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自清呼哧呼哧喷着怒火:“谁敢有负于我我就让他永不超生!!你这畜生,我供你吃穿住行玩乐二十于载,你不知报恩尽孝,竟干出如此大逆不道,欺师灭祖之事!!天下女人你都玩遍了,连你的后母都不放过!!我要你下辈子做畜生也不是健全之身!!”
何文庆微弱地:“为何这么对我?我是你的亲生儿子——”
“你闭嘴!!”何自清倒被激怒:”我从没当你是我儿子!!你毁了许多我本可以平步青云的美梦!现在你这孽障又毁了我的好日子!!早知如此,我该让你去喂狗!!”
何文庆肝肠寸断,滚下串串血泪,暗叹自己命惨。
何自清迈了一步——
“你告诉我,无肠——无肠圣太是不是我母亲——”何文庆蚊呐。
何自清断然地:“你死了,我会让你们在黄泉路上团聚!”举掌之间——
“义父?!”小白一身血染,踉跄跑来:“山庄起火啦!”
何自清吃惊非小:“何人所为?!”
小白斜了何文庆一眼,抹着汗:“是那个叫无肠圣太的女人!”
何自清丢下句:“好!!我会找她的!!”便要下手——
小白挡住,惊讶地:“你干嘛?你真的要杀他?!”
何自清暴怒:“你闪开!!否则我连你一块杀!!”
小白不甘示弱地将手中利剑递给他:“我就是来找死路的!!”
何自清脸肌抽搐,咬牙欲碎,狠狠地瞪着小白,又瞪了何文庆一眼,猛然大叫:“不妙!”弹身而逝。
小白看他消失不见,忙回头去搀扶何文庆,见他奄奄一息,已然昏迷,连忙点罢他几处大穴,运内力给他逼体内淤血。
许久,何文庆申吟着睁开眼,见到小白微楞。
小白从衣襟里掏出一个小瓶,倒出两粒药丸喂到他嘴里。
何文庆吃力地吞咽下去,立觉好似两股清凉的山泉顺着喉咙直导五脏六腑和奇经八脉,吐出许多淤血,感觉受用多了,也有了一丝力气。
小白稍微放心。
何文庆不解地:“你为何救我?”
小白淡淡地:“你快走吧!梁玉儿在前面等你!最好离开中原!别再回来!”
何文庆热泪盈眶:“小白,你的大恩大德我会铭记在心的!”
小白扶起他:“别废话了!你没必要记这些!你我之间谁也不欠谁的!梁玉儿是个好女人,你应该对她好一点!”说完小白走了。
何文庆跌跌撞撞去寻找孩子,泣不成声:“儿子!儿子!是爹无能,没有保护好你!爹不是故意的!你在哪里?儿子?”
茫茫夜色里,一个轻而弱的哭声让他顿时充满劲力。
何文庆忙循声过去,将襁褓抱在怀里,用脸颊测量孩子体温正常,一颗心才平定下来,仰天感叹:“谢谢老天!我何文庆从现在起,为了儿子,一定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梁玉儿隐身树下等候何文庆的到来,伤处已然包扎妥当。
焦盼何文庆无影,她又恐又慌,忽听身后乱步传来,她回头看见一群手持雪刃的辽兵向她走来,她想避开,却被他们围住了。
“哼!姓李的那个败军之将!竟然大言不惭说什么汉人女子比咱草原上的女子温柔贤良!今天咱们哥几个要好好体会一下!瞧见没有!这女人看来会几下子!先跟她切磋一下武艺!谁先上啊?”
众人哄笑起来,你推我我掀你。
梁玉儿伤痛加上为何文庆深切担忧,哪里有心思与他们计较。
那人见她不予理会,气斥:“喂!!这汉婆子你可听见我的话了嚒?为何不理你爷爷我?”
梁玉儿嫌烦地欲要离开——
呛啷——
那帮人亮出了兵器,将她围住。
显然她的举止触怒了他们。
方才那个喋喋不休的那人破口大骂:“亡国贱婢!架子不小!小爷我跟你切磋武艺是瞧得起你!别他妈不识好歹!”
