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深深望轩辕恪,眼里亮着凄凉与感怀。
良久,她伸出手,拨了良久终于从他长长的黑发中拨出了一根白发。
不由的就展开了如花的笑颜。
她的声音低得如同弦上回荡的袅袅余音,她说:“你还不该有白发。”
轩辕恪的内心有如刀割。
古壁生凝尘,羁魂梦中语。
她仿佛是三世之前自他灵魂里生长开花又离开,杳然一生,惘然一生,终于这一世,才回到他心里,在那样一个风雨如晦的夜晚。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
“我没事了。”他执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
“外面有人。”她一挣。
他却没有放开她的手,“刚刚是谁就这样冲到我的怀里的,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他无奈的俯身抱起她就往内室走。
“你干什么?”
“我累了,想休息会。”他疲惫的再她鬓边耳语。
内有侍女,闻言,忙命人往汤池中注水。
他将锦瑟放在一边的太师椅上坐下,一边的侍婢忙上前为他更衣。
锦瑟斜眼睨着他,缓缓的垂下眼帘。
“你下去吧,以后这些事不用你做了。”他突然出声吩咐。
那婢女一言不发,躬身退了出去。
锦瑟似乎没有听见他说的话,仍然半阖目,慵懒的靠在椅背上,细看下,才发现,长长的眼帘正优雅的向下弯着。
久不见锦瑟上前,轩辕恪轻叹一声,自己动手,月兑下了身上的长氅。转身向屏风后的汤池而去。
白色秀梅纱的屏风并不能将里面的景色完全的隔离开来。
当他散开单衣,露出强健的背部肌肤时,锦瑟的脸像燃着了火,再也不敢向里面看去,一时目光游移,竟不知看何处好。
促然起身,紧握手中的丝巾,咬唇伫立一会,她就要转身向外走去。
屏风后的轩辕恪早已滑到水中,枕在光滑的大理石边缘,他微阖了眼,懒懒笑,“王妃,本王口渴,刚看到桌上有上好的蜜橘,可否劳请王妃给递过来。”
锦瑟一怔,想踏出去的脚又堪堪收了回来。感觉他的眼直直地盯着自己,她只觉颊上发烫,轻轻地垂下了头,只看着自己的影子摇曳不定的晃动着。
“烟儿,烟儿。”迷蒙水雾中,他似不耐的喊她,“你不在吗?那我可要出来自己来拿了。”边说,他边作势起身。
这人,倒是无赖得紧。
她连忙转过头回过身,借由伸手掠起额前的细发,掩住羞窘,寻着蜜橘所在。
“你等等。”慌忙出声中,手中已经握住了那黄橙橙的橘子。
踌躇间,来到屏风边,她恼怒的一抬头,只见轩辕恪正似笑非笑的看了她。
蓦然她直望向他,本如秋水一样波澜不惊的冷清双眸,忽然竟似烟花一样绽放出流光飞舞。陡然一抬手,手里的橘子飞了出去,直奔着那人而去了。
“啊。”一声闷呼,锦瑟只觉眼前一花,水面上已经失去了轩辕恪的身影。
“恪。”她蹙眉。
回答她的只是微微荡漾的水波。
“轩辕恪。”她的声音已经开始打颤,脚慢慢的向池边而去。
“恪。”她缓缓俯,这才看到水下静静的沉着他的影子。
就在她心急的想下手拉起他时,他整个人突然踩水浮出了水面。
“轩辕恪……你……”锦瑟一时苦笑不得的看他。
他却神情的凝视着她,“娘子不敢见为夫,为夫只好把自己先藏起来,免得娘子害羞。”他说得理直气壮,只是眼底的狡黠泄露了他的得意。
“轩辕恪,你过分了,我只是不习惯,你倒来吓唬我。”锦瑟大了眼睛,还是不解气的看他。
“那就从现在开始慢慢习惯。”看着她清澈的双眸,心绪间难以觉察地出现了一丝紊乱。
“我走了。”锦瑟刚想起来,就被他拉住了手腕。
“你看看我。”他含笑的看进她的眸子里,“下次你就不会害羞了。”
锦瑟抬眸直视他,眼里渐渐泛出柔和。
一点水珠挂在他浓黑飞扬的眉梢,半湿的发髻松松绾住,水雾缥缈之间,别有一分落拓不羁的风流神韵……
他似笑非笑地看我,手里竟然将那个她丢来的蜜橘剥了开来,漫不经心地递到她的唇边,却在锦瑟张口的刹那缩回手去。
“轩辕恪,你敢耍我。”她水般柔滑的声音不甘心的响起。
就伸手想抓住她的手腕,他微微一笑,将自己的手腕送给她,然后轻轻一带,将她拉到怀中,锦瑟的手臂缠住他,两人双双跌入一片水花飞溅中。
锦瑟被他狼狈的样子逗得大笑,忘了闪躲,笑声未歇,却被他探手抓住……
“脏死了,你别碰我……”她不满的叫声淡淡的淹没在水雾中——
一室旖旎,春色无限,慵懒的午后,锦瑟早已在他灵巧的手指和强壮的身躯下化成绕指柔,时光亦在缠绵间悄然流过……
就在锦瑟昏昏入睡时,模糊中,轩辕恪将她抱了起来。
亲手拿轻软白绫,替她周身揩拭,又用外朝进贡来的海绒上下擦遍了,打开一匹碧罗,给她轻轻地包裹出,那海绒的佳处,能收干水气,可以使肌肉温柔。
加上锦瑟雪也似的一身玉肤,经那海绒摩擦,愈觉得细白腻滑了。
恰恰显现出她身上的青紫痕迹愈加狰狞。
他阖目深吸了一口气,眼里的怒气全消,只留下见不到底的深沉——
不是他要反,只是,有很多东西他要保全——
迟疑间,外面有侍女来报,段宇已经在正殿等候多时,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与他商议。他眸光一闪,冷声压抑的答了句,知道了。
样子像是怕吵醒了床上沉睡的女子,只怕他一辈子也不会和段宇和谐的相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