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安慰后,女子才平息了悲泪,抽泣着讲述遭遇:“俺是山东鄄城的。小时候,爹娘死于饥荒,俺被邻家婆婆收养,谁知她是外表慈祥,内心却如毒蛇。养我到十三岁??????”
她哭得再难往下说,只嘤嘤地嚎啕大哭。
丁香给她拭泪:“别哭了,都过去了,没事了。”
唐小华看着她大动恻隐之心。
她继续道:“她把我卖给了一户有钱人家做小妾,为了能吃饱饭,我只有认命。谁知是厄运不断——我嫁那个男人是个七十多岁体弱多病的老变态狂!他对女人心狠手辣,十几个妻妾个个被折磨的走投无路之下,上吊跳井喝毒药。我是少不禁风,就更别提处境多惨了。每天吃不饱,穿不暖,被他没日没夜的虐待??????”
丁香丰胸起伏,捏拳出血。
唐小华瞠目结舌:“世上还有这么没人性的人吗?我还是头一回听说!”
丁香瞪他:“所以世上的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
他看她,性感的红唇撇了撇。
丁香芳心怦动。
听得那女子又道:“他拿起什么就打我?????还、还叫那些狗奴才们当着他的面凌辱我??????我实在活不下去了,想死都不能。后来他在折磨我时笑的断气身亡——我被带到公堂,他们说我杀了他,将我下了大狱。幸亏狱卒是个好人,同情我的不幸,把我偷偷放了。我逃难刚到这里还没喘口气,就被??????”
她撕心裂肺地痛哭失声。
唐小华脸色凝重。
丁香恨齿:“老畜生有几个狗崽子,我去杀了他们替你出这口恶气!妈的,世上没公理,我来为民除害!”
她哭的昏天黑地:“他一直有病,没有子嗣??????”
丁香眼圈红了,大颗的泪珠儿滚下脸蛋。
唐小华情不自禁地心疼,握住她的手。
丁香望着他凄楚兮兮。
他的心中忽然出现了子冰的脸,使得他放开了她的手。
丁香投目她:“你打算怎么办?”
她哀叹一下,无助地:“听说邻家婆婆已经去世,她膝下无儿无女,留下几间房屋,我想回去种田养鸡,安安静静地过完我的余生。”
唐小华点头:“你能这样想就很了不起。人就是要像你一样,提得起放得下,是非恩怨不过是过眼云烟,最重要的是忘记过去,放眼以后。这个世道是有一点昏暗,可是不要怨天尤人,珍重自己,好好活着。不是有一句话吗?人亦有所失,必亦有所得。”
一番话令俩个女子都盯着他,各有所愣。
唐小华微微一笑:“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
丁香柳眉一皱:“你不是傻了吗?居然还会说出这么深奥的话来?是不是装的?”
那女子只是点头。
唐小华起身道:“姑娘,不如你跟我们先回客栈,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我送你点盘缠,你安心地回去。”
那女子感恩涕零地给他磕头:“多谢你们??????”
丁香忙拉住:“你别这样。”
唐小华走了出去。
丁香扶起她往外走:“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
“俺叫苦丫!”
唐小华心事重重地在前面走着。
丁香叫道:“你等等我们呀。”
他驻步。
丁香二人撵上他。
他咳了咳,道:“我、我看外面有没有余孽。”
丁香松开苦丫,把他拉到一边问道:“你怎么了?想什么呢?”
唐小华摇头笑了:“没什么。”
丁香目光如刺:“在想一个人吧!”
他敛笑:“没有。”前面走了。
丁香不好追问,跟在他后面。
一路上,唐小华沉默不语,颇是严肃。
丁香从未见他这么认真,一时不知怎样安慰。
安排了苦丫睡下,丁香想去唐小华的房间探问究竟,看见他独坐楼台发呆,她走了过去。
到他跟前探头看了看他,他全神贯注地对着茫茫夜色沉思入了神。
丁香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竟吓了大跳,看着丁香:“怎么了?”
丁香一坐在他身边,瞪着他:“想她就想得这么着迷吗?”
他眨眨眼睛:“想她?他是谁?”
“你还跟我玩捉迷藏?!”丁香泪下:“你这个坏蛋!朝三暮四的下流坯子!的家伙!”
他愣愣地:“你干吗骂我?”
丁香气冲冲地泣去。
唐小华便追:“丁香?丁香?”
