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和当年随其掌门尊师参与对抗地狱邪教时年纪尚青,对那种种惨烈战情实在心间深种畏悸,这时喜意难禁道:“若真是如此,那此幽冥教教主之能可是难及当年嫪野王万一,也可算是我正道之福啦。”
祁源海闻言颇不以为然,他因是江南武林的身尊资深之人,性又自负,对虽属不小门派栖仙派的一门掌主晏和却只视为个晚辈,并无多少礼重,当下微流轻意道:“即使这是事实,也算不得是什么希奇事,又有什么可值庆幸的?嫪野王乃是个百年不出的大魔头,哪能邪教每生一个教主都如他一般?偿若真是如此,那就是天要施我正道劫数,自古‘邪不胜正’,魔长道消皆只是一时之事,嫪野王最终的下场也是被咱们歼灭,我正道纵再有劫数也定是能奋勇抗过、大获胜利,这是无所畏惧的事,谈不上没有了就得着什么福了。”说完不再顾他,凝顾向关常春,郑重问道:“祖灭那夜说过的话,你能保证都记述得清楚真实?”
关常春忙毫无犹豫、一脸正色的答道:“那厮当夜之言,关常春刻骨铭心、倾生无忘!纵不敢说学得一字不差,但也绝计错不了几个!除了刚才沈门主曾准确转述过的,那厮还说,做杀手的最重身份隐秘,直到死一辈子都无名无声,这功夫练得再好又有什么用?江湖上谁又听说过他这一号子人物啊?他就是要让大家都知道知道!”
祁源海也是个记忆颇强之人,听他这段重诉与头前之诉一般少异,可值信任,便点着手向众人道:“你们听听,他居然敢这么轻狂的说话,若按照以前邪教规矩的严厉程度,单凭其中一句,也足够让他苦不堪言地死上几回的了!若他所言不虚不夸,那么阎罗殿这个殿主确实大有可疑之处。而幽冥教整体规矩松懈如此,若顺理推断其力量自是远不能与地狱教相提并论,且幽冥教这些年也实是少有举闻,那我们也大可不必对其大存顾虑。但是我却又总是隐隐觉得这幽冥教教主决非庸才……”
众人正备加注重的听着,却见他停下口来,沉迟不语。与他甚熟的杨振宇忍不住催问道:“何以见得?你怎么又卖关子不说了?”
祁源海摇了下头道:“我非卖关子,而是据现在所掌的情况说不好,这只是我的一种直觉,我总感幽冥教而今的沉隐就象暴风雨来前的那种平静一样;并且你们也可想到,除去阎罗殿中人,地狱教所剩余党中应也不乏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幽冥教教主能同当年的嫪野王一样收伏他们,这么多年来又一直隐秘的半迹无泄,应也非常人。不过凭我们现时获知的这些有限的诸般情况分析起来,又实有些矛盾难释之处,只能日后多加重视着力取得更多的情况才可再作定论。”
众人皆知祁源海心思深细,对事物素来见解颇深,说得直白难听些也就是个老谋深算之人,对他一番言论也同以往般很感认信,不由都交头议论,猜测难定。
秦川待众人声缓了些,说道:“当年我们也是通过极尽艰辛的努力追察才获知,嫪野王后来因京中毕竟为天子皇城、驻兵众多,不便其任意布事而将其总教老巢选移至了雪峰山,只在京中留设了分殿。雪峰山那最后的殊死一役我正道已可算是将地狱教根除,其后身幽冥教再具能力也不可能于几年内就达到地狱教那般威势,但其长达十五年来在江湖中一直声势不起,我也觉并非是其未成实力,而是在耘备着一个远大的阴谋,等待着某种时机。对于这位神秘的幽冥教教主,不瞒各位说,我心里早已疑有一人,但这也仅只是我个人的一点感测,并无落实。”
众人见他至此便无意再语,不少都禁不住发问:“盟主所疑是谁?”
秦川却仍讳言道:“此事关系重大,仅凭我一己猜测,说出来还为时过早、轻妄不宜……”说着眼望前方,又目色深沉道:“我早年对抗地狱教时曾与此人有过一面之机,仅一面便能觉到他卓气逼人,想嫪野王若要为自己选下接任人,那非他还能属谁?如我感识不错,此人非但能力不逊嫪野王,且大异嫪野王那等凶残绝伦,只重恶威治人的戾性,其智还大在嫪野王之上。如果幽冥教教主真是此人,那恐怕可就不只是我武林正道、而是全国天下的一场浩劫迟早要显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