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见丞相大人!”众妃嫔们忙站起施礼,太监还有裴子雍也恭敬鞠躬行礼,丞相大人摆摆手,倒是一脸的神清气爽的。待妃嫔们都坐下后,才越过了裴子雍,继续朝沐胤轩走去。
他虽然是丞相,却又是沐胤轩的亲叔叔,本该叫一声叔叔的,却因为在凌浣妃死后因莫名原因被先皇削去了皇族称号,一家人被流放南蛮,这叔侄关系自然也就不复存在了。
直到后来他在七王夺位之中拥立了新皇继位,才又当上了丞相,恢复了尊贵的地位,但是这皇族的称号却因为先皇的一道懿旨直到现在仍然没能恢复。
所以,他和沐胤轩之间就变成了如今的诡秘关系。沐胤轩待他如臣子,妃嫔们却必须敬他如皇叔。
当年他竟然为了沐胤轩而毒杀了其余六王,这血腥之事即使到此时想到仍然可以让人魂飞魄散,而今日他的行事更是诡秘莫测,难以让人揣测,所以也就更无人知道,何以丞相要和自己拥立的皇帝形成对立的局面了。也许,只有当事人才会知道里面的玄机吧!
此刻,他的脸上虽然在笑,眼里却爆出星点冷芒,但沐胤轩和裴子雍却还是听见了他的笑声中的得意。
想必,他在为他定下的计谋的万无一失而雀跃吧!
沐胤轩转身,脸上是平和温文的笑意,连这声音也是如流水一般欢畅:“让皇叔见笑了。”
这一声睽异的称呼让丞相的脸色变幻了一下,异色闪过,却不动声色,站立在沐胤轩的身边跟他一起眺望着远处的湖心亭,那里,舞姬们正纷纷退场,走进那小亭之中。
群臣们的说话声碰杯声嬉笑声又再度传来,热闹之景处处可见。
“不!应该说,微臣为皇上和贵妃娘娘的夫妻情深感到万分的羡慕!如果我当日也能多相信我的夫人,也不至于让我的夫人怀恨而死,我更不必赍恨到今日……”丞相大人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说道:“皇上懂得珍惜,那是万民之福,社稷之福啊!”
好一个万民之福和社稷之福!他想说让自己善待媚妃吗?在今晚,在此时,在血腥即将兴起的时刻?这是一种讽刺吗?
“可惜朕的皇儿才刚出生就已经夭折了,不然,今日朕必定更开怀!”沐胤轩带着些许惆怅说道:“昨晚朕还做了个噩梦,梦中皇儿血淋淋地朝朕爬来,口中说道:父皇,孩儿死得冤枉,还请父皇为孩儿报仇啊!朕听了心如刀割,叫他指认凶手,他却说那凶手自会有报应的,也许,就在近日就能报了,朕惊喜交集,才刚想问他凶手究竟是谁,他却哭着不见了……你说,这梦是不是很怪异?”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却是侧过脸对着丞相大人说的,丞相的脸色更是阴沉下来,手微微地蜷紧,口中却若无其事地说道:“皇上是因为国务繁忙劳累过度而导致有些精神恍惚了。这皇子才刚出生就已经夭折,即使是冤魂难散,也不会说话啊!再说此案也早已告破,那怨毒的宫女也已经被问斩了,还有什么真正的凶手?呵呵,皇上且放宽心,多休息自然就好了!”
“是吗?可是朕却很想请祭司大人在皇仁寺里为朕的皇儿做场法事,顺便为我朝百姓祈福,如若真的有幕后的凶手,也能在神明的诅咒下得到真正的报应,丞相意下如何?”
沐胤轩漆黑的眼眸波澜未生,只是唇边的笑意又淡了一些,清润的声音悠然说道,威严的气势却直逼丞相。
丞相的目光有些暗沉了,隐忍住内心的不安,他虔诚地低头应道:“皇上此举自是英明的,微臣会提前知会祭司,准备一场隆重的法事,为皇太子超度的!”
他的唇边勾起一抹饶有深意的笑,看起来却让人不寒而栗,不过,也无法看得见,因为,在须臾之间,当他抬起头时,却又已经是一贯的端庄沉敛还有恭敬之态,他笑着一指远处,说道:“皇上,精彩的表演就要开始了!”
丞相的神色舒展起来,沐胤轩的身子却微微一震了。
沐胤轩转头望去,果然看见对面的湖心亭灯火已经燃起来了!
原本还在一片酒酣耳热高声笑谈中伴随著莺声燕语的热闹此刻也全安静下来。
风起拂撩湖心亭四周垂系的各色轻纱缎锦,灯火相映、湖光水色,像织锦铺展,倒映湖心,岸边轻烟漫起,看似一幅不真的美幻之境,却又真实的置身其中。
两艘各载着四人的小舟泛向湖心亭,舟
上的不正是那媚妃和裴夫人以及落日国王子以及司空大人?只是,他们都坐在舟里,水波潋滟中看得不是很真切,只看到媚妃姐妹是同一条小舟的,而右边的小舟上则是凌翼凡和长孙无垢。当然,他们身边也各有两个宫女跟随,宫女们手中捧着乐器,艳影随着水波微荡。
沐胤轩的神情专注起来,特别是看见小舟停靠在那亭边,媚妃等人缓缓步上亭前那延伸出的平台之时,那眼神更是如星子闪烁一般。
上官莹月!沐胤轩无声地念着这个总是让自己无所适从的名字,眉间的纹路悄然加深。
“皇上,若有一日你不爱我了,可否……容臣妾离开?”
昨晚的欢爱过后,她的一句戏言就这样怦然回响在耳畔,却让他有些疼痛起来。
其实,你是想用朕的血来达到你的目的,是吗?朕的月儿!
可惜,朕不能答应你!
这场戏准备开始了,而真正的戏却也快要落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