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要的丝帛,一共千丈,裁成千分,请娘娘过目。”若琬双膝跪地,面有惧色不敢抬头。
“真的是千丈么?”我望着她身旁堆成小山似的的丝帛,不可置信地示意内侍,“去给本宫清点测量,一寸都少不得!”
一时之间涌上十余名内侍,分批细数起来,费了好一番工夫,翻来覆去地数了不下十遍才敢给我答复。
“娘娘,千真万确是千份,”领头的内侍伏地禀告,“奴才们一一丈量过,每份均为一丈。”
我心顿时一怔,她做到了?这怎么可能!
我目光犀利地将她从上打量到下,如此孱弱的双臂,她是如何在三天之内为我织好千丈的丝帛?
“妺喜,”身旁拥我的履癸疼爱地轻抚我的侧脸,“你要的丝帛既然都到了,你就去看看满不满意吧?”
“是,大王。”媚笑地颔首,我起身婀娜地走下台阶,走到若琬的身前。
她谦逊地朝我跪拜,我不由将目光落到她织的雪色丝帛上,纤指拈起一方,碰触的瞬间我恍然懂了,是伊尹,是他帮了她!
我死死瞪着她,微笑的双眸渐渐变得仇视、狠毒,满腔恨意势要化作撼天烈焰将她烧成灰烬。她清澈的瞳孔里倒映的我是如此美丽,却又如此妖艳和冷漠,她被我瞪得愈渐恐慌,她在害怕,我能感觉到她的颤抖。
“他帮你是么?他要保护你?”我冰冷的声音只有她能听到,背后宝座上的履癸浑然不知。
“娘娘……”她柔弱地呜咽,眼里是满满的惊慌失措。
“不要给我看到你那副可怜兮兮的表情!我恨不得要你死!”
哗啦……
双手用力一扯,丝帛发出清脆的撕裂声,在她惶恐瞪圆的眼前碎成两半。
“你织的这叫什么!”我故意提高了音量让所有人听见,愤恨地将碎掉的丝帛狠狠砸在她脸上。
回到座旁,履癸深情地拉住我:“怎么了妺喜?不喜欢?”
“大王,织锦斋织出的丝帛天下第一,难道就是这样的货色?”我不乐意地撅着嘴,“质地粗糙,花饰也俗得很,这样的丝帛怎能穿得上身!”
“爱妃莫生气,”履癸慌了神地哄我安慰我,“不喜欢的话孤替你统统丢了!”
“不要丢!”我恼怒地瞪一眼地上的帛,“这么难看的丝织扔给叫花子都不会穿!全部撕了,看到它就难受不如听着它们被撕裂来得痛快!”
“好,妺喜,孤什么都听你的!”他眉色冷峻地唤来所有内侍宫女,“撕!”
凄厉的字眼月兑口而出,不容商榷,无人能阻挡他威严的王命。
“撕给娘娘听!统统撕碎,一片都不留!”
刹那间,我看到满天飘零的白雪,被撕裂的帛如同断翼的蝶,在风里画着安静绝美的舞姿,一片片地,飘落在若琬周围,她震惊的眼,呆滞地望着那些了无生气的白色尸体,那一刻的快感如饮烈酒,酣畅淋漓。
我笑了,撼天动地,笑得春日芳菲都黯然失色。
履癸欢快地将我抱到膝上,亲昵吻我的脸:“这下高兴了?”
我不语,心里却在欣喜若狂地呐喊,伊尹,我要毁掉所有你认为美好的东西!
“那个宫女,”履癸冰冷地使唤内侍,“笨手笨脚的连丝帛都不会织,拉下去砍了!”
“大王且慢,”我阻止了他,因为我不想这么快就让若琬死,痛痛快快的死怎能解我心头之恨,“她不会织就让她学,每三天送千丈来,织得不好就撕了,直到她织得让臣妾满意了为止!”
“爱妃说的对!”面对我他总是一脸宠爱的笑,多少人望尘莫及,“只要你高兴,要孤做什么都愿意!”
这些日子伊尹那里倒是风平浪静,我奇怪他怎么没来找我问罪,他是不是还在暗地里用仙术护着若琬?
“妺喜姐姐。”
一声娇娆的轻唤让我不禁微怔,回首望见那不久前刚获宠的琰夫人。
“夫人好客气啊。”我淡淡勾了勾嘴角,她这张脸和她妹妹的,都一样叫我不舒服。
“姐姐比若琰先进宫,向姐姐行礼是应该的。”她明亮的双眼笑作两弯月牙,“上次无心撞见大王与姐姐在此赏花,对姐姐只有匆匆一瞥,如今看来姐姐真是美貌绝伦,传言里大王身边的妺喜夫人艳冠天下果然名不虚传!难怪大王对姐姐会如此留恋,在若琰跟前还时常提起姐姐呢!”
呵呵,她这是一朝得了宠,就跑来炫耀履癸与她是如何亲密了?
“是么?”我镇定自若波澜不惊,“那妺喜还真是有幸,可以让大王身在他出都念念不忘,倒是大王怎么就没在妺喜跟前提过妹妹呢?”
“……”她的脸唰地就白了,本想借那些话来刺激我,却不料被我反戈一击。
“大王是不是有些日子没去妹妹那儿了?妹妹莫要记挂,大王一直都在妺喜的倾宫!”
真是个鼠目寸光的愚蠢女子,只不过投机取巧地被履癸宠幸一晚就自负地以为能跟我争宠夺势,太不自量力了!
“这里的花虽好,但终会又荼靡花败的一天,相信明年春天绽放的会比现在的还要艳丽。”我听出她话中有话,她是在说男人与生俱来喜新厌旧的习性,我会成为那树颓败的花,被她这个新人压倒?
“你还不知道你的妹妹是怎样被本宫当众羞辱的吧?你们这对姐妹,本宫要对付你们太容易了,所以你还是不要这么嚣张,安安分分地待着。”我冷漠转过身不看她逐渐惊怔的脸,“不知道妹妹可曾去拜访过王后了?她已经被大王禁足很久了,大王特许本宫可以不去拜见她,妹妹一定还没有这个特许吧?在去探望她之前,妹妹不妨先打听清楚究竟王后是为什么原因被大王禁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