梁玉儿估算自己此时绝对抵不过众狼之勇,于是她迅雷不及掩耳夺得一把刀戳向了那人,不想对方比她还快地把她击倒了。
何文庆匆匆忙忙赶到此处,不见梁玉儿踪影,眼前一旋,跌倒在地。
大火只烧了几间闲散草棚。
何自清坐在中院大厅外的台阶上如斗败的公鸡,沮丧万分。
小白在门口看着他以及院子里横七竖八的血尸,脸上呈出一丝复杂的表情。
许久,何自清一步三晃进了聚义厅,踩着已然凝固的血迹到宝椅前坐下。
晨曦的凉风刮来,几盏残灯曳曳欲熄。
小白轻步过来,一身白裳血染,那是他趁乱结果辽国主事留下的。
何自清四处一瞅,苍老面孔更添十二分惨白。
小白到他跟前站定,安慰:“爹,不要再想那些啦,保重身体要紧。”
何自清竟然孩童般呜呜大哭起来,甚是悲痛。
小白初次见他这般无助和伤心,一时不知所措,心头泛酸。
“我从来没这般真切地爱过一个女人,她是第一个!天下女人有的,她全有;天下女人没有的,她也拥有!可她为什么还要背叛我?!!竟然跟我的儿子——呸!!和那个畜生合伙来欺骗伤害我!!我好恨!我好悔!!”何自清咬牙切齿,捶胸顿足。
小白喃喃地:“爹,辽国人只有私欲没有人味!你犯不着为了这样一个无情无义之人伤心难受!!”
“小白??????”何自清抱住他嚎叫连天:“我亲生的儿子处处与我为敌,我养活了他二十多年啊!!含辛茹苦,受了多少白眼和歧视,他居然从来都没有为我想过——我喜欢的女人他也抢走了,现在我一无所有了啊——呜呜??????”
小白烈烈男儿也被他感染得落泪,哽咽:“爹,不要这样子!你不是还有我吗?我不会弃你不顾的!”
何自清顿刹狼嚎的啼哭,起身拉住小白,用袖子抹了几把泪,转忧为喜:“对啊!对啊!小白!咱不守这破庄了!我们这就去投靠耶律珍!说不定还有出头之日!她不是很喜欢你吗?走,我们马上去钦王府!”
小白冷冷地:“爹,我跟她已经一刀两断了,她是个骗子!我发誓一辈子不再见她!至于投靠一事,请你三思而后行!”
何自清鬼眼一瞪:“啥?!你们反目成仇啦?!那你岂不是做不了金刀驸马了吗?那天下历史我们还怎样改写?!”
小白痛楚地:“爹,你清醒一下好不好?我只想跟你过平稳安定的日子!经历了这么多,我们现在落下了什么啊?恕我不能跟你去改写历史!我没有那么大本事!”
“那好!你就在这帮我看守山庄,我自己去!等我做了大辽的兵马大元帅再回来接你!”说完何自清随风而逝。
小白回过神时,空空的山庄就只剩他一人了。
小白赶紧回房换了衣衫,去将小莺接回。
清理了一天,终才将庄里的死尸掩埋完毕。
小白买来食物,二人各怀心事填了饥月复。
二人直奔何自清的书房。
小白细看机关,见其被毁,便去了地窖,拿来了火药,堆放在墙根,而后点燃。
二人远离此地。
只听轰隆一声震天响,整座山庄也地动山摇,这院落土崩瓦解,地面下陷三尺。
虽然小白二人远避险境,也被强大气浪震飞。
浓烟散尽,地狱显露出来。
盖世英幸好有铁栅栏护身,只挨了几块石子砖瓦。
强睁双眼,被强烈的光线刺的瞳仁作痛,才知自己终见天日,隐约听见有人呼叫:“爹?二叔?爹?二叔?应小莺一声啊?你们在哪里?”
小白的呼叫:“盖老英雄?你们听得见吗?”
“是莺儿?!是她?我还活着?我真的逃生出来了?!”盖世英不知哪来的力气,挣扎着想要挪动极度虚弱的身体,喉咙里干涸地发不出声响。
小莺已经看见了他,喜叫:“他们还活着!!他们还活着!!”
盖世英好不容易撑起身体,刚挪了半步就软瘫在乱石之中,再也无力动弹了。
小白带着小莺施展轻功到他跟前,往后一看,小莺变色:“二叔,我爹呢?”
盖世英只望了她一眼便昏死了。
小白忙将他负载背上,挽着小莺跃离此地。
小白把脉少时,哀叹着摇了摇头。
小莺哇地扑在盖世英身上痛哭:“二叔!二叔你这么多天都挺过来了,好容易得救为何又要离我而去了呀?二叔??????”
小白慰藉:“盖老英雄被困了二十多天,没有食物和水,加之受潮,他也服用了太多腐烂东西,能坚持出来已经是奇迹了,小莺——”
“啪——”小莺扑过来扇了他一个大嘴巴,打得小白嘴角溅血,抓住他衣领怒叱:“是你们害了他们!你们这群丧失人性的侩子手!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残忍?为什么?!”