她进了自己的房间把门关了个死。
他追到门口,见到一帮江湖人士神情激昂地迎面走来,大谈什么。
他仔细听见了几句。
“这个小妞真是个尤物!人才没得说是天下少有,而且武功了得!”
“所以不去见见她简直白做男人!”
“能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咱们赶紧休息,明天一早去如意坊!”
唐小华目送那帮人进了拐角的一间大客房,心中异动:“如意坊?”
丁香候了半天不见他的动静,愈加伤心,想要掌劈桌子宣泄,
“丁香?开门!”唐小华叩门。
丁香转忧为喜,把门打开,瞪着他:“你是不是又想把我当猴耍?”
他挤进来,关上门,看着她,道:“丁香,刚刚我听见几个江湖人在谈论说如意坊有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人很美不说,武功??????”
丁香把门狠狠打开,怒道:“赶紧去!!”
他不解:“干吗?”
“一个千人骑万人压的下流婊子无非就是往床上一睡,千种风骚,万种恶心!还会有什么正经功夫?!你想去就赶紧去!别在这儿烦我!恶心的我想吐!!”丁香暴怒。
唐小华一扬头:“去就去!你管不着!”
大摇大摆去了。
丁香悸住,追出去:“哎??????”
他已无踪。
丁香心似刀绞,泪水哗哗:“你去好了!我就知道你这种人最无情!吃着碗里瞧着锅里!最好让那个婊子把你小命勾去!!”
砰!!把门用力一关,回头退了几步:“你、你从哪冒出来的?”
唐小华两眼冒邪星:“你刚刚骂我什么来着?”
“我就骂你是个喜新厌旧下流坯子!不要脸!”她泣不成声。
他挽袖子:“你还骂?我长这么大有谁敢骂我半句脏话?看我不修理你!”
“我就骂!不要脸!不要脸!”丁香不甘示弱。
“哎呀!敢骂你哥哥不要脸?!我看你活的不耐烦了!”他张牙舞爪去抓她。
丁香早已闪开。
他便追。
于是俩人围着桌子转了起来。
丁香起初还是气愤难平,但被他这一逗,渐渐消了火气。
唐小华瞅空一把将她抓住,气喘吁吁:“看你能逃过我的五指山!”说着他夸大其势举起右手作捏状。
丁香看着那只白皙细滑的修长手指,张口就咬,他顺势去捏她的小蛮腰:“你是狗变的!”
丁香被痒的大笑,叫道:“少碰我!下流崽子!”
“还骂!今天我就下流给你看看!”他竟然把她按在了桌子上面不住地挠她,但是丁香却没笑,小脸红红地看着他,神情怪异。
唐小华醒过神来慌忙要起身,被她紧紧抱住:“唐大哥”这声甜甜的呼唤充满了无穷诱惑。
唐小华立时有了强烈反应,暗叫:“不可以!”
门在这时候突然开了。
二人应声回头“啊”地忙忙分开。
丁香面如土色:“帮主。”
唐小华结结巴巴:“我、我们没干吗。”
子冰面若死灰,唇角注殷,盯着他们,厉道:“丁香,你怎么还没回去?”
丁香吭吭哧哧。
唐小华迎上去:“子冰,你是不是毒气又发作了?”
子冰晃了晃,便要栽倒,他一把抱住:“子冰?”
丁香趁机要跑。
“站住!”子冰喝道。
唐小华忙打圆场:“丁香,你去找个大夫来。”
丁香不敢动。
他使了个眼色。
她溜之大吉。
唐小华为子冰拭血,发觉她异常炙热,模模额头,惊叫:‘你发烧了?!”
子冰已然昏厥。
他赶紧把她抱到床上,用毛巾给她敷在额头。
昏迷之中的她不住地申吟:”好冷,好冷??????”
他裹紧了被褥,看她打着寒颤,去将门插上,回到榻前,月兑了外裳,躺在子冰身边,抱着她轻问:“子冰,你感觉怎样?要不要我现在给你解毒?”
子冰沉沉昏睡,隐隐抽搐着娇躯。
唐小华痴痴地看着她,忍不住地想要亲一口。
“开门!”丁香踹门声打断了他的念头。
他不及披衣穿鞋一步跨去。
丁香领着一个郎中进来,目光如刺地盯着他,对郎中道:“好好给我家帮主看看!看好了有赏,看不好要你的命!”郎中连连应允。
唐小华看到郎中鼻青脸肿,吃惊地看着丁香:“你干吗打他?”
