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儿说得不错,这一切都是若琬设下的圈套,处心积虑只是为了让履癸看到我与伊尹一起的画面,我又何尝预感不到?可是我想不到的是,若琬此番利用伊尹,竟真的狠下心肠伤害了他,一石二鸟,报复了伊尹也将我逼到绝路。她……她是真的不在乎他了么?
我仇视地瞪着若琬,眼神犀利得如同要射出千万把刀子将她活活扎死,她已经丧心病狂了!
她只是不屑一顾地扬着她高傲的下颚,嘴边阴冷的邪笑,似乎在暗语,妺喜,这下你死定了!
我以为履癸会勃然大怒如天崩地裂,可是他没有,他出奇地安静,阴沉得可怕。
他如喝醉了般踉踉跄跄地走到床边,他的两只手分别抓住我和伊尹紧握的手,势如要撕开一切地分开我们。
他的力气很大,尽管我用尽我全部的力气将伊尹的手握得更紧,还是被他硬生生地拆散了。
那一股强大的冲力,我抵抗不住地摔倒了地上,惊恐地望着他。
“他都已经死了你还抓着他不放!”不明真相的履癸看到的只是表象,以为榻上躺着的是伊尹的尸体。
他瞪我的眼,炯炯有神,夹杂着愤怒、嫉妒与痛心,他心里山洪,终于冲破了缺口奔腾涌出。
我垂下双眸,纤长的睫毛上凝结了泪水。
“你就那么爱他么!”他不给我任何沉默地机会,死死抓住我的肩膀,“那孤在你心里算什么!你说啊!说啊……”
我依然垂首不看他,任他在我面前如何溃不成军。
“孤算什么啊……”他声嘶力竭地颓败在我胸口,那对于他来说最冰冷的地方。
我咬着嘴唇心里颤抖得不行了,不是害怕,是种比害怕更可怕的震动,我早已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大王……”门口的若琬觉得是时候提醒履癸认清现实,好赐我该有的罪名。
“滚!”履癸竟然疯狂将圆桌都推倒了,桌上的茶壶茶杯碎了一地,“统统给孤滚出去!都滚!”
若琬惊愕地望着履癸吓得呆若木鸡,她没想到履癸的反应会如此强烈,而且对她也极为粗暴。她不敢多留,福了福就领着宫女内侍出去了。
“你要孤拿你怎么办……孤已经下过狠心再也不靠近你永远地冷落你,可是孤做不到啊!孤想你想到发疯,孤见不到你会比死还痛苦……这种感受你明不明白!”他崩溃在我眼前,王的骄傲尊严荡然无存,“自从你出现孤就没再宠过别的女人,即便是若琰,那一夜孤只是拿她泄欲,第二天夜里你哭得多么伤心,孤还暗暗地开心,以为你流泪是为孤,你心里在乎孤才会闹脾气,被你在乎孤有多开心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一边低声抽泣一边躲避他。
“可是你……你居然亲自告诉孤这一切都是假的?你哭、你笑都是为了他!”他悲愤地指着榻上的伊尹,“你的心情一直都被他左右,孤还对你的爱深信不疑,孤就像个傻子!傻子啊……”
他啼笑皆非地笑自己傻,看着他痛苦的表情,我已经分不清我心里的滋味。
“孤就是要让你看到孤也会像你践踏孤的感情一样来折磨你的心!孤夜夜和其他女人寻欢作乐给你看,你为什么不在意!为什么面无表情!为什么不大哭大闹地埋怨孤!难道你一点都不心痛么……”
“我……”是的,我不心疼,你一定很失望吧?
“你真的好残忍……孤就这么被你玩弄于股掌,孤什么都给你!你要的,孤全部都给!你要的倾宫……你要的瑶台你要的酒池肉林!你要什么孤都愿意给你啊!对了……还有孤这条命!你不是问过孤愿不愿意为你去死?孤现在就告诉你孤愿意!”他用力撕扯地敞开袍子露出胸肌,抓着我的手贴紧了他的胸口,那道惊人的力度,仿佛要让我的指甲裂开他的皮肉,“孤的命你拿去!拿啊!孤的心就在这里面,你将它挖走……现在就挖走!”
我悲痛地哭出声来,泪如滂沱大雨冲花了脸上的妆,我如此狼狈,我手上的血,我和伊尹交融的血,就这样染上他的衣裳,他不在乎,仍旧拿我的手往他胸口贴。指甲已经在他胸口划出了道道血痕,他也不觉得疼。
我的手颤抖了,挣扎着想抽回可是无能为力,为什么……我会感到从未有过的心痛……
“妺喜……孤只要你说一句你心里是有孤的,孤愿意忘掉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跟你重新开始,你还是孤最爱的妃,只要你说你是爱孤的……说啊……”他哀求地望我,眼中被泪融成一片混沌的灰蒙。
对不起……原谅我不能自欺欺人,我……我说不出口……
“一句都不可以么……”
我双唇沉重得如同被千斤巨石压着,会的只是流泪,流不尽。
“妺喜你说话啊……”他情急之下不幸握到了我左手上被割开的伤口,我吃痛地申吟了一声,他疑惑地翻开我的手掌,望着那血肉模糊的裂口,他震惊,战战兢兢地问我,“你……自己弄伤的?”
我吞着眼泪不回答。
“你要干什么!”他握紧了我那只受伤手的手腕,“你想死么……你想为他殉情陪他一起死?!”
他也许永远都不会懂,我伤害自己是为了救伊尹,我没有想过自尽,他太紧张了,紧张到神经错乱。
“孤不会让你死的!”他心痛地拉着我流血的手往怀里藏,咆哮着发誓,“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