面对她的巨创深痛,小白愧疚万分,望着满面泪水,激动异常的小莺他心疼至极,无言以对。
小莺丢开他又俯身盖世英旁边大哭。
盖世英的面容酷如一片烂菜叶,整个人已皮包骨头,气若游丝。
眼下的他好似地狱鬼魂,眼眶塌陷。躯体已有浓烈臭味,显系他的脏腑已经坏死,化为臭水,正从肛门毫无节制地涌泄出来。
小白顿了顿,,伸出手抚在小莺肩膀上。
她无动于衷。
良久,盖世英睁开双眼,那对瞳孔如同生霉的烂黄豆,黯淡无光。
小莺把脸凑到他已然萎缩的嘴巴前面——
小白忙拉住:“他的呼吸有毒,你不能离他太近!”
她挣月兑他不依。
小白死死拽着:“小莺,我知道他是想要告诉你为他报仇,此事我会替你办妥的!”
盖世英的眼珠只转动了一下,便再也不动了。
她哀泣不已。
小白费九牛二虎之力终才挖出盖世雄的尸体。
他已被石块砸得支离破碎,从酱黑色血迹不难看出他已死许久,躯体已有蛆虫。
小莺哭得死去活来。
小白倾尽所有家当买了两口上好棺材,请来帮工,拣了处最幽静且向阳之地将二人厚葬。
小莺匍匐在亲人坟前双眼红肿,直哭得嗓哑泪干,花容晦暗。
小白站在身边,无言相劝。
忽然她一把抓住他手,沙哑嗓子:“你收我为徒吧!我要亲手杀了何自清,为爹和二叔报仇!”
小白异愣。
小莺站起身,盯着他有些慌乱的眼神问道:“他是你养父,所以你不忍杀他为众多遇害的江湖义士雪耻,那就教我武功,我来替天行道,好不好?”
小白抽回手,移目他处,不知作何回答才是。
小莺扑通一下向他跪下,不等他做出反应,连磕三个响头,语气坚决地:“从现在起,你就是我师父了,你应不应也没得选择余地啦!”
美人鱼苦等赵华香三月无果,决定独身去寻。
赵王妃万分挂念儿子安危但不能言表,想尽快给位郑玉二人完婚,断了丁香对赵华香的念头。
日子很快择好,美人鱼心事重重地给二人布置新房。
丁香愁眉不展,看着喜形于色的郑玉心升厌烦,愈加迫切地思念赵华香,也深深地牵挂子冰。
丁香凝视着红烛,眉宇笼愁,清泪两行,自语:“死赵华香!你干嘛不喜欢我?已所不欲,你也勿赐于人啊!好了,现在好了,我快嫁人了,这下你该称心如意了吧!——你到底在哪里啊?你可知道我心里只爱你的啊!就是做你的小妾也心甘情愿!你这死王八蛋!我恨死你啦!——还有帮主!我就你这一个亲人,这时要出嫁了,你也不能祝福我!唉——”
赵王妃接受了这对新人的叩拜,当下也将郑玉收为义子。
瑞儿目睹郑玉那份欢喜,伤心之余愤然离去。
送新人入了洞房,美人鱼辞别了赵王妃连夜上路了。
红烛荧荧,洞房之中一团温馨浪漫。
郑玉桌前坐着,瞅着床边端坐的丁香。
此时此刻的她穿着大红牡丹嫁裳,一顶刺绣着并蹄莲的大红盖头使她充满了神秘的诱惑。
郑玉起身过去,伸手要接盖头——
丁香别过身去。
郑玉一愣:“怎么了?”
她顿了一下,无奈地转了过来。
他要掀际——
“我渴了。”丁香道。
郑玉去拿来茶水。
她接在手中——
他趁机去掉了盖头。
丁香慌了神,本能地跳起:“你干什么?”
何文庆惊叫苏醒,看到无肠圣太一双泪眼正望着自己,他一楼怀中空空,骇得失色:“我儿子呢?”
“孩子我抱着呢。你安心休息,现在没事了。”她忙道。
他看见孩子已沉沉入睡,长吁口气,冷冷地:“为何你总是在不该出现的地方出现?”
她复泪又淌:“文庆,我知道这些年来你过着什么样的日子,没有得到过关爱??????”
“你错了!”他嗤之以笑:“我一直过着锦衣玉食,花天酒地的生活,不知有多快活逍遥呢?没有关爱我能有这样的日子吗?”
