萼琨的药草敷过片刻,药汁沿着伤口渗入,很快便起到止血止痛的效果。洪锦默默看他为自己一遍又一遍地敷药,其过程中刺痛的感觉是有的,但他自幼习武造就了一副钢筋铁骨的身子,多年征战沙场的经历更练成他坚不可摧的意志,所以受伤至此都没皱下眉头。
“真是有劳萼兄为洪某的手疗伤。”最后一剂草药敷完,洪锦恭敬道了谢意,“也幸好在集市能遇到兄台仗义相救,不然我们可能就要惹上大麻烦了。”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呢?”萼琨帮他摘除手背上残留的碎叶和药渣,再绕他手掌缠了几圈纱布,“适才我也是凑巧行医路过市里,看到你们二人被黑巫教的人追赶,心想要是被他们抓住准逃不了被夔天师折磨到死,我不想再有无辜人遭其荼毒,所以尽力而为罢了。”
“就那坑蒙拐骗的神棍,居然还在陈国民间弄出个教派?!”提到他姬发就一头的气,当时要不是念及自己此番是秘密出行不能过分张扬,又怕伤了无辜的老弱妇孺,他真想活捉了那恶贼千刀万剐,“除了装神弄鬼糊弄糊弄无知百姓,我看他也没别的本事了!”
“夔布里信奉的是为我们这些正道巫人所不齿的黑巫术,他自封为天师,打着替天行道为民除害的幌子四处煽动那些纯良的百姓。”萼琨对此人也已是深恶痛绝,言谈里又有些无可奈何,“表面上诱骗百姓捐钱捐物用以做法祈福,其实暗地里根本是拿百姓的钱肆意享乐挥霍无度。时有正义之士欲揭发其恶行均不得善终,他们不是被害死就是被迫流落他乡,终生不敢再归故里……”
“岂有此理!”姬发气愤得拍案而起,“陈国的国君是干什么吃的!怎能放任国内有如此目无王法的教派猖獗作祟”
“陈国现在哪还有国君啊……”萼琨的神情愈发凄凉,难得遇上知音人就倾吐苦水,连对方的身份也不过问,“以前殷商在的时候,朝廷会派官员管制和军队驻扎,倒也安生。可如今商朝已亡,新朝又远在西边,管不到我们东边小国,对我们这群夷人就更是不闻不问了。眼下陈国各部落的首领都和黑巫教同流合污互相勾结,搜刮民脂民膏,普通的百姓更是拿他们没法子……除了那些误入教会成为信徒的,我们这种神智还算清醒的人,对黑巫教一干人等是避之不及,平时能不招惹就不招惹。”
姬发听此一时气结,想到陈国沦落至此竟也和周室对其疏于管教是分不开的,心头又是愤懑又是懊恼,甚悔自己在立国之初就应该早一点处理夷族问题的,说到底还是他这天下之主的过失,连累了陈国的百姓。
“莫说大周对此事置之不理,但洪某素闻陈国上下巫风盛行,巫蛊早已渗透民心,要想把黑巫教斩草除根……”洪锦联系情理,意欲为周室开月兑罪责,“恐怕也未必那么容易吧?”
“陈国虽然推崇巫蛊,但也有白巫和黑巫之分。”萼琨侃侃而谈,希望能帮外人消除对陈国巫术的误解,“白巫当为正统,如萼某之类专以巫蛊治病救人为己任,其道义是为苍生消灾解难,破除厄运和困境。而黑巫就不同了,它被我们视为旁门左道,能助长人的邪念,尤其是对敌人下毒和咒,往往杀人于无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