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冉冉,如伤心人的血泪。
烛光摇曳中,紫钰苍白的容颜如梨花般静静地沉睡,如玉般的肌肤在火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只有她的嫣唇,已经恢复了娇女敕和鲜艳,看起来,却愈加的诡秘。
晴儿握着她的手,低声说道:“莹嫣,你是不是因为太绝望了,所以才如此决然地忘记?忘记了一切,心伤就不会再折磨你,是不是?你这个傻瓜!”
她的泪扑簌簌地掉下来,声音跟着变得破碎:“莹嫣,为何好人就该经历这么多磨难呢?好端端的一个你,居然也能够被逼成如此的模样?!你知道吗?当小倩告诉我,你打算为我和小倩赎身,一起开一间绣坊的时候,我是多么的开心!可是没想到当天晚上,你就出事了……我从小就胆小如鼠,如果不是因为有你如此好的主子,我根本不懂得,原来丫鬟和穷人也是有人疼爱的,也是可以保留自己的自尊的!莹嫣,你快些好起来,好不好?你如果还无法原谅将军的话,我们一起走!你要去哪里,我和小倩都陪着你,让你每日都快乐自在,好不好?请不要忘记了晴儿啊!”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她又说道:“不过,如果这样能够让你不再绝望,失忆也许也算是件好事吧!我听玉佛寺里的大师说过,忘字心中留,前尘尽终消,这何尝不是上天对你的怜悯?也许,你就会忘记这些挫折和梦魇,真正的洒月兑做人了!”
裴子雍站在屏风外,怔然听着晴儿的自言自语,心中不知道该是什么样的滋味,只觉得已经痛到窒息了。
他从未像现在这样的慌乱过!他也从未发现,自己可以爱一个人可以爱到如此地步!但是,如果钰儿真的如上官晨露说的,只是一个替身呢?那他又该如何对待她?
裴子雍的双拳紧紧地蜷住了。
察觉到他的这个细小动作,上官晨露的眼里掠过一丝黯然,轻轻摇头,突然咳嗽了一声,晴儿惊觉,转眸一看,见是他们俩,忙起身来,施了一礼,肃立在一旁。
裴子雍缓缓走进,神情复杂地望着紫钰,这张容颜真的是假的吗?眼前的人究竟是真的上官莹嫣还是假的?他的心跳声愈发的强烈,他闭了闭苦涩的黑眸,说道:“来吧!”
上官晨露点点头,示意他退后一些,便从香囊里取出一支特制的银针来,插在了紫钰的头顶,然后是第二支,第三支……待紫钰脸上的重要穴位都被插满银针之后,她却起身,走到桌边,举起茶杯,缓缓地喝起茶来,而紫钰却开始樱唇微启,发出低沉细碎的申吟声。
“莹嫣……”晴儿紧张起来。
裴子雍的心一紧,不悦地望着上官晨露,说道:“你为何还不动手?难道你自己也无法确定吗?”
“这话我该问你!血咒一旦解除,这张脸就不是世人所认定的那张脸,也就是说,她会成为另外一个人!我们都不知内情如何,但是别人却会认为眼前的人是冒认的,你已经有心理准备接受这个事实了吗?当她的容颜变了,你爱的还是她吗?我给你三日时间考虑,若你仍然还是无法接受,甚至想要报复她的话,我会带她离开,你不能有任何阻拦。若你阻拦,我必不惜一切!”上官晨露说道,语气是分外的认真!于公于私,她都不能让紫钰有事!这是她答应了别人的!她不能不遵守!
&nb
sp;裴子雍没有出声,只是脸色愈发的难看,拳头更是咯吱的响。
上官晨露本也不指望他会应声,她也不计较他会不会答应!他此时受了伤,要阻拦她也不是件易事。当然,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她也不会真的要带紫钰离开。
祁峰倒愤然应道:“她是将军夫人,怎么能随便离开?不管是真是假,也得留在府里才行!你以为是郡主就可以任性妄为吗?”
上官晨露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竟然没有反驳他,只是平心静气地喝完了那杯香茶,这才走回床边,说道:“我要施法破掉封印了,你们退后一些!”
这时,恰好裴福和裴安带着几个丫鬟将饭菜送了过来,见状,忙叫丫鬟们守在门外,他们则进来关锁了房门,与裴子雍他们一起等待着。
须臾之后,上官晨露双手回旋,做了一个莲花结,停伫在胸前,口中开始念起神秘而凄怆的咒语,她的神情分外的肃穆,竟似带着淡淡的忧伤,整个人圣洁得如那观世音菩萨一般,只是,观世音是白衣的,而她却是红衣的而已!
旁观者们都静静地站在距离红木雕花大床十步之外,定定地注视着眼前让人难以置信的情景。
咒语渐渐停歇,上官晨露开始吟唱起另一种悠扬的梵歌,右手食指指甲划过左手的食指,娇女敕的肌肤竟然立即渗出鲜血来。她微蹙黛眉,在众人的惊诧目光中,一旋手,将带血的手指往紫钰的眉宇间点去,鲜血蔓延,原本从坠崖之后就已经变得模糊的曼陀罗花印记渐渐地变得鲜艳欲滴,当红色到达如鲜血般深红的时候,那印记开始散发出一道白光,白光咻地缠绕住紫钰的身子,耀眼得让人看不清楚,就连上官晨露也被笼罩在内了。
紫钰的申吟声却慢慢停歇了。光圈开始旋转,上官晨露与紫钰在圈中缓缓上升,在半空中与白光融为一体,就像是要消失了一般。底下众人诧异地望着,目瞪口呆。
白光突然间达到了最盛,众人不得不闭上了眼睛,耳边犹飘荡着那悠远的歌声,不知过了多久,那歌声停下,一声幽幽的叹息传出,白光骤然消失,一切恢复了正常。
上官晨露的手一扬,紫钰脸上的银针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手掌心,她一边急喘着气,一边说道:“已经好了!你们来看看吧!”
不知怎么的,裴子雍却突然有些畏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