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弱地翕动着嘴巴,接受她的一腔爱意。
他的举令她泪如绝提,此时此景,脑海浮现出三年前在那座千尺峰上的一幕——
那时候她备受乾阳**的折磨,生不如死,亏得有他在身边不离不弃的照顾,她也明白他对自己情爱之深,对她相敬如宾,非但没乘人之危占她丝毫便宜,反而在重伤之下还为她劳累奔波。
想到这里,她极度痛恨自己当年为何如此狠心绝情地弃他而去,即便离开了,就悔恨至死算了,可是造物弄人,如今心爱的人奄奄一息躺在怀里,换做她来衔水救他——
所有的感情如山洪喷发,她再也不能克制自己,将他那副破碎之躯紧紧搂在胸口,在他耳边泣泪哀语:“华香,不要离开我,给我一次赎罪的机会好不好?我不能没有你啊——”
“咳咳咳——”他艰难地低咳着。
她捧住他脸,泣不成声:“华香,你要挺住,我这就给你疗治内伤。”
那张脸毫无血色,酷如白纸,但依旧是俊美无双。
片刻,他睁开眼来,眼神游弋飘忽,仿佛隔着一层薄膜,她的脸孔在他视线里一团白雾,胸内的撕裂之痛让他难以呼吸和言语,嘴唇翕动着,却也发不出声来。
子冰焉能目睹他这种叫人撕心裂肺的样子,只将他抱住。
篝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摇曳的火苗如似鬼魅张狂地吐着腥红的舌信。
两匹高头大马不安地低嘶。
四周的阴暗里,无数的幽蓝之芒在林中闪烁,渐渐逼近马车。
子冰记得什么地从襟内掏出一块折叠成四方的帕子,匆匆忙忙展开,几颗白色药丸如同珍珠般闪着光芒。
子冰拿起两颗喂进嘴里嚼着,而后对着他唇用丁香舌将药末推进他的嘴里。
他吃力地吞咽肚里,虽然看不清她的容貌,但他还是艰辛地露出一丝笑容,紧皱的双眉舒展开来。
子冰亦也含泪而笑,看着他那魅惑人心无邪的笑容,安然踏实了许多,喃喃地:“你要为我而活——”
他无声地吐出两个字来,尽管没有声音,但她却听的真真的,清晰入耳,宛如两股甘霖流进千疮百孔的心房,冲走了一切阴霾。
她悲喜交加,泣道:“你刚刚叫我娘子吗?华香,我没有听错吧?”
他再次说了这两字后,便昏厥了。
马匹忽然骚动。
子冰扭首一惊。
几只黑塔般凶猛幽灵出现车前,拳头似的巨目迸射着凶残婪光。
她娇喝一声,出手便是乾阳**。
毛骨悚然的惨嚎打破山野的沉寂。
小白为那女人解开穴道,威吓:“我问什么你如实回答,休要耍花招!否则我可不管你是不是女流,格杀勿论!”
