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谦和一笑道:“赵大嫂,这次忠叔前往四川接我二姐返京,乃是我秦家一点小小的私事。早在临行前我爹就曾一再告诫,不许惊动打扰沿途任一帮会。我四哥有此反常一行,只是因手足情重、太过顾急我二姐和九妹的安危所致,事前我们皆不知晓,他一定也没请示过我爹,请赵大嫂和盟帮各位兄弟不要介意。”
赵大嫂立时大“嗳”了一声,刷的一摆手道:“七公子你言重了!四少爷担重手足姐妹的心我是很能理解的,我只是觉着,秦家的人那可个个都是好样的,两位小姐虽是女儿身,也不会一点风浪也经不住!哪个人行路在外还偶遇不着点料防不到的波折?再说这世上又有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当真敢与盟主的女儿作难!如今她们人也都已到了这家门口,我等犯不着再如四少爷意示那般大张旗鼓,倒显得惊惊乍乍的没见过事变!只不过头前又听报说两位小姐由忠大哥安排在此用饭,而灭顶那厮却恰在此生事,我才忙带人赶了过来。若早知两位公子也在这儿,我还用得着这么毛毛糙糙地跑来助威吗?就凭我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哪能和二位公子相比?这可不是自己撵着让各位笑话吗!”说完便“哈哈”大笑,笑声甚是豪爽!
秦四公子给她的传信内容简赅,她对秦家两位小姐在前途遇险的详情并不清楚,只当不过是出了点小意外,满心只觉秦家在江湖上那是何等声威?任哪个人除非是不知、否则决不敢与他家的小姐过不去,因此也并未以为意。却不知月明和无垢此番在落云岭遭遇的可远不是一般贼寇,而是武功高强、恶行响著的东海三猴,虽然秦家威势显赫,但正所谓“远水解不了近渴”,又且任何凡人都无免有难虞失危,若非恰得机会人助,月明和无垢绝不可能这么快就安然月兑身,情况当真是存有无法预料的凶险。而她更绝想不到的是,力救月明和无垢二人月兑险的,竟然是与己辈中人势不两立的浮罗山邪教教徒。
志鹏待赵大嫂声落,甚为诚恳的说道:“赵大嫂你太谦虚了,为我秦家这一点小事劳动你和盟帮各位兄弟,我等实感愧疚。”说着又真挚关切道:“小宝的病可好些了么?我爹知道小宝生了病,和我们一直都十分挂念。”
小宝是赵大嫂的八岁独子,她三年前不幸丧夫,对这一子爱逾性命,前些天孩子偶感风寒,时发高烧,正所谓“病在儿身,痛在娘心”,她真是急得火烧火燎。此刻听志鹏关心问起,心内实是喜欢道:“一连灌了几天的汤药,总算已好起来了。那天老爷子从安徽回来经过花江时,就曾亲自来探视过我们,烦五公子回去代我向盟主报个平安,请他千万不要再为我这么点小事劳神分心。”说着叹了口气,由衷感怀道:“从来都只是盟主帮持我们这些帮会中的人,他老人家除了公义正事,再不肯来麻烦我们一点的。”
志鹏忙道:“赵大嫂客气了,你的心意我一定向我爹代到。”赵大嫂心神一回,笑道:“看我光顾说话,还没好好瞅瞅两位小姐!”说着已先寻见到月明,只见她缩在两位哥哥身后,似有所思般怔怔出神,浑不如平素见她时那般吱吱呱呱的有说有笑。当下朝她一招手,热烈高唤道:“九姑娘!想什么呢,见了大嫂连招呼也不打一声?”
月明本是因先前一时插不上话,其后又听她们提起自己遇险之事而万分回想楚、江二人,才不觉走了神没出声,突闻到赵大嫂专门对己的这一言,顿然回神,正急欲迎上,赵大嫂已先步了过来,一把便拉住她的手道:“你上次来时不是说打鱼好玩,死缠着要跟我去做几天渔婆吗?那这回干脆就别走了,让大嫂给你说个好人家,一辈子留在这花江当渔婆好不好?”
月明顿时“哎呀”一声,扭着身噘嘴羞嗔道:“顾嫂嫂!怎么你们每一个都只拿我取笑?”
赵大嫂转顾众人“哈哈”大笑,然后松开她,忙又一拉旁边站着的无垢道:“这一定就是二姑娘了吧?我这还是头一遭见!”说着更是从头到脚细细打量,“啧啧”评道:“人长的倒是百里挑一!只是这身子骨儿,看起来也太单薄了些,怕是连一蒌鱼也担不动!”
众人不由都笑了起来。无垢被她一把莽力拉近,心内原已生些不喜;随即便觉她身上一股刺鼻的鱼腥味直冲鼻喉,又听她言语粗俗。愈发不悦,不禁纤眉一蹙,侧面微微向后躲了躲,赵大嫂却浑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