无肠圣太的心一阵刺痛,哽咽:“文庆,你干嘛这样作践自己?这都是我的错,是何自清那个狗娘养的让你年少堕落——”
“够了!”他怒啸,泪溅她脸,这句话使他数年积压的冤屈苦痛齐涌心头,冲她吼道:“我这辈子最恨无情无义,不负责任的女人!!尤其是你这种女人!!凭一个血襁褓就断定我被何自清杀死了,喂狗吃了?少在我面前说这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我没有兴趣听!!我就想堕落!怎样?!你管我?!这些年我已经习惯了没人问候怜惜的生活,请你不要多管闲事来扰乱!我说了,我没有母亲,昔日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没有!”
“文庆?”无肠圣太哀鸣:“我当年被何自清
废去功力,如果找他报仇的话,他一定会杀了我,我还有机会为你伸冤嚒?这么多年来我为重塑功力而不择手段,就是想在你忌日那天想为你讨回公道!但是请你相信我,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歧视欺辱你了!我会将我所有功夫传授于你!有朝一日你亲手杀了何自清——”
他苍凉一笑:“我与他或许前世做下太多恶事,今生成为父子却比世仇还恨深!不管谁死,都是恶报!我不会与他再纠结下去了。我有儿子,他是我的希望!我不想让他重蹈我的覆辙!”
无肠圣太赞许地点头:“文庆,我明白。那此事暂且不论吧,孩子离不开亲爹娘,由我去处理!毕竟这是我与他上辈人的恩怨。可是,梁玉儿是否逃出虎口,不如我去寻她,你们一家三口远远离开这是非之地,去过安乐日子。”
何文庆漠然地:“但愿她平安无事!这样更好,从此两不相见。”
无肠圣太吃惊非小:“你说什么胡话?!她可是你儿子的亲娘啊!是你的娘子啊!!”
何文庆瞅着别处:“她是我娘子?谁说的?跟她有了孩子,是我这一生犯下最大的过错!”
无肠圣太隐气:“你不喜欢她,为何会犯浑在一起?”
他痛楚地拧眉:“我一直把她当成另外一个女人的影子!所以我的心里不能容得下别的女人!我欠梁玉儿的迟早会还,不要你操心!”
无肠圣太恍悟:“我可不可以问问那个女子是何许人士?能否帮你?”
何文庆冷哼,盯着她:“说来我跟她还是冤家!就是鸣凤帮的帮主!”
“子冰?!!”无肠圣太弹起,目似核桃。
等了三日,格柯汗王府依旧如一滩死水,赵华香盛怒之下将之毁掉。
二人各怀心事地往杭州城里赶。
半道,竟然遇见了无肠圣太!
赵华香俊面一寒,下意识地要溜——
无肠圣太忙叫住了。
赵华香回头看见了一副异常温和亲切的慈祥面孔朝他迎来,心头敲鼓,又见她对自己拘礼问安,更加惶茫地不知所措。
子冰目瞪口呆,暗自称奇。
无肠圣太笑道:“赵公子,过去多有诸多不是还望海涵啊!”
赵华香秀目两转,心中嘀咕:“这老婬妇又玩什么鬼把戏了!我得谨慎些,可不能再上当啦!”
赵华香爱理不理地还礼:“好说,好说。”
无肠圣太挤出几颗泪,显得颇是愧疚:“子冰,为师对不起你!师父自私了一辈子,老是忘了你跟我是一样的命运,需要疼爱和理解!我一味逼迫你尊我旨意行事,却从未顾忌你的感受。师父知道,伤了你和赵公子的心,是怎么也难以弥补的——请你们原谅——”
子冰慌了神,忙道:“师父莫这样!是徒儿不好!是我执傲任性,不知道你有苦衷,还时时刻刻为我着想。对于过去,我们并未计较,还希望您也大人不记小人过。”
赵华香冷笑:“无肠圣太,你别猫哭耗子假慈悲充好人了!我们可不中你诡计!”
无肠圣太道:“赵公子,关于那本《武论新集》是我自己搞错了,不管你事!所以你所受的皮肉之苦刻骨铭心是应该的!你可以以牙还牙,我不会还手!”
“这可是你说的!”他牙根痒痒。
子冰一白他:“你别胡诌了!师父已然向你认错,你别得理不饶人!她老人家这辈子从来没有对任何人低过头!”
赵华香拉她到一边:“你还没有领教够她的反复无常吗?我的伤至今还在流血呢!反正我不信她!”
子冰道:“她是我师傅,如同我生母一般,说一不二,我很了解她!再说了,你不是想与她化敌为友么?这次是天赐良机,师傅老人家主动给你机会你却又想生事?华香,你不信她,该相信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