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对于身心俱疲的人,若能安然熟睡一场一定是种享受。我真的寻到了一个鸟语花香,无人打扰的清净地方,美景宜人,何故却无人欣赏?
一座青石长椅孤立风中,我悄然而至,轻手掸去椅上的落叶和尘埃,头枕玉臂自觉舒适地卧下。
春日的暖光照着我的侧脸微微发热,我不禁泛起了春困,两眼难忍倦意地闭上了。
意识迷糊里,我忽觉眼角有丝微妙的轻痒,似是一根温热的手指拂过,可惜睡意太浓,我全当那是错觉,是清梦……
真正清醒过来是感到自己有些奇怪的轻颤,睁了眼竟看到履癸精致的下颚轮廓,我放眼望了自己的处境,我正被他横抱在怀里,那丝震颤是他抱着我行走发出的。
察觉到我的动静,他垂首望我,嘴边漾起疼惜如昨的暖笑:“醒了,美人?”
“大王……”我第一次在他面前感到一丝由衷的羞赧,竟尴尬得无话可说。
“如果孤不来,你是不是打算在那里睡一夜?”他笑容不褪,戏谑地问我。
“我……”
“孤不在你就胡来!”他假装责备的口气,却一点都不凶,“困的话孤带你回倾宫去睡,在这里着了凉怎么办?”
那么真切的眼神,是一个桀骜不驯的王会有的么?总之他今日会来找我,是我不曾想到的。
倾宫里他与我共浴香汤,浴池中一丝不挂的两人,他在背后环抱着我光洁的身子,温暖的胸怀紧紧贴着我,他宽大厚实的双手握着我的,浸泡在热水里,升腾的雾气让我有些晕眩。
“妺喜,孤好像有些日子没好好疼你了……”明明是在我耳边的呢喃,我甚至能感觉他嘴唇碰触了我的耳际,为什么他的话会听来模糊。
“七日了大王。”我淡淡回答,脸上没有表情。
“七日?”他莫名地讶异,“孤以为都很久了。”
我忽然想笑,他难道想说见不到我的这几天他度日如年?
“大王是不是想念妺喜了?”
“你说呢?”他吻了我的侧脸,留下一处湿湿的水迹。
“大王在若琰妹妹那寻欢正兴,又怎么会想到妺喜呢……”
“那孤还有回来的必要么?”他不妥协地反问我,更是将我抱转面向他,“在你心里孤真是个贪新忘旧的男人?”
缭绕的水雾阻隔彼此对视的眼,我无言,这个问题我不懂得如何回答。
“妺喜,别再跟孤耍小性子了好不好?”他的语声忽然变得很柔软,眼里尽是怜爱。
“臣妾没有……”我轻声嗫嚅。
“孤好喜欢以前那个爱在孤怀里撒娇耍坏的妺喜,可是现在的你闷闷不乐,喜怒无常,”他到底说出了心里话,“孤很讨厌被你冷漠忽视的感觉,你都不懂么?”
我顺从地点头,聪明地伸出手轻揉他的双肩,我体贴的摩挲使他顿觉舒爽,只见他惬意地微闭了双眼,尽情享受我给她带来的这份舒畅。
我都明白,这几天你过得快活,但也不轻松吧?
暖榻上几度缠绵,这一晚他对我前所未有的温柔。
事后他揽我枕在他的胸口:“妺喜,孤还是希望夜里陪孤的人是你。”
“为什么?”
“你给孤的感觉总是很充实,很满足,”他的胸口起伏不平,“说不出为什么,若琰服侍得总让孤感到一种没来由的虚……”
当然感到虚了,这些都在我意料之中,若不是那份虚,你怎会气色大不如前,你被人伤了身子都没发现。
我心中感慨履癸夜里吐出的真言,如此私密的话是不会轻易从一个男人口中说出的,我不安猜测他对我究竟有几分真?
履癸又回到我身边了,虽然心里并未高兴多少,但表面我还是要尽可能地做回她想要的妺喜。
冷静了一些日子,我逼自己不去想伊尹和若琬云云,不知何时心里萌生了一个念头,我还是会完成来时的初衷,等做完我想做的,我会独自回到巫山,不再踏足仙界或凡尘。
我去了若琰的宫里,忽然到访是因为我已经算出今日她能被我讽刺个彻底。
在正殿候了她许久不见她出来,没人告诉我我也知道是什么原因,于是携绿儿亲自去寝宫找她,下人们都知道我在履癸身边是什么样的地位,也都不敢拦我。
发觉我进来,若琰慌忙拉好半敞的衣裳,向我露出极不自然的笑容:“姐姐怎么到这来了……”
尽管她动作快得很,可还是被我瞧见了她肩头的一抹红斑,我意味深长地笑了,“怎么了,妹妹身有不适?”
“没有啊……”她死撑着强颜欢笑,“若琰很好,没不舒服的……”
“那妹妹是不是感到身上奇痒难当呢?”我有意加重了那个“痒”字,坚信她一定会被我一语中的。
“……”她果然面如菜色,怔在那儿说不出话来。
“如果妺喜猜得没错,妹妹身上一定无故冒出许多奇怪的红色斑迹吧?”
你这叫自作自受,亏你想出这么蠢的办法,也别怪我今天来嘲笑你!
“姐姐在说什么……”她分明就心虚了,却似乎还准备继续装下去,“若琰怎么听不明白……”
“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妹妹的身子最清楚,”我掩着唇笑得千娇百媚,“妹妹得小心别让大王看到,不然怕是要吓坏大王的,呵呵……”
她的脸显出难看的灰白,愣是咬着唇瞪我。
我不顾她敌意的目光兀自说着:“算是妺喜为了妹妹好,才在这里劝若琰妹妹一句,你那玉露丸还是别服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