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双腿,前世在仙界只跪女娲娘娘,今生只跪我的生生父母。”雪水浸湿膝盖渗入刺骨的冰凉,姬发折眉看雪,那是他许久未曾有过的谦卑,“如今我跪在这里,我和仙子萍水相逢,可是为了漓澈,要我做什么都愿意,只要能换来仙子点头!”
“你这样是没用的。”姑射冷冷注视雪上跪直的身影,语气一如目光清寒,没有感动,没有怜悯,“这里是白玉京,你看到这里覆盖的白雪已经千万年了。千万年来它从没有因为谁的感情和眼泪而消融,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她的话比地上的雪还冷,而姬发却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依旧如一座静态的跪姿雕像矗立在白茫深处。
“所以就算你长跪不起,我也不会遂了你的心愿。”姑射漠然转了方向,漫过石桥,走入云雪宫楼下的阙门,“别再白费心机了。”
宫门被阖上的一霎,四野天地寂静无声。
龙吉看着雪里的姬发着实不忍,轻言软语地伸手欲扶:“算了天璇,她就是那么铁石心肠的人,你求她根本没用,起来吧……”
姬发无动于衷,长跪的心坚定如铁,令善意相劝的龙吉都无语凝噎。
“老远瞧见宫外跪着个男人。”伴着一泓清亮,露神的笑声拾级登上绛雪楼,“小妹,又是来向你求爱的仰慕者吧?”
阁中姑射微怔,又将砚里的浓墨和水研磨:“汀珠姐姐别说笑,那是武星君。”
“武星君?”结伴而来的五姐,霜神凝妆不由惊奇,“南天宫武星君?”
姑射自顾磨墨,无声默认。
“他不是被贬谪成凡人了么?”六姐汀珠想来有趣,竟私下和姐妹们调笑一番,“听说还是为了男欢女爱?看来还是个情种。”
“那是他转世后的魂魄。”姑射头也没抬,对她说的不感兴趣,“为求雪灵而来。”
三姐雨神霖素收住笑容望她,认真里泛着些许忧色:“你没肯给他?”
姑射不言,纤手铺开案上的丝帛画卷,执笔蘸墨,悬皓腕,飘逸勾勒。
楼外跪立的姬发,还有陪在他身旁揪心不已的龙吉和洪锦,眼见姬发被严寒侵袭得愈发颤栗,他此刻的痛苦绝非外人能懂。龙吉几次想劝,都拗不过他的固执。
“姑射仙!你睁开你的眼睛看啊!这个男人有情有义痴心一片,他可以不要天上的仙位,不要人间的江山,他连命都可以不要!他不过是想和心爱的女子在一起,要你施舍点东西就那么难吗?!”龙吉劝说姬发不得,心里也难受,一怒之下竟愤然起身,朝着彼岸宫楼声嘶力竭地呐喊,“你是不是女人啊!有你这么冷漠无情的女人嘛!”
她尖锐的詈骂惊痛姬发近乎凝固的心脏,他闭紧双眸忍下满心的痛楚,亦能感觉,心里的温度在一点点地消散,也许用不了多久,它就冻成冰块了。
“龙吉……”洪锦惊慌失措地从身后抱住冲动的龙吉,不让她再像个泼妇般地撒野,如此下去只怕引来中辰更多的神仙看戏,“别喊了……”
“你别管我……”此刻龙吉也疯了,再顾不得礼貌和体面,张牙舞爪地想挣月兑洪锦,叫嚣来得比刚才更凶猛,“你给我出来啊姑射仙!折磨有情人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你也遇到个这么好的男人对你死心塌地啊!姑射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