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琬儿!”若琰兴冲冲地找到若琬,“你想的法子还真管用!”
“怎么样?见到大王了?”
“嗯!”若琰笑得心花怒放,“大王生得很英武呢……”
“大王身边……”虽然知道提这个会扫了她的兴,若琬还是忍不住问道,“还有妺喜夫人吧?”
“倒确实有个女子……”若琰努力回想,“她就是妺喜夫人?”
若琬面有忧色,若琰反而满不在乎:“总之大王心里记得我就好了!我若琰也总算有了出头之日!”
真会如她想的这般顺利么?若琬不忍泼她冷水,唯有在心里隐隐不安。
果然不是杞人忧天,夏王是见过若琰了,也对她有了印象,这并不代表他就一定会来临幸她,若琰等了他几个晚上,只可惜都是空等。
从织锦斋回来的路上,竟能碰巧遇上他。
“手上的伤口好了吧?”他还是能一眼就认出她的。
“好了。”她柔声谢过他的关怀。
这个男人告诉她他叫伊尹,御膳房做事。
“大人叫我若琬好了,我是岷山国人。”她也坦露了自己的姓名和来历。
“又是因战争被献来赎罪的牺牲品。”
在他平淡的感慨里,她听懂了他所说的“又”是暗含了比她和姐姐若琰先进宫的妺喜。
那一路的畅谈,若琬体会到他虽然只是御厨,却心系天下,时刻关心着百姓的疾苦,又叹惋夏王沉溺于美色不思朝政。
提到美色,若琬不禁多嘴问了一句:“大人所反对的……是指妺喜夫人么?”
“妺喜……”他念着这个名字,意味深长,却不愿回答她的问题。
伊尹忽而沉默不言了,微闭了双眼,眉心有一股不易察觉的纠结。
“怎么了大人?”
“哦,没什么。”伊尹简单地敷衍。
若琬看不出来,其实刚才伊尹暗自用定力斥退了妺喜在暗地里跟踪而来的仙觉,他不想被她自以为是地打扰或监视。
“你想入织锦斋?”
“是,”她娓娓道来,“自幼喜欢织帛,听说夏王庭织锦斋里能学到最精湛的织帛技艺,可惜那里不是随随便便收人的……”
他帮她偿了心愿,且会偶尔去斋里欣赏她织出的丝帛。
那夜夏王离奇地宠幸了若琰,幸福来得快去得也快,昨晚还拥着若琰柔情蜜意的男人第二天又回了妺喜的床上,难道这千古第一暴君骨子里还是念旧的?
只是若琬不懂织锦斋里专心织帛的自己到底碰触了妺喜哪根不安的神经,她怎么会特地赶来织锦斋点明只要她一人为她织帛,而且数量一出口就是千丈?
妺喜是故意刁难,她当然明白,可是她无法拒绝无法反抗,因为那女子在夏王面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她不从命就是死。
转眼已经到了第三天的夜里,明日就是期限,手中织成的帛离千丈还遥遥无期。
“你去休息吧,别再织了。”伊尹这样说道。
“不行……”若琬不肯放弃手里活,“还有好多没织好,明天以前不能完成的话后果会很严重的……”
“交给我,我帮你。”
若琬惊讶地回头看他,他平静地勾出一抹笑容:“相信我。”
因为他这三个字,若琬木讷地放开了手里忙碌不停的织机。当她翌日清早踏进织锦斋的时候,厚厚的丝帛已经整整齐齐地堆在桌上了。
“这是……”想起昨晚伊尹说要帮她,她不由语塞,他是怎么做到的?
她永远记得当内侍向妺喜确认她所呈上的丝帛确确实实是千丈的时候,妺喜那张遭了千年冰封的脸吃惊的表情。
“他帮你是么?他要保护你?”说这话的时候妺喜恶毒地瞪着她,瞪得她底气泄了大半。
她撕裂了她织的帛,砸在她脸上并说她织得很难看,扔给叫花子都不要。
你胡说!我用心织出的帛,凭什么被你轻言辱没!帛上文饰仿的是蜀地的紫薇花,娘说那是岷山国最美的花,只配美丽的女子穿,你居然嫌它俗气?!
若琬在心里不甘地叫屈,耳边却听到昏庸的暴君命令所有的内侍和宫女将她的丝帛全部撕烂。裂帛如心碎的声音,每一寸碎裂都在撕扯她的心,那坐在夏王膝上的女人却听得享受,很好听么?你真的喜欢听么?
令你痛快的不是缯帛的撕裂,而是你对我无情的嘲笑和羞辱,我眼里噙了泪,却不敢抬头被你看到,因为你就像个疯子,美如蛇蝎,笑声何其放荡!
若琬望着座上尽兴的一对男女,搂搂抱抱亲密地入了内殿,只留下她,对着地上雪白刺眼的丝帛碎片,她就像个被众人看尽笑尽的小丑。
心中忽然涌上一股挥之不去的恨意,在她的记忆里,她从未恨过什么人,如今她却对妺喜恨得咬牙切齿。你是夏王的宠妃就可以为所欲为?以践踏别人的自尊为乐趣,这比一刀了结她的生命还来得痛苦!
伊尹的身影不知何时投映在了白色的帛片上,望着眼前混乱的一切和近乎崩溃的若琬,他无言。
“她真的好过分……”若琬终于洒下泪来,丝帛上顷刻泛开了水迹。
“伊某会为你讨回公道的。”伊尹想扶住她的肩膀,伸到一半的手终是收了回来。
他是要去找妺喜理论么?这条路是绝对行不通的!
“大人不要……”若琬制止他,“莫因若琬得罪了妺喜夫人,若琬不希望大人受牵连……”
伊尹沉默,其实,她是被自己给连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