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我的要求他不免有丝怔愣,挑了眉梢不够确定地试探我:“就这么简单?”
“这对大人而言或许只是芝麻绿豆大的小事,但对蝶姬却是望尘莫及的殊荣。”有些话我本来不想说的,但既然他提了,我也想借此机会表达下我的立场,“是,蝶姬是大人微不足道的舞人,不敢奢求太多,只希望大人能偶尔想起,自己曾在月圆之夜为一段舞姿着迷,跳舞的女子因为被大人欣赏而买回,此刻就在你身边不远的地方,等着你来看她跳舞……”
他是否被我煽情的说辞震慑住了,眉心闪过犹疑神色:“蝶姬,本公想问你个问题,你为什么……那么想跳舞给我看呢?”
他以为我一定不知如何回答这个棘手的难题,但他想错了。他不会知道,这个问题我早在心里反反复复问了自己很多遍,也早已有了最合适的答案。
静默着,我把目光转向窗外,只用瞬息的思量,酝酿措辞。而后我笑了,淡如冷月:“人常说,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到了蝶姬嘴上,那应再添上一句——”
“什么?”
他耐心听我说下去,我应声回望,嘴角的笑只待他一览无遗:“蝶为惜己者舞。”
时光仿佛在他脸上静止了流动,凝望我,他的眸,黑白漩涡的深邃,有种牢不可破的深沉。
“是大人这份知遇之恩,让蝶姬明白自己跳舞意义何在。”两道目光连缀成无形的线索,牵引我向他缓缓靠近,“蝶姬不求舞艺登峰造极,只是喜欢大人的赞美,只有不停地练,不停地跳给大人看,才有可能不停得到大人的赞美。只要大人愿赏,蝶姬就有不懈追逐的动力……”
暖风拂过般地,他脸上凝固的表情忽而消融了,莫名低头无声轻笑,在笑什么?笑我幼稚么?
等他终于又抬起眼来,眼光竟变得柔和许多:“时候不早了,去睡吧。”
语毕转身而去,步下木梯时还背身留下一句——
“本公改日会再来看你的。”
目送他身影消失在楼底,我许久发愣回不了神。
一切都隐埋在晦涩的深夜里,我已尽我所能去揣摩,却还是吃不透他的心思。而他呢?他听懂我心声了么?如果也没有,那怎么会有这最后的一句“改日再来”?
改日……
只希望这次,你不会再食言吧。
转身回了乐阁,方才的欢声笑语恍如还在耳畔,神智清醒,才觉那些早已远去。遥望悬纱寂寞地飘荡风里,骗不过自己,那一刻,我突然感到阁里好像一下子又冷了。
信手关窗的时候下意识瞥了对面的书房,灯亮着,心知是他在那里。
如斯仓促的夜晚,没有双成为我精心装扮,也没有双喜刻意香薰撩人,有的只是一个最真实简单的我,独自面对这场无心插柳的意外。
与事先做好充足准备却徒劳无功相比,这样的结果已经好很多了。原来机缘真是心急不得的,该来的总是会来,而注定了不来的,纵然我再如何苦求神伤都无济于事。
我如是安慰自己,也许我真该学着万事放平心态,在最终结果到来之前不给自己太高的期待,反而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就好比此刻,我打算安心睡下,暂不去想接下来该做什么。
至少,今夜让我发觉,其实他也没那么不可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