“是是是——”女人慌忙穿着衣衫,许是吓怕至极,筛糠般抖个不止。
“何文庆什么时候做皇帝的?老皇帝现在何处?”小白唯恐何文庆忽然回转,单刀直入。
女人忙道:“昨天——老皇帝我不知道在哪里,他也不会跟我说的。”
小白看她不似说谎,嘴里说了句:“委屈你了!”点了其穴,将她扔在床上,扬长而去。
罡风过后,数只恶狼丧命,恐得其他恶狼不敢冒然上前,转身钻入林中潜伏,伺机反扑。
子冰乘胜追击,所向披靡势三招打出。
三缕银色气浪排山倒海席卷恶狼隐身之处,惨叫再起。
余生的恶狼夹着尾巴四散奔逃。
子冰看那篝火已快燃尽,再去弄些树枝来架在火上,熊熊大火颇是旺盛,将四围照得通明。
马匹在这火势掩护之下闭目养神。
子冰回到车厢,将赵华香扶起将他盘膝弄好,坐定他身后,运动为他疗伤。
她纵气于纤纤玉手,掌心贴紧他后心,以她数十年潜心苦修的功力迫挤他体内淤血。
他当即喷出污血,溅染车厢的橘红色木质墙壁。
她不断挤压内气,不住地输送他的体内,他接连地吐出大量血块——
月影西移,山野气温急剧下降。
阵阵山风刮的树枝呼啦啦摇晃,恍若海潮澎湃。
半个时辰之后——
子冰已是大汗淋漓,停歇下来。
他软绵绵地倒在她怀中。
她低头端详,擦拭着他嘴上的血迹,看他脸色已有好转,气息也逐渐平稳,长松口气。
两天来的奔波劳累,让她觉得颇是疲惫,加之方才为他疗伤,体力透支过盛,嗅着心爱之人身上散发的幽幽兰香,愈加让她困意浓浓,放罢帘子,脸挨着他脸很快入梦了。
小白潜至内宫寻了半宿,也没能找到何文庆踪迹,背上的鞭伤加剧疼痛,让他寸步难行,咬牙上房,去了藏经阁。
藏经阁里面一片漆黑,阴风阵阵,煞气逼人。
小白纵身跳下,落地不稳跌倒,膝盖处一阵剧痛,他顾不得这些,一骨碌起身奔上台阶,伸手去推那扇沉重的铁门。
这扇铁门重达六百余斤,若在平时,他根本不费吹灰之力,但现在他重伤在身,加之他一连两日光喝些稀粥汤药,先前又与敌手交锋,体力大打折扣,月复中早已饥肠辘辘,这铁门在此刻的小白眼中如同庞然大物,奈何不得。
小白眼冒金星,头晕目眩,喘息着在门口坐下,虚汗加冷汗,流在鞭伤处好似火烧火燎。
小白想着歇息片刻再做打算,不料一片火光忽然出现,正朝这边而来。
小白惊忙强打精神,咬紧牙关纵身跃上房顶,匍匐瓦脊屏息凝神着那片急速移动院内的火光,借助光线他看清是一对黑衣禁卫军,拥护着一个人行色匆匆。
小白睁大眼细瞅,不由一惊:“是何文庆?!他怎么会来这里?难道他发现我的行踪了?!”
只见那伙禁卫军推开了铁门,何文庆与他们一闪而入。
小白的身下便传来挪动东西的声响,他小心翼翼地揭起瓦片,俯下眼看去。
禁卫军们在偌大的房间里到处乱翻着,陈旧渐朽的书架顷刻间支离破碎,尘土飞扬,碎纸乱飞。
何文庆坐在屋子中间的金龙椅上,悠然自得地品茶。
前面几个侍婢拿着毛茸茸的大扇子小心谨慎地抡着,为他遮挡灰尘。
小白暗忖:“他果真是来找寻我的——看来,爹真的是凶多吉少。”
片刻,百余张书架毁于一旦。
禁卫军们将碎木屑归置角落,拿着棍子在地上东敲西敲。
小白纳闷:“这是做什么?原来他要找的不是我,是另有目的。”
“咕噜——”小白肚子发出饥饿难耐的声响,恐的他忙死死按住,同时感觉背上的裂口血水蠕流,顺着脊背两侧快速流淌,浸透布层落在瓦片上,想动却不能。
血水穿透瓦片缝隙滴落下去。
第一点落在金龙椅的靠背边缘;
第二滴落在何文庆发梢尖;
第三滴在下落之际被门外的清风一吹,不偏不倚落在何文庆身旁桌上的那杯茶里,溶解水中。
小白看得心惊胆颤,暗叫完矣。
何文庆这时一心只专注禁卫军们忙活着,头也不回地伸手去端茶杯,第四滴血水便落在他胳膊上,金黄的龙装溅染上这滴鲜红的血,分外显眼。
何文庆端起那杯茶便喝着,毫无察觉。
小白冷汗如雨,不敢乱动,他非常清楚现在的何文庆已今非昔比,换做往日,他根本不放他眼中,但眼下他的身体已让他处于最低谷,能避则避,方为上策。
这帮禁卫军咚咚乱敲的声响让小白有了一丝喘息活动的机会,他趁着嘈杂想要坐起身来,却听有人叫着:“万岁!这里是空的!”