“我乐意!我高兴!你管得着吗?”丁香一脚踩在他的赤脚上,
“哎呀!!”他痛叫着蹲下去:‘踩我脚了!”
丁香秀容扭曲,低斥:“刚刚在干吗?”
唐小华没声好气:“我不想跟你说!把脚拿开!”
丁香步步紧逼:“不说也行!你心里到底喜欢谁?”
“哎呀好痛!你真是个母老虎!谁喜欢你就少活十年!”他推开她,揉着伤处,瞪她。
丁香哑口无言。
郎中抖抖索索给子冰切罢脉后,犹犹豫豫地不敢开口。
唐小华忙问:“怎样?”郎中如实地:“姑娘的脉象一片混乱,不是一般的病症。恕老朽无能为力。”
丁香要发飙,看到唐小华锐利的眼神,她只好闭嘴。
他沮丧地:“那么,可不可以弄点药给她退烧?”
郎中迟疑片刻,道:“我尽量试试。”
丁香乜斜着唐小华,见他只是关切地在意子冰,她的心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很不是滋味,咳了咳,看他有无反应,可是丁香失望了,他不再搭理她。
丁香道:“没我的事我先出去了。”
唐小华为子冰拂弄着脸上的湿发,头也不回地:“等她的烧退了,咱俩把她送回鸣凤帮!然后你带我去找无肠圣太!”
丁香惊讶:“找她干吗?”
唐小华长叹一下,看着丁香:“要解药。本来我真的想现在就为她解毒,可是在我没完全弄明白解毒之法前,必须去找无肠圣太问清楚。”
丁香听得糊涂,上前问道:“帮主中了什么毒?”
他注视她眼睛,郑重其事:“你真的想知道?”
丁香皱眉:“怎么?”
“以后再告诉你。你这样的脾气,我怕会坏我事!”他又专注子冰去了。
夜已深,大地一片沉寂。
唐小华负着子冰与丁香来到了鸣凤帮大门外。
丁香幽幽地:“我不想进去了,就在这里等你。你进去一定要小心,里面到处是机关。”
唐小华听出她十分难过,做了一个连他自己也没想到的举动,腾出一手,在丁香脸上抚了抚,轻叹:“想不爱你都不行。”
说完纵身跃入墙里。
丁香似春雷击顶,几乎发狂,叫他:“哎!”
他跳将出来:“怎么了?”
丁香随地抓了把石子,喜滋滋地:“你照我扔的石子走就会没事。”
“哦!”他再次跳进去。
丁香第一枚石子扔在唐小华面前的三叉路口中间的一条道上,他快步向前,第二颗石子又到了,指引他走了好远。
唐小华觉得这条路并无异样,于是不等丁香的石子,径直前进。
走了不几步,脚下忽地一空,他还算精明,赶快连跨两大步。
嗖嗖——四面八方无数长毛向他飞来。
他揽紧子冰腾空而起,人在半空不知落脚何处。
这时他迫切地等待丁香的指点,可她再也没扔石子进来,他只好凭直觉探路了。越往前行,小路越暗,伸手不见五指。
他已是冷汗直冒。
换做平日,他一个人即便是刀山火海,阎王地府也敢闯三百回合不再话下,但现在他既要小心谨慎,以防伤及子冰,又担心她是否能挨过今夜,不得不令他心慌神乱。
耳边传来子冰撕心裂肺的申吟,他愈加着急,一脚踩中云雾般,整个身子猛然一沉,掉入暗坑的刹那间他右手及时抓住了一把茅草,迅速环顾了一下处境,不由汗毛抖擞。
只见脚下是一片片寒芒摧胆的牛角尖刀密密麻麻地倒栽着,洞里的四面墙壁上也比比皆是。
更令他吃惊的是,四壁居然是活动的!正向他们移动过来。
而他抓的茅草也不胜重力断掉,危机时刻不容他多想,一个出水芙蓉攀上树梢,连连吁气。
可他马上又惊惶了。
这棵树莫名其妙地摇晃,夹杂着悉悉索索的声音,他的脑子里立刻浮现出一种吐着血红信子的可怕东西,他忙忙下地,运用凌波微步离开这可惧之地。
将子冰放在她的寝室,他虽一万个依依不舍,但是不得不狠心离开。
他马不停蹄地返回原路,却怎么也找不到来时路了。
面前又是三叉路口。
他想来的时候丁香指引他走中间的小道,回去当然也走那条了,刚要迈步,却看见右边路口一粒石子,他如释重负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