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红日从东山冉冉升起,千万道曙光宛若织女飞梭下的金丝银线,瞬间便穿透了苍翠葱郁的茂林。
众人行至山下宽阔的大路上,白衣人松开二女,惬意地展了展双臂,然后直迎着晨光振臂一挥,象个孩子似的一跳喜叫道:“又是个新的一天开始了!”(就象大地宿行的朝阳,夜幕镇不住奔放的光芒,无论上山下海我都在行,追求一个永远的理想。天生一副扎实的肩膀,天塌下来有我们来扛,成功对我来说是平常的事,就算失败还是是不断的闯。古人说的好,男儿当自强,不要枉费人间走一趟,只要你和我心手相连,天罗地网也难挡。失意的时候把酒高唱,坦然面对下一个挑战,儿女私情放在一旁,做一个有血有泪的男子汉!——歌曲《大地勇士》词:张勇强曲:黄大军)
月明也觉心情舒爽,转头对无垢笑意盈盈道:“姐姐,今天的天气可真好。”她这番虽实可谓是遭遇大险,却因碰见这黑白二人,非但不觉得害怕,反倒是兴致盎然、欢喜无限。
那黑衣人一路无声,此时却忽然向南一啸。紧接着白衣人也打了个响亮的唿哨。
月明方自不解,已听得马蹄儿声声,那边路旁山林中转出一黑一黄两匹高头骏马,嗒嗒直跑了过来。
只见那匹领先的黑色骏马奔到黑衣人面前停住,伸舌不断舌忝向他,形态甚是亲昵,真似能通人性一般。而那黑衣人轻抚着马儿光亮的额头,原本黯淡无光的双目中也闪动出一丝难得一见的爱悦的光芒。
白衣人牵住那黄马缰绳,对无垢和颜悦色道:“秦姑娘,你折腾了一夜,肯定早已困乏了。这儿离落云镇还有一段路程,你就骑到我这匹马上行路吧,也可减些劳累。”
无垢本是个花为肚肠、雪作肌肤的极娇极弱的女子,这一日间连遇凶变,担惊受怕,就算换做是某个强健女子也难支持,更何况是她?
她早觉周身酸软无力,心神疲惫不堪,这时听白衣人此言,不由深感他细致体贴。可抬头看去,却见那匹黄马身骨高大,两只黑琉璃似的眼珠烁烁生光,不禁便是一怯。正又暗愁如何才能攀得上这高高的马背,那黄马已忽然甩头打了个响鼻,身上油光澄亮的毛发一阵抖动,她登时更加害怕,往后连躲了两步,扭身侧向一边。
白衣人见她神态突异,然后便转站到那边动也不动。一时不解,近上前探问道:“秦姑娘,你怎么了?”
无垢双颊尽红,羞涩不语。白衣人等了等,又和声道:“我这就扶你上马吧?”却见她头也不抬,半晌方声低如蚊道:“那……那不大好吧……”
其实大吴自开朝便颇有古唐之风,民风开放,崇尚歌舞。平素民间集庆时未婚男女亲密作伴、载歌载舞乃是世人司空见惯之事。到了仁帝这朝,尤其是在京城,一些作派新潮的年青男女并肩携手同游、当街高声喧笑早已不是什么鲜闻异事;更不用再说江湖上的儿女,绝大多数历来便不拘小节、无视礼规;又时常漂泊风尘,原本就讲究不了许多,因此非为夫妻的异性两人共同远行共同打尖都属稀松平常。
而那白衣人和无垢这一番接触下来,不想她是京城武林世家之女,却时时这般异常的忸怩拘谨,心中微感意外。
他对无垢以往并无多少了解,思她乃是天性如此,虽有心将她扶上马背,只是这时见她这副羞怯形态,又恐她难堪怪自己造次。略一思忖,转身走向月明,指着那匹黑马微笑道:“月明妹妹,你坐我二弟这一匹。来,让大哥哥扶你上去。”
月明拍掌笑道:“好呵好呵!平素在家时,我最喜欢我大哥他们带我骑马了。”说着近到马前,伸出一双白生生的小手掌抓住马鞍,然后右足踩入马蹬。白衣人在她身后轻轻一托,她便已兴高采烈地坐在了马背上。
无垢禀性软怯,又多年不通事物,虽然岁长却全无主见,一路上只看月明行事。正如白衣人所想,她见妹妹如此自然大方,心内便觉释然,正逢白衣人转过身来对己道:“你也上去吧。”便微微点了下头,缓步到马前。
白衣人小心翼翼地将她扶到马上,见她双手紧紧抓着马鞍,脸色发白、呼吸困促,一副甚是害怕的紧张神情。忙对她充满鼓励的笑了笑道:“别怕,有我呢。而且我这马儿乖得很,不会摔着你的。”
无垢听到他那只是平平和和的一声“别怕,有我呢。”心中却莫名一动,宛若被注入了一股难以言明的强大力量般感荡一松;是时垂眼正对着他俊秀亲切的笑容,更是直泛起一股甜意,惧意全消,含笑对他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