小白又惊讶又懵懂,慌忙看去。
何文庆打开前面的侍婢,一个箭步冲上前,惊喜地:“打开!”
“是!”一个禁卫军抽出利刃,狠狠扎在地上,用力一撬,只见那块地板松动,另一个禁卫军慌忙将之移走。
一个五尺见方的地洞口显露在众人面前,万道金光乍然射出。
众人惊呼着仓忙捂眼。
小白也完全惊呆了,不慎失手之下弄落一只瓦片,直接坠入屋里啪地碎了。
所有人包括小白也都意外骇栗了。
小白愣神功夫——
何文庆抬手一挥间——
房顶塌陷——
小白连同瓦片跌了下去——
小白被重重摔在地上,又被先后跌落的瓦片击中背伤,落地后难以动弹,爬在瓦砾堆里几厥晕死。
禁卫军们不顾那些财宝,抽刀拔剑争先恐后地扑来抢功。
“慢着——”何文庆厉喝。
众人刹步退闪一边。
何文庆瞅着几乎被瓦砾活埋的刺客,慢条斯理地:“把他弄出来。”
“是!”过去两个禁卫军将小白从瓦砾堆里拽出来,拖到何文庆面前扔在地上。
何文庆眼睛一亮,蹲一把抬起那人下颌,吃了一惊:“小白?”
小白无神的眼神盯着他,脸上几处被瓦片割伤擦破,血迹斑斑。
何文庆想要发问,但忽然之间凝视着他缄默了,眼中掠过一丝怪异的惊艳,那只搁在小白下颌的手情不自禁地模了一下他那张上伤痕布满的脸蛋,不可捉模地一笑,道:“你受伤了?伤得不轻哦?你我好歹还算是曾经的兄弟,怎么来了也不提前招呼一声,我好准备一番酒席为你接风啊,如何却躲在房上避而不见呢?”
伤痛令小白俊面扭曲,无声申吟。
何文庆看了看他背部一片殷红,显得颇是怜惜,吩咐道:“这位是朕的兄弟,赶快扶去朕的寝宫,请太医为他疗伤!不得有误!”
“是!”立刻上来四名禁卫军,将小白谨慎地抬了出去。
何文庆目送他们消失,低首看看手上的血迹,邪魅而笑,不可一世。
在被送往深宫的路上,小白细细打量周遭,发觉这里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增加了许多兵力防守,如临大敌般来来回回巡逻操练。
四名禁卫军将小白径直送进皇帝的寝室,搁在了一张香软的小憩龙榻,而后退走。
小白无不动容,这间居室三日前还是何自清在其中逍遥着,转瞬已更换主人。
房中一切安好无损,原封不动。依旧是金光闪闪,银色熠熠。
黄金的杯盏,象牙的床榻,翡翠的四根烛台,置着四颗拳头大的夜明珠,将整个房间照的亮如白昼。
黄金所铸的镂空鹤型香炉里,香烟袅袅。
“这家伙把我弄这里来不知耍什么把戏?该不是想要效仿义父,用吸功**对付我吧?”小白爬在榻上胡思乱想着。
外面进来几个侍婢,端着美味佳肴和一壶酒。
奇香直往小白鼻子里钻,馋的他口水直冒,肚子叫唤得更猖獗了。
面对这致命诱惑,小白也顾不得许多,拿起筷子就吃。
夜半,睡在地上的阿德被啜泣声惊醒,扭身抬头张望床上,只见如眉蜷缩床头正伤心落泪呢。
阿德连忙起来去问究竟。
如眉看她过来,忙不迭地擦着眼泪,抽抽嗒嗒:“没有吵到你吧?”
