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菱,你今天给我梳的是新发式么?”我强作欢颜地抚一缕耳边垂落的鬓发,“以前没见你梳过。”
“小姐,这是宫廷里盛行的发髻,夫人说入宫要给小姐梳这个,呃……”她看到镜中我不自在地沉下脸来,心知说了我不想听的,忽然闭嘴了。
娘仪态端庄地走了进来,行至我身后的时候晚菱欠身问安:“夫人。”
娘温和笑言,接过了晚菱手中的梳篦:“我来吧。”
“娘,”我不抬头,感觉娘的手轻柔地滑过我的发丝,“其实大可不必这样的……”
“妲己……”娘似有千言万语哽咽在喉口,“做母亲的要在女儿出嫁的时候为她梳一次新娘髻,这回……就算是娘为你梳的……”
我不说话,始终垂着头是不想让她看到我眼里的泪滴,出嫁……那样美好的词离我太远了。
她忽而从身后婢女手中的托盘里取了两簇三瓣花蕾,纯白的色泽,晨露未曦清新如斯。待她轻柔地将它们别入我的发髻,我嗅到一缕淡雅的清香,这样的香味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娘,”我闭了眼凝神寻思,“这是什么花?”
“妲己,这是鸢尾花。”娘又从盘中取了一朵递到我手中,“它能给你带来好运。”
“哦?”我终于可以亲近地观赏,“是么……”
三片花瓣,每两瓣之间还若隐若现一片微小的花瓣,如同起着衬托之用。与白色的主花瓣不同,辅花瓣是一种幽远的蓝色,蓝得纯净清透,这花还真是生得精致迷人。
“娘出去看看宫里来的人可曾到了,”娘的手扶上我的肩膀,“女儿在屋里候着,可千万别乱跑了。”
“嗯。”我点头回应,早已尘埃落定的心,没有了指望,我又怎么还会乱跑?
窗外是暮春,怎看着感觉像是深秋,甚是萧瑟惨淡。景无心入眼,独影茕茕伫立窗口,屏息凝望了手中纯白的鸢尾花,我落寞地合上了手掌,蹙眉将它握于胸口,从此离乡背井的花,再多的好运都是多余的……
“一个月,这是你给他最后的期限了?”余光里忽现了绯彤的红衣倩影,“可惜他还是没有来……”
“我没有给过他什么期限,”我冷淡地转过娥眉,“我也没有期许过他会来。”
“这话恐怕你只能骗自己吧?”她妩媚地笑着,“你不希望他来,干嘛这么留恋红尘,你让你爹暂时留你活命,难道不是还想再见他一面?”
“是……”我不否认可是依然平静,“我不想现在就死的确有出于这份私心,我不甘心,我不想就这么糊里糊涂地死了,我要他亲口给我个答复……”
“你想看他会不会真的抛下你娶别人?”
“他不会的。”我对姬发的信任还是一如既往的坚决,“就算真的会死,我也要等到亲眼看到结果的那天,他心里不可能有别人的。”
“痴。”她只是轻声吐出了一个字,而我不想看她唇边的笑,即使写满了轻蔑,我也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