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想起了他去接钰儿的时候云柔说的话——“将军,你实在是太过分了一些,怎么能够任由你娘子被公主和水姑娘给打伤呢?如果不是我家公子及时将她带走,恐怕她早已经香消玉殒了。你也狠得下心啊!”
他的心,隐隐做疼……
芊欢真的和水靖凌一起欺负了钰儿,可是,为何钰儿却从未向他告过状?是因为明知她告状了他也不会为她做主,是吗?因为,自己当时被仇恨给蒙蔽了!
钰儿,你好傻!
正在怔然出神,门外却传来了声响,那是轻微的脚步声。
“是谁?”他沉声问道。
“子雍哥哥,我可以进来吗?”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响起,却是舞芊欢那带着畏惧的声音。
裴子雍的脸一沉,低声叹息了一下,这才说道:“进来吧!”他倒想听听她的解释。
舞芊欢打开门,缓缓走了进去,一边说道:“子雍哥哥,我是来向你和莹嫣姐姐道歉的!”
说到这里,她已经走进了内厢,一双水蒙蒙的眼睛一见裴子雍便落下泪来了:“对不起,子雍哥哥,你的伤一定很痛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的肩头抽泣着,粉雕玉琢般的小脸让人怜爱。裴子雍忽然想起当自己从快要晕厥的甄澈怀中接过着小人儿的时候,她紧紧揪着自己衣袖,尽管泪盈满眶却依然咬着唇瓣不落泪不出声的倔强模样,不禁心一软,说道:“我没事!你别担心!”
“我也该向莹嫣姐姐道歉!”舞芊欢哭道:“是我太不懂事了!对不起,子雍哥哥!你责骂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别不要不理我……”
裴子雍苦笑着将她招近身边,说道:“我怎么会不理会你呢?知错就改就好!”
他却没有察觉,正低头哭着的舞芊欢的眼里却是一片愤慨的光芒……
“子雍哥哥,莹嫣姐姐还没有回来吗?”舞芊欢痛快哭了一会儿,才擦干眼泪,惊奇地问道。
“是的!”想起钰儿,裴子雍也不禁担心起来了。
“奇怪了,我去凤翔宫的时候明明看见她已经离开了,怎么会到现在还没回来?”舞芊欢纳闷地问道,“不会发生什么事了吧?”
这一句看似无心的话让裴子雍的心顿时揪紧了。
四处一片黑暗。
紫钰在那黑暗中踽踽独行着,忽然,一阵悠扬的琴声传来,如泣如诉,紫钰停下脚步,静静聆听着。那是离歌吗?
这陌生的旋律渐渐变得熟悉起来,恍惚中,有清越的歌声从更远的地方传来,应和着这琴声,唱的却是她从未听过的奇怪腔调,可是,她偏偏又好像知道这歌词的意思,那歌词大意是这样的:
“怀中卷着你陈黄丹青/是不敢去叹言的伤/满西楼未必有明月光/许南燕纷飞泪别了少年痴狂/佳人醉唱一首如梦令/勾我思绪如涌浪/你我而今各在水一方/又恐相见泪染妆/夜风忽然送来桂花香/焰火佳月几度西厢/可惜少了你睡着在我胸膛……”
这个男子在思念着他的恋人吧!因为伊人在水一方,所以,才如此忧伤!
紫钰不由得感伤起来,眼泪不住地滑落脸颊,莫名的疼痛侵袭,她不断地轻泣低喃着。
“对不起……我不该……如此自私……不要走……”
一只温暖的手忽然抚上她的脸,轻柔地将她的眼泪拭去,那温暖的触感奇异地抚平了紫钰的心痛,眼前的黑暗突然逐渐变得光亮,歌声退去,琴声骤歇,紫钰惊呼一声,只觉得身子往下一堕,意识却回来了。
“鸾汐……我该不该……”一个男子叹息了一声,手依旧在她的脸上轻抚,然后,一滴冰凉的液体落在了她的脸上,再缓缓滑落……
紫钰的心一窒,挣扎起来,那一直沉重不堪的眼帘竟可以缓缓掀开了,她茫然地望向光亮处,却立时对上了忘遥那一双氤氲绝美却带着嘲意的眼眸。
是他?那个诡秘的祭司大人?
紫钰突然想起她晕厥之前看见的匪夷所思的景象,不禁打了个冷颤,绝美潋滟的眸子里漾出了惊疑之色。
“你醒了?”忘遥的眼里闪过一丝惊喜,手在她的脸上忽然停住,那副十分关切的模样竟然让紫钰怦然心痛了。
奇怪!她方才明明是在御花园里的,怎么会突然来到了这陌生的殿堂之中?躺在这柔软的被褥之上,身边还坐着祭司大人,而他的手竟然……
又羞又怒,又惊又恨,紫钰的眼一瞪,面容从苍白变成了冷然,她急急将他的手拂开,撑起了身子,戒备地双臂,冷声说道:“你想要干什么?”
想要用她的身份秘密胁迫她吗?想到这个神圣不可侵犯的男子竟然是个疯子,不停地叫自己鸾汐,她就觉得心里直发毛。
忘遥的眼一黯,手在半空中呆滞了一会儿之后才缓缓缩回,放下,身形一动,人已经到了离床榻五步之外的白玉毯子上,只是仍然用那富有深意的眼神凝视着她,神情变得闲淡平和而又疏离有礼。
缄默的气氛如水般散开。
两人对望着,怀着各自的心思。
“鸾……紫钰,你放心,你的身份我绝不会对第二个人说起!”许久,忘遥才叹息了一声,说道,“我只是实在太担心你了,才会忍不住出来与你相见的!只是,想为你解开一些你一直想知道却无法解开的疑惑。”
他实在是太担心她的安危了,才会冒着泄露天机而招致天谴的报应来为她指点一二。
只是没想到,他的举动竟然会让她因为无法承受惊恐而晕厥过去了,也让他承受不住那咒怨的噬咬而差点陷入走火入魔的境地。
他这样做,究竟是错还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