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有这么可笑的事情……我发誓要报复的人居然会是我爹?我阴谋算计想要毁灭的夏王朝竟然和我同系一条血脉?
“娘,我宁愿你告诉我……我只是个没有父亲,被你像女娲那样用泥土造就出来的女儿……”我摇着头悲伤地望她,要她收回刚才说出的话。
“你有血有肉,心里始终断不了情根,就是因为你的身体里流着一半人的血。”她眼里依稀有繁星点点的泪迹,“你在凡间兴风作浪作恶多端,动摇了夏朝的根基,是娘不想看到的,因为你是在残杀自己的族人……”
“为什么要让我知道这些……我不要……”
“云旖,我带着月复中的你留守在巫山,虽然最终都未能等到你爹,不过娘不遗憾,因为娘有你,你就是娘的延续。”她对我一脸的吃惊表情并不在意,笑得更是风华绝代,“娘这么说,你对有夏氏还有恨么?”
“我……我不知道……”我心情很复杂,我分不清现在到底什么才是我该爱的,而什么才是我该恨的。
“你在凡尘走的一遭,也已让你领悟了不少,你现在想开了吧?”
“我……”
“你会明白的。”最后一抹笑,她转身要走了,“等你彻底醒悟那天,娘在巫山等你。”
“娘,等一下!”我唤住了她,“可不可以告诉我,伏吟……他还会不会回来……”
她收住了脚步,缓缓侧过脸,我屏息等着她的回答。
“一切都要看他自己,”娘渐行渐远,“任何人都是强求不得的,你不能,我也不能,在他心里最重要的是什么,相信他自己终会做出选择……”
“娘……”我的呼唤已无能为力,娘如一缕弥散的青烟,转瞬无踪。
那是不是一场梦,我怎会和神魄早已陨灭的娘在交错的时空相见?娘消失的地方升起一颗银色的星,直到夜空。
不觉数月已过,我在瑶台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每天的饮食只是些粗茶淡饭,是我要婧安她们一切从简的,因为世上再没有任何美味能和伊尹做的菜相比,既然食来无味,又何必再费尽心思做足表面的浮华。
独处高阁,透过敞开的轩窗,我眺望波澜起伏的洛河水,握着手中的茶杯品茗,静观潮起潮落。
河面远远驶来一艘华丽船只,每天看到小船在洛水上来来往往是司空见惯的,可是这么大的游船,装饰又不失宫廷之风的豪华,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妤安姐姐,快看是不是王宫里来人了!”楼下婧安欢快地招呼婧安过去。
“真是啊!准是给妺喜夫人送东西来了!”
在婧安和妤安的欢呼雀跃声里,我望到由远及近的船头果真悬挂了一面“夏”字旗,真是王宫里来的人?不对,履癸怎么可能来关心我的处境?
我镇定地抿一口茶,暂不去胡思乱想,坐着就好,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妺喜娘娘在阁内,奴婢们先为娘娘通传……”妤安的声音急迫,已无法阻止什么人上楼来了。
当门被推开,我沉着脸无语望着门外的不速之客。
“妺喜姐姐,”若琬还是一如当初邪魅得意的笑,“别来无恙啊!”
我面无表情地浅浅笑着:“琬夫人怎么不在宫里,反而来我这瑶台了?难道妹妹心里也闷了,来此散心的?”
“姐姐一人过得自在,若琬又怎么会搬来瑶台打扰姐姐的清休呢?”她嘲讽着我的清寂,挥袖指着身后随她一同过来的宫女和内侍手上大大小小的盒子,“妹妹听说瑶台的胭脂水粉都用完了,若琬答应大王要照顾好妺喜姐姐的,如今害得姐姐连妆都梳不成,妹妹我真是惭愧,今天亲自带来上等的妆品向姐姐赔罪。”
我不想理会她故作客套的虚伪,看都不看她带来的东西:“有劳妹妹费心了。”
“俗话说的好,女为悦己者容,虽然姐姐现在已经没有悦己者了,但不施粉黛岂不白费了姐姐的绝色容貌?”句句皆是讽刺,利如针芒,“若琬既然来了,不如就由妹妹我亲自为姐姐上妆吧?”
她取出一盒胭脂,邪笑着款款向我走来:“这可是姐姐在宫里最常用的胭脂呢,一直都留在倾宫里,妹妹今天也一并带来了,来,妹妹亲手帮你抹!”
她的食指蘸取了些许绯红朝我伸来,就快要碰触到我脸颊的时候,我一巴掌打翻了她手里的胭脂盒。
她愣了愣,不高兴地质问我:“姐姐这是什么意思!妹妹的一番好意你都不领情?”
“妹妹的盛情妺喜心领,不过妺喜已经习惯了素面的生活,无须任何修饰也很好。”我别过脸回答得冷若冰霜。
“哦,姐姐是想说自己即使素面无妆也依然难掩你的惊世美貌?”她冷言冷语的轻哼里充满了嫉妒,“妹妹我今日倒要看看是不是真如姐姐所说!”
她走到随行的下人面前高声问道:“你们说说看,现在这里的妺喜夫人和本宫相比,到底谁更美?”
“当然是琬夫人美了……”异口同声称赞纷纷,我听着他们奉承的虚假赞词,不屑一顾。
若琬并不因此就罢休,她又走到婧安和妤安身边,威胁味道十足地问道:“你们说呢?”
“娘娘……”婧安惶恐不安地扫了眼我的脸色,不知如何回答。
“怎么了?哑巴了?”若琬阴险地勾起嘴角,“你们长着嘴巴却不说话,看来是白长了,来人,给本宫打烂她们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