“还在生华香的气?”阿德低声道,瞥了一眼熟睡的银铃。
如眉愈加伤心:“我好想他——”
这四个字令阿德心头作酸,也正中她心怀,忙依偎到如眉身边,将之搂住:“别伤心了,他很快就回来了。啊?”
如眉贴在她怀里哀泣:“他会不会跟着子冰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不会的!他不是那样的人!”阿德斩钉截铁,眼神中流露着无尽相思。
小白用罢饭后,何文庆急急忙忙赶了回来,见太医正给小白清洗伤处,浮起一丝诡异笑容近前,瞅着一脸汗流的小白,若有所思。
背部三五处鞭伤裂开口子,殷血直冒。
何文庆目睹那些纵横交错的伤口,心头一耸,问道:“何人竟敢对你下如此重的毒手?以你小白的功力,江湖上能拿得住你的,恐怕没有吧。”
小白紧咬牙齿,一言不发。
何文庆机械一笑,转身去倒了杯茶一饮而尽,斜睨着他。
晨光在枝间闪烁。
鸟儿欢鸣山涧。
山林里弥漫着仙云般薄雾。
露珠儿潜伏草叶之间透射珍珠般光彩。
子冰一悸而醒,忙忙查看赵华香状况,不由一愣。
他不知何时已醒,正出神地瞅着她哩。
子冰脸儿一红,有些局促不安地:“你、你好点了吧?”
他眼中洋溢着无尽柔情,俊面已恢复了七分神采,缓缓抬起左手向她脸颊抚来,幽幽地问:“你过的好吗?”
子冰被这话刺的心里剧痛,一股哀凉袭上心头,任由那只手贴紧脸腮,温暖着她冰冷的心房。
刚刚睡醒的她,万般妩媚动人,脂肤若雪,眸似幽潭,笼着朦朦胧胧的哀愁,夹杂着若隐若现的浅浅柔情,还有一抹欲说还休的怅然。
见她不言,他自语般:“你过的一点都不好,跟他在我面前的那份恩爱是你故意装给我看的,我早该明白——”
子冰百感交集,鼻子酸涩,很想承认自己的确是在演戏,但话一出口就完全变了。
她微微一笑:“他是个好人,对我很尽心,多谢你的关心。”
这话犹似枚钢刺狠狠扎在他心肝,他剑眉一拧,面色一黯,讷讷地:“你又再欺骗我,倘若我这次醒不来,你是不是还会在我的墓碑前告诉我这些话?”
她眼眶一阵火辣,低下头去:“你不要这样说——”
“那要我怎样说?我只要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你心里到底还有没有我?”他几近歇斯
底里。
她被他逼的乱了方寸,飘摇不定的意念无力防守,这一刻心神酷被蚕茧缠缚。
他无奈地苦笑,摇摇脑袋哀叹:“第一次你为了报还无肠圣太的养育之恩,丝毫不念我为你舍命付诸的那些代价,我跟阎王搏命,你却跟着别人洞房花烛——再见你,你却为那个男人生儿育女——现在,你还是为他死守,而再次伤我的心——既然如此,你又为何出现在我面前?我生死与你有何干系?”
他的字字句句如同把把钢刀剜着她的肝脏,足以让她呕血自绝,颗颗泪珠滚落襟前,蘸湿了他的衣摆。
心痛加伤痛,他捂住了胸口,剑眉皱成一团,喉头一烫,涌下一柱血来。
她暗骇,拭着眼睛忙道:“饿了吧?我去弄点吃的,你先歇息片刻。”便要走——
“出去就不要再回头了!”他淡然地。
她悸住。
他注视着她侧容,无声一叹,幽怨地:“怎么就躲不开你啊?我就当你死了,埋在心里早已腐烂了,什么都不存在了,想一心一意过日子,可你偏偏就突然冒出来!你想干什么?!咹?是看我还活着所以故意来折磨我的么?”
