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臼,”我食指轻点他的手臂小声唤着他。
他睡在我身旁,是的这几夜我们一直同床共枕,却没有丝毫越轨,多半是我被他抱在怀里睡过去,他不贪心,只因他太珍惜我的身子。
虽然已经有了半分睡意,但他还是睁了双眼,温柔地问我:“怎么了?”
“今天不是说会向陆大人辞行的么?”我想着白天我们商量好的话,“我们该启程继续赶路了……”
“你的身子才刚好,怎么这样心急呢?再多住两天作些休息也好。”
“我们打扰他们有些日子了,如今我的身子已经无恙,再多逗留对我们,对他们而言都不是什么好事……”我焦灼地面露一丝难色,“在这里多待一天,我的心里就多一分不安……”
“我明白,”他微笑地握紧我的手,“你担心什么我都知道,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怕,因为有我在的。”
我被他的深情堵住了嘴,不再说什么了。
他将我的头枕上他的臂膀宽慰我:“娘子,你想的为夫都想到了,今日我真的有和绍荣请过辞。”
我瘪瘪嘴回应他的耍嘴皮:“油腔滑调!”
他疼爱地轻刮一把我的鼻尖:“三日后是绍荣爱儿的生辰,绍荣留我们再住三日吃过他们的寿酒再启程。”
“唔?还要三日?”我忧心地皱起眉头。
“人家一番盛情难却,过分推辞就显得我们傲慢无礼,轻视了他们。民间不是还说喝小孩子的寿酒能讨个吉利?”他坏笑地凑近我耳边,“我想讨个吉利,什么时候你也给我生个那么可爱的儿子呢?”
“……”我脸霎时羞成滚烫的一抹红,可怜在他怀里我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不敢再看他的眼。
“说笑的呢!”他看了我的窘样将我甜蜜地搂得更紧,“虽然心急,但我还是知道分寸的,我答应你的事就一定会做到!”
“说好了,三日后就走?”我躲在他的胸口偷偷笑了。
“一定走,相公我听娘子的!”他下巴轻柔的蹭了蹭我碎发遮盖的额头,“不早了,睡吧。”
“嗯。”我听话地闭上双眼,在一阵满足的幸福和温馨香气里安睡。
翌日我去陆府的花园散心,看到陆夫人带着她将满五岁的娇儿在园里扑蝶嬉戏。
“夫人。”我知礼地打过招呼。
她抬头见了我微微一愣,不多久又展开笑颜:“褒姒姑娘醒得好早啊,昨夜睡的可好?”
“谢夫人关心,昨晚褒姒睡得很香。”我点头回答,“多谢陆大人和夫人这些日子以来的招待。”
“姑娘跟我们客气了,太子殿下是我夫君的救命恩人,也就是我们整个陆家的大恩人了,我们回报的只是区区小事,又何足挂齿呢?”她谦恭地婉言拒绝我的谢意。
正说着忽见到有一身影从长廊尽头一晃而过,走得很急,随后是陆绍荣面带惊慌地出现,看到我先是一愣,然后拱手作揖,接着追随刚才那人出去。这一前一后甚是奇怪。
我正纳闷,陆夫人表情不自然地解释道:“相公今天有客人,想是客人不认得路走错地方了才显得匆忙吧。”
“哦。”我无心地喏了一声,心里思量那身影怎会觉得分外眼熟。
“褒姒姑娘,我去看看情形,或许会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她礼致地向我赔罪,“恕我先失陪一下了。”
“好。”我不介意地朝她颔首。
“我家这小狼崽子顽皮得很,”她笑盈盈地觑了眼花丛里正玩得尽兴的孩子,“有劳姑娘帮忙照看下了。”
“没事的。”我温婉地摇摇头,“夫人放心好了。”
她俯身鞠了一躬,寻着她丈夫的方向出去了。
我看那孩子无忧无虑的天真模样,忍不住心生爱怜。他只是玩自己的,也没怎么像陆夫人说的那样顽皮。
我独自赏起园子里满树的木棉花,那一道摄人心魄的红,比血还凄艳。
“姐姐!”身后有小孩子稚女敕的声音叫我,并感到一双小手用轻微的力道拽我的衣袖。
我转了身,看到他抬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正眨巴眨巴地望我,忽然一朵小花伸到我眼前:“送给你!”
“给我?”我惊喜地一时语塞。
“嗯!”他讨喜地笑开,“娘说花是要送给漂亮女孩子的,姐姐戴上她一定很好看!”
谁被一个小孩子这样夸心里会不甜呢?我由衷地舒心一笑,接过他手里的花,爱怜地模模他的小脑袋:“谢谢你哦,你好乖!”
他两只小手紧扣地攥在一起竟有了一些羞赧。
“对了,快过生日了吧小寿星?”我忽然想起便心情愉快地问道。
“没有哦,还要过老久才到生日呢!”他的回答却让我大吃一惊,“姐姐要是能陪我过生日,我一定采下大把的桂花送给姐姐!”
“桂花?”我惊得说不出话,现在正是盛春,他的生日怎么能采到桂花?
“是啊,每年过生日园里的桂花都开得好多,好香的呐!”他亲昵地挨着我的纱裙撒娇,“姐姐陪我过生日好不好啊!”
我再也听不见他娇声的粘昵,头像被巨石砸过般嗡嗡地发晕,脑海里一片空白。我想不透,陆绍荣不是告诉宜臼三日后就是这孩子的生辰,怎么又会变成了金秋八月?陆氏夫妇为何骗了宜臼骗了我……
思绪纠结中我猛然惊心地灵光乍泄,那个鬼祟的身影……是伯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