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25
睫毛微动,我慢慢睁了眼睛,发现自己正枕于夫差的肩膀。他原本是睡着的,是我扇动的睫毛弄醒了他。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一脸讶异藏不住他的惊喜。
我虚弱地轻启薄唇:“大王,你没有看到鬼,臣妾还活着的……”
他冲动地抱紧我:“西施你醒了!上天将你还给寡人了……”
我栖在温暖的脖子,不觉笑了,这笑与过去不同,是轻松的笑,幸福的笑。夫差,我会如西施姐姐所说,从此为你而活,我的笑里不再有其他,只有对你的爱。
红粉池边,我独坐白玉石栏,初春晴光乍好,清风拂面。我将碾成粉末的食物撒进池水,看鱼儿竞相浮出水面争食,心情格外闲逸。
“爱妃伤未痊愈,为何不在宫里多加休息,当心着了风寒。”夫差体贴地为我披上狐裘外衣。
“大王,臣妾在喂这些金鱼。”说着我指给他看,可是先前露出水面的鱼群皆没了踪影,“怪了,怎么鱼都不见了?”
夫差细瞥池水一眼,含笑抚我鬓角的发丝:“爱妃还记得寡人对你说过‘若为彼江之鱼,将自惭而潜汪洋’吗?”
“西施记得。”
“那是寡人赞你的沉鱼之貌,以你的娇颜,映在水里水也生媚,大概池里的金鱼皆是艳羡于你的美貌而沉入水底了。”
“大王太会说笑了。”我袖角掩唇,浅浅一笑后看着水面凝思,“西施经此一难得以死里逃生,实乃承蒙大王恩泽。西施如今懂得一个道理。”
我抬头深切地望他:“如果鱼儿沉入水底是为西施,那么西施沉入水底是为大王……”
默默对望,他动情地环住我,他听懂了,我亦安心地沉浸在他的怀抱。
为使我更快痊愈,夫差命大夫奚斯在香水溪内方圆百丈都砌上白玉石,把原来里面的水抽尽,另引天然清泉注入溪水。我在此沐浴,享受甘泉纯净的馨香。我玩弄着水面的花瓣,不知花可解我心绪,还有我无怨无悔的决定。
踏出浴池,粉痕凝水,清泉香馥扑鼻久久不散。我披上移光呈上的薄纱玉衣,寝宫之门打开,夫差在里面等我。我轻轻伏上他的胸膛,牵了他的手。
他吻着我的脖子说:“西施,今天的你好美。”
“西施昏迷之时听到一句话,”我羞怯地笑了,“大王想与西施有我们自己的孩子……”
“不过是寡人的一厢情愿罢了。”
“不,如果这也是西施的愿望呢?”
他托起我的下巴:“为什么醒来的你变了呢?”
“改变西施的不是时间,是大王。”我含情脉脉地望他,“以前只会辜负大王的西施已经死了,如今的西施是愿意和大王同甘共苦携手终老的西施。”
他的吻堵上我的唇,那是一种醉的甘甜。帘幔轻放,烛影摇红,两颗心终于彼此交融,那一夜迟来了八年。
翌日清晨我醒的很早,抬眼看那正酣香熟睡的夫差,不觉脸上滚热,我已经完全属于你,以后你在我眼里不再是这吴国的王,而是我的丈夫了。
我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坐到镜前略施粉黛,回想入吴八年来一路上的过往。命里注定要我来吴国不是为范蠡,而是为遇见夫差,原来宿命的结局是这样。
镜里映出我身后的夫差,他温柔地撩起我脑后的青丝,亲自拿起发梳为我梳理,口中还念念有词:“寡人知道民间向来有男子为爱妻画眉梳妆之礼。”
我噗嗤地笑了:“那大王可曾听说民间女子出嫁,新娘的母亲要为她梳头,并且要送以吉言,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爱妃的意思可是要与寡人白发齐眉,儿孙满地?”
我面露羞涩:“什么事都瞒不过大王。”
他牵我的手,眼里尽是温柔:“好,寡人当这话是爱妃的承诺,爱妃可不许再反悔。”
“臣妾遵命。”我颔首向他行过甜蜜的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