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王兄醒了，是真的么？”
时至深夜，姬旦一听通传就匆忙动身，刚被内侍领入武宣殿就等不及追问兄长病情。
“回太傅，陛下确已苏醒。”内侍边走边答，“适才刚召入董御史，就吩咐奴才去请太傅过来了。”
姬旦一听兄长召见了董修，心中即预感到某些关乎江山命运的东西又有变卦了。
说着已走进内殿，内侍隔着屏风呈言：“启奏陛下，太傅求见。”
屏风那头传出深沉的男声，带着些许病态：“让他一人进来，其他的都退下。”
“是。”
不消片刻屏风外空得就只剩姬旦了，他默然绕过屏风，目光投去龙榻上第一眼就被怔住——
兄长仰面躺着，他内侧的被褥上居然……
坐着一只白狐？！
“四弟别怕，她是一只乖狐狸，没有恶意的。”姬发瞧见他瞠目结舌的表情立即安慰，并且伸手去抚模狐狸背上的绒毛，动作很是怜爱，“我和四弟有很重要的话说，你先去外面找个地方自己玩，我很快去找你，好不好？”
姬旦木然见那狐狸像是听懂了人话，轻巧跃下床榻，当着他的面窜去窗下，跳上窗台后还有意回头似是看了兄长一眼，而后便跳出去了。一切如兄长所言，那是只极乖的狐狸。
姬旦不由想起周军凯旋经涂山时见到的某只白狐，心头凛然一惊，拾步走向姬发道：“王兄，那只狐……”
“我想你已经猜到了。”姬发知道他是聪明人，也算知道蛮多“内情”，开门见山了也好，“她就是漓澈。”
姬旦心领神会，别的话就不多问了，只俯身送去吉言：“臣弟恭喜王兄。”
“你恭喜的话王兄收了，现在该轮到王兄来恭喜四弟你了。”
“唔？”
姬旦微微愣住，但见姬发藏在被中的左手伸出来，握着一卷金帛：“这是最终的王诏，我走之后由你在朝堂上宣读，任何人不可违抗。”
姬旦接至手中展开浏览一遍，面色骤时凝滞：“王兄这……”
“什么都不必再说了，我气数将尽，已经没有力气再做多余的考虑。”姬发竖起左臂不给他任何质疑的机会，“我和大哥商榷过，也许这样的结果最好，顾全了你，也顾全了诵儿。”
这办法看似不错，可姬旦心中自有顾虑：“王兄任命臣弟做顾命大臣，只怕齐侯会有微词。”
“别担心，你有我的遗诏在手，就是代表我在和他们说话，相信周室大多数宗亲官员还是有分寸的，不会贸然抗旨。”大局如何，姬发显然已经权衡过了，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也不会下这道旨，“诵儿继承王位，你来辅政，把这个不谙世事的孩童交给你，要比交给他那个老顽固放心多了。”
姬旦终无话可辩，唯有阖上诏令，躬身再表虔诚：“臣弟谨遵圣意。”
“我把玉玺和虎符都先交给你，分别代表我周室至高的政权和军权。以后你要好好考察诵儿，等到他成年行冠礼之日，若见他才德已不逊于你，才可将军政大权转交其手中，如果他在治国和处事上有所失德，你也可以我之名……”说至此姬发顿了一会，思量后还是说出那几个残酷的字眼，“将他废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