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雍的身子如箭一般飞进了井水里。虽然还是夏天,但这深井里的水还是冰冷到刻骨,他背上的伤口一被这冷水给覆盖,火辣辣的刺痛便骤然席卷而来,但他没有丝毫的犹豫,也没有分秒的停顿!
他一定要找到她!找到上官莹嫣!他不能让她就这样死去!
原因是为什么,他已经无暇去猜想,他的心已经快要窒息了。这口井是这样的深邃,她又溺了这么久,即使找到了,还会有气息吗?
四周都是水,深色的水!他睁大了眼睛往下遁,一种不祥的念头却猛然涌上,他握紧了拳头,只觉得呼吸沉重起来。
找了第一遍,不见!
裴子雍猛然冲上水面,急急地喘息起来。正在井上往下张望的甘铬大叫道:“将军,找到了吗?”
本来以为将军是受伤坠井的甘铬在知道将军是为了寻找被那杀手扔进了井里的夫人后,心中更是焦急万分。
美艳倾城的夫人生了病,又落入井里这么久,还会有生还的机会吗?
可是,他不敢说,即使说了恐怕将军也不会理会,夫人出事后将军的紧张已经暴露了他自己对夫人的在乎,不寻到夫人将军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现在,也只能祈祷上苍,会有奇迹出现了。
裴子雍摇了摇头,深深呼吸了一下,再次扎进了冰冷的水中。
这次,他往井底模去,连井壁周围也没有放过,小心翼翼而又惴惴不安。
上官莹嫣,你不是一向很倔强的吗?你不是即使被我折磨也不愿意离开的吗?那你又为什么要在我好不容易救活了你的时候轻易放弃自己的性命?
上官莹嫣,我不准你死!你知道吗?你欠我的太多太多,你还没有还我一个公道!上官莹嫣,求你……给我一个机会去救你!
上官莹嫣……
裴子雍在心里默默祈祷着,这一刻,他忘记了自己该去庆幸她的死的,可是,他却已经恐慌到好像失去了全世界!他彷徨,他绝望,他疼痛,他懊悔……
时间一秒秒过去,他的心也愈发的沉重……
终于,在他快要憋不住的时候,他看见了上官莹嫣!
在井底,她匍匐着,长长的秀发在水里飘荡,如一朵落寞而凄迷的忘川花!
他的心突然停住了跳动,他俯冲而下,一把将她冰冷而僵硬的身体给抱住了,然后,拼命往上游去……
井上,甘铬忐忑不安地在等待着。原本是想再让一个人下去帮忙的,可是却被将军给拒绝了,他说井太窄太深,还是他自己来好了,他们也就只好在上面等候了。
太阳已经出来了,暖暖的照在他们的身上,甘铬却感到彻骨的寒冷!是因为那望不见底的井水吗?还是因为将军的疯狂?
“副将大人!您看,这是我们在柴房的干草下面发现的……”
甘铬回头望去,只见几个士兵从一个废弃柴房里抬出了两个人来,一个俨然就是那个老妇人!不,这个是真正的老妇人!可是她却已经死了!一把匕首穿过了她的心脏。
而另一个,却是一个年轻的男子,一身灰色布衣,胸前也是一大片血迹。显然,那女杀手先将那男子给杀了,然后再刺杀了那老妇人,再乔装成了那老妇人的模样,出来谋害将军和夫人!
那女杀手的心思可真细密!
“这个男子还有呼吸!”甘铬倾身向前,触了触那男子的鼻息,松了口气:“可是,这里不见大夫?怎么去救他?”
这时,一个背着药篓的布衣女子从门外走进来,一见他们就吃了一惊,见到躺在地上的一老一少,更是大惊。
几个士兵已经冲上前去,将她给拦住,问道:“什么人?”
那女子的眼睛紧紧凝视着躺在地上的两人,突然悲从中来,也不知从何来的力气,竟然甩开了那两个士兵的阻拦,跌跌撞撞地冲了过来,抱住了那男子哭道:“夫君!夫君你醒醒!”说着又朝那老妇人哭道:“婆婆。呜呜!”
一时间,哭得是肝肠寸断。哭声悲怆到让他们这些一直血战沙场的人也不禁眼眶含泪了。
甘铬拧紧了眉头,心想,这位女子会不会是刚才的那个女杀手假扮的?这样的情况可是不得不紧防的。
于是,他突然出手扣住了那女子的手,严肃地问道:“你是什么人?”
那女子吃疼,哭道:“我是这家医馆的人,你们这些穿着军服的匪徒,杀了我婆婆和我夫君,还敢来问我?有本事的杀了我就是!呜呜,为什么要怎么样?”
她只是上山采些新鲜的草药来医治那位姑娘而已,没想到一回到家却发现自己与亲人已经阴阳相隔了,叫她怎么能不肝肠寸断?
甘铬松开了她的手,这女子的脉搏平稳却寻常,绝不是一个练家子该有的脉象,又见她哭得如此伤心,对她的怀疑也就放下了,他道歉道:“这位嫂子,真是对不起了,我以为你是杀手。对了,你夫君还没死,我们还是赶快将他救治吧!再迟可就来不及了。”
闻言,那女子一愣,伸出手去颤巍巍地去触模了一下那男子的气息,这才停住了哭声,放开了手,任由甘铬命令两个士兵将受伤的丈夫抬进了里屋,自己也紧跟着进去了。
这时,正围在井边观察动静的一个士兵突然欢喜地咋呼道:“副将大人,将军出来了!找到夫人了!”
甘铬的精神一震,忙下令道:“扔绳子进去,将他们拉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