她几厥窒息地急剧别过头去,朝着窗外的山岭默默流泪。
青山绿水,蓝天碧云,山河壮美。
但在她的眼里,所见之物都是支离破碎,怎么也拼凑不出半丝画面,氤氲困扰身心,仿佛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牢牢罩住,越勒越紧,将她内脏几乎挤破,难以呼吸。
这张致命之网,顷刻间化作了何文庆的模样,咬牙切齿,气急败坏,丧心病狂。
他的身后显出正心和女儿的可爱脸庞,正对她伸出两双小手哭叫:“娘,不要离开我们——”
她的心刹那间全碎了。
见她依旧不作声,他挣扎着坐起,怒火三丈:“别在我面前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要走就赶紧走!让我多活片刻!我赵华香身边不缺女人!个个对我好得没话说,我快活着呢!”
子冰万般纠结中听他说出这话,便要出去——
他一把拉住——
她被这本就没什么力气的一扯中,整个散碎的身子就势倒向他的怀里,在靠定那宽阔厚实的胸怀的刹那,仿似随波逐流的浮萍回归了安宁的港湾,所有的喜怒哀乐就此喷发,无所顾忌地埋头那处泣不成声,肆无忌惮地任由眼泪涌淌。
赵华香这一刻却呆若木鸡,先前的怒嗔被她转眼的举止弄的四散飞溅,让他惊讶又惶茫,从认识到如今,整整三个年头,她还是初次在他面前这般脆弱无助,伤心欲绝。
他恍然间如坠云雾,茫茫然不知所措。
子冰伤泣着,抽抽嗒嗒数落:“你以为我想出现在你眼跟前?我也知道你不缺女人!怪我自作多情好了吧?说的好像别人是害人精,阴魂不散缠着你!那你呢?你就那么高尚伟大,海纳百川——”
他一声不吭地受着她的责备,魂魄渐从云层直落躯壳,恢复了清醒意识,听她最后一句忍俊不住扑哧乐了,将她紧紧抱定。
他一本正经地:“打扰一下,请问海纳百川什么意思?”
子冰哭的梨花带雨,哪里有闲心搭理,只把他染成泪人。
“俺是粗人,没读过几本圣贤,还确实不晓得海纳百川啥讲义,麻烦娘子为洒家细说一番,可否?”他嘻嘻笑着动手挠她胳肢窝。
她破涕为笑,轻轻地打着他手嗔怪:“别动手动脚的,你可是不难受了?”
他剑眉一拧,敛笑:“难受,心里难受,我看这辈子好不了了。”说着受伤的眸子直视她那张越发娇媚的容颜。
她黯然擦拭着泪痕,那份旖旎恬静中隐射着无可奈何,凄美不带半丝凡尘,如似那冷清月宫寂寞仙子。
她难言之痛他何以不解,缓柔了语调,真切地:“我没有逼迫你的意思,你有你的苦衷我都明白,只是倘若你一点都不快乐,我是不会再坐视不理的!”
子冰苦楚且弱弱浅笑:“说什么苦衷不苦衷的,你我有缘无分,天意难违。我只想你平平安安,早日与阿德如眉喜结连理。”
他颦眉:“不要扯远话题!你老实告诉我,你跟他到底过的怎样?”
她低下头去,讷讷地:“孩子都有了,不提也罢。”
他掩不住火气又升:“那又如何?你跟孩子离开他,我娶你!”
子冰一怔,栗了栗,依旧没勇气抬头面对他那诚挚的眼神,不安地:“你这是又是何苦?我——”
“你本来就是我的!我现在要夺回属于我的一切!”他分外激动,喊出这句便一阵咳嗽。
“哈哈——”冷不防车外传来一声娇笑,嘲讽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