾的站在弱势的媚儿一边,为什么?”九尾灵狐像是突然失去了支撑身体的力道,紧紧靠在任天涯的怀里,轻吐朱唇声音小的不能再小。“不要问我为什么好吗?求求你不要问,我什么都不知道……”话还没有说完,她那冰冷的双唇颤抖着吻在任天涯的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