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我的床沿,不由分说拉过我的手紧紧藏到掌心,我以为他会说什么,可是他什么也没说。
桑桓会意地招呼一群人随她出去,留机会供我们独处。
寝宫里只剩下我和他了,我还是没有勇气看他。
“你知不知道寡人很担心你?”最先开口的终究还是他。
我不回答,是不是所有男人都以为一句关怀的话就可以攻陷女人的心?
“寡人只是想看你笑,哪怕就一下!”他痛心地揽我到怀里逼我看着他,“都不可以吗……”
我不想笑,没有什么值得我高兴,强作出来的笑越发显得我虚情假意。
“你有没有对宜臼笑过!”
“大王……”这次是他主动提到了宜臼,我还吃惊不少。
“寡人想知道,孤在你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地位?”
“是大王。”我不骗他,不骗任何人,也许我最伤他的是我太过诚实。
“就只是这样?”他不满足地追问我,“没有别的?”
我没有其他的回答,唯有神伤地别过脸,不看他忧伤的双眼,请原谅我做不到自欺欺人。
“寡人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心里有孤?”他迫切地想知道答案,“你告诉寡人!”
你何苦对我执着,有那么多女子渴望你的爱,你分一些给他们不行么,干嘛非要弄得大家都这么痛苦,如果你少爱我一点,或许我不会沦落到被别人用千足虫或者溺水的法子置之死地,我承认这只是我自私的想法罢了,我一味地被爱,却早已忘了如何去爱。
“怎么,以前只是不笑,现在连同寡人说话都不愿意了么?”
“臣妾不敢……”
“为什么你对孤说的每句话、做的每件事都要用敢或不敢来衡量!”他又是气恼又是无奈地近乎妥协,“寡人就那么可怕么!”
“没有……”
“那是什么……”
“是……是因为……唔……”我正绞尽脑汁地找话答复他,却被他的唇毫不留情地堵上了。
他动情地吻我,所有的情感全都融化在他缠绵的舌尖上,他沉浸地闭了双眼,越发热烈,我不能喘息。
我呆滞地任他摆布,我想我的唇上,一定没有他要的温度。
“寡人在你宫里种了桃花,”他说着我听不懂的话,唇却没有就此停止,意犹未尽不知疲倦地沿我的嘴角吻上我的脸颊,直到我的耳畔,他贴着它轻声说,“你说你去坤仁宫看桃花,如果你喜欢桃花,宜臼可以种,寡人也可以!他能给你的寡人也能给,他不能给你的寡人同样能给!”
你说错了,他不能给的你能给,可是他能给的你却给不了……
“明年春天桃花开的时候,寡人想和你执手看桃花。”
这话像极了某人的口吻:与你共赏最后的桃花,但愿它也是你我生命里最美的桃花。
最美的桃花……是啊,最美已逝,和谁赏桃还能找回当初的心动?
我听着他一厢情愿的情话心里有种想笑的冲动,眼角却止不住有泪滑落,你种的桃花,虽然不改桃花的外貌,内涵和意义却已不一样了。
“大王不是关照妹妹要多休息,不可随意走动,妹妹怎么倒有闲情逸致地上姐姐这来了?”桑桓体贴备至地迎我进屋里去,还要违心说些不欢迎我的反话,“大王要是怪罪下来,妹妹说说,姐姐我这罪名是当还是不当?”
“姐姐就是爱说笑,褒姒倒要看看大王舍不舍得责怪姐姐!”
“我看大王是舍不得责怪妹妹你吧!”她微微泛酸地取笑我,“姐姐可就没妹妹你那福气啰!”
“怎么姐姐不请褒姒喝喝茶么?”
“瞧妹妹话说的,姐姐哪会这么小气!”她忙唤了宫里的婢女,“来人,快为本宫和昭华夫人沏壶好茶来!”
小谈了片刻,我要的茶水呈上来了。桑桓的宫女为我斟茶时,我注意到她握杯的手手腕处缠了几圈纱布,隐隐露出浅红的血迹。
“咦?”我关切地扶住她的手臂询问,“这手怎么了?”
“奴婢该死!”她吓得六神无主地跪在我面前,“昨个烧水不小心烫伤了……”
“做事怎么那么不小心!”桑桓责备地数落几句,“没轻没重的,本宫真后悔挑的你!”
“好了好了,”我忙劝住桑桓的脾气,怜惜地拉过她的手来细瞧,“伤得严重么?给本宫看看……”
“不了娘娘……”她敏感地缩了回去,“伤口发了炎,有些红肿溃烂的……怕吓着娘娘……”
“多擦些药吧,”我好言好语地安抚她,“当宫女的最缺不了一双灵巧的好手!”
“谢娘娘关心,奴婢退下了。”她收拾了茶盘恭敬地走出去。
我望着那宫女的背影良久,直到她完全消失于视线,我仍然若有所思。
“唉……做事笨手笨脚的!”桑桓有些不悦地生着闷气,“总不叫人省心!”
“姐姐何必跟下人一般见识?”
“我倒真巴不得摊上妹妹宫里紫燕和朱雀那样的丫头!”她故作羡慕地说些酸溜溜的话,“做事勤快伶俐又善解人意,总能讨主子的欢心!”
“姐姐若是真想要,那褒姒现在就回去叫她们收拾下改来这里做事?”
“别以为我不知道妹妹在说假话取笑我呢!”桑桓一语识破我的谎言,“不过说真的,妹妹身子好了以后有什么打算?别怪我不提醒你,封后的事可是势在必行的啊,妹妹总得做些什么吧?说来与姐姐听听!”
“什么都不做吧,”我意味深长地品着她的香茶,“我想为珏儿做场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