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请不要滥杀无辜!”伊尹气焰不小地冲破绿儿和侍卫的阻挠闯进倾宫。
我正要端起茶水小酌,对他的出现始料未及。
“人祭何其残忍,娘娘不能如此糟蹋别人的生命!”
看他横眉竖眼怒不可揭的样子,我知道他是为赵梁向履癸提出以活人祭祀的事而来,又是为天下苍生请命来的。
“这是大王的决定,大人来找妺喜有什么用……”我收回目光喝了口茶,将茶杯放回案上,回答得极尽冷漠。
“娘娘如果想借此事加害若琬姑娘,微臣是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
“大人你什么意思!”我居然听糊涂了,又关若琬什么事,这些天我对他们始终是眼不见为净,我什么时候又想害她了?
“娘娘不是想让大王用若琬姑娘作为祭祀的人牲?”他眼神灼灼义正辞严,“娘娘这难道不是公报私仇蓄意谋害么!臣奉劝娘娘打消这个念头,只要臣在这里一天,就绝不会允许若琬姑娘遭到任何伤害!”
“我知道你有能力保护她,用不着在此过分炫耀!”我冷冷地哼道,心里却感到莫名其妙,“可是大人是不是紧张过头了,人祭的做法不是妺喜向大王提议的,大王想用的也只是近年征战俘虏的奴隶,妺喜什么时候动你心肝宝贝的脑筋了!”
“娘娘这是在推卸责任了?”他狐疑地质问我。
“真可笑!”他令我从未有过的心寒,“我妺喜做过什么从来都不用遮遮掩掩的,倒是有些人居心叵测,暗地里耍阴谋却还要用虚伪的面具包藏自己丑恶的祸心!”
“娘娘再多的强词夺理都是没有用的,请娘娘别再不择手段伤天害理,这是为你好!”
“为我好?不就是遭天谴神魄灭么!”我不屑地驳回他自认为了不起的好意,“我一点都不怕,就算神魄熄灭又如何?仙界并不比凡尘极乐多少,神也不见得就有多快活!回去告诉那女人,叫她别自作多情了,我要是想除掉她还轮不到她来给我出主意!”
你每次来找我都是为她,开口闭口都是她,可不可以不提她!我完全可以在你面前揭穿她的假象,可是我没有,因为我知道你不会相信的,你反而会以为我是在刻意诋毁她,所以我懒得浪费唇舌。
“娘娘,她心眼太坏了,这明显就是她捏造是非有意陷害您的!”伊尹走后绿儿愤愤不平地咬牙切齿,“绿儿这就去为娘娘教训她!”
“别去!”我蹙眉叫住她,“这个时候伤她只会使她在伊尹面前更有底气,而我们就更有理说不清了。”
“难道娘娘就要忍气吞声地咽进肚里?她一定以为娘娘怕了她,她还不更加嚣张不把娘娘放在眼里!”
“我承认她比她姐姐要聪明许多,难缠许多,不过这并不代表她就有资格成为我的对手。一个人太高估自己了不好,她以为伊尹是她手里的筹码,总有一天我会让她为自己的自以为是付出代价的!”
“那娘娘现在是要……”
“对付她这种小人,不一定非要动手才能解气,”我意味深长地在唇边弯出一抹冰冷的笑,“绿儿,我们现在就去织锦斋。”
织锦斋里的宫女们都在忙碌劳作,若琬也不例外。
“妺喜娘娘过来看你了,还不过来拜见!”绿儿冷冷地朝若琬忙活个不停的背影唤上一句。
我看到她震惊得不敢动弹,上次要剪她头发的阴影还没散去吧?久久才定了神才跪到我眼前:“娘娘……娘娘万福……”
“你真这么怕我么?”我冷眼地扬起眼角斜视俯首颤抖的她,“放心,你的头发本宫不要了!”
“娘娘……”她心有余悸地抬首,露出满眼的惊恐。
“你这样的眼神不该做给我看,而应该对伊尹!”我目光犀利地刮着她楚楚可怜的面容,“他会同情你怜惜你,可是我不会!”
看着她柔弱带泪的神情,我真恨不能撕开她的脸让所有人看到她最真实的面目!
“你是不是跟他说,我要将你做成人牲去祭祀神明?”
“娘娘,奴婢……”她眼里掠过的一丝慌乱被我捕捉到了,挑拨是非的女人!
“少在我面前装可怜了!”我默然别过脸,“那只会让我更讨厌你!既然你这么想当人牲,本宫就成全你!”
“求娘娘饶了奴婢这条贱命……”她朝我接二连三地磕头,做足了卑躬屈膝的奴才样。
“我哪敢要你的命啊?有伊尹在,我动不了你的!”我冷笑得肩膀都抽搐了,“不过你再狡猾再如何善于掩饰,也都骗不了我的眼睛,你想方设法地帮你姐姐得宠是想让自己有个能与我相抗衡的靠山么?”
她瞪大了双眼表情复杂地望我,嘴唇翕动却吐不出一个字。
“你做梦!”我劈头盖脸地对她就是一阵嘲讽,“你一定不知道大王曾经将我比作什么吧?”
她怔怔地等着我说下去。
我妩媚的笑里尽是得意:“是猫。”
她身子微微一怔,双眸垂落好似在心里盘算什么。
“老鼠再机灵狡诈,也终会成为猫的盘中餐,这是生存之道,是天理。”我话中有话地说道,“纵使是两只老鼠就能改变么?”
注:
①人祭:古代祭祀礼俗。即杀人作祭品来祭祀神灵。起源于原始社会的部落战争,其时处于野蛮阶段,生产力低下,凡俘虏,通常妇女娶为妻,儿童或收养或杀害,男子则杀祭于祖先灵前,以告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