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简湛南进宫后,一直不能见着她的上司,管维,竟是连写意院隔壁院落的其他乐师也见不着一个,细问之下,才知道满三年以上的乐师可以选择在宫外安置自己。又过了几日,管维终于进了一趟宫,却也只是吩咐她要将这宫中的地形模清楚模透后又匆匆的出了宫,看着宫女太监们被他迷的那个真的叫作神魂颠倒。
上司吩咐了,她哪也不遵从的道理,只是他说过太后的寿辰快要到了,他这个主事的乐官不放在心上自己白操心了也没用。想到太后的寿辰她的心忽地一跳,也许这会是水心她们的一个转机,既然出不了宫,也难保熵帝什么时候想怎么样,给自己找条退路,应该不是没有道理的事。只是水心她们的容华殿到底在哪儿呢,她现在在心中有点感激管维的这个任务了,想到管维不由的又想到了战风,不知道那个人现在怎么样了。
走在路上,时不时有太监宫女形色匆匆的从自己身旁而过,忽然之间,突兀的一声“柔妃娘娘驾到。”让她忙于记路的脑子一顿,随即身子被人猛的一扯,膝盖重重的磕在坚硬的石子路上,一阵生疼,痛的她张大了嘴巴,那里粘粘稠稠的好似已经流出了血。
一顶青色为顶的软轿从她们眼前晃过,简湛南忍着痛随着跪了一地的人呼道,“参见柔妃娘娘。”跪下的人有些偷偷的抬头看,简湛南却只是低垂着头,一直是那么淡淡的一身白色飘洒的衣衫,清新淡雅直如那春日里开在枝头的梨花白。
忽然之间一片安静,她以为是那个柔妃已经走了,微微低呼了声,要站起身来揉揉膝盖,却在一抬眼眸时,一色浅青色金边织就的绣鞋撞入她的清丽的眼眸,然后她便听到一个柔柔的声音,“你抬起头来。”
怔怔的抬起头来,她愕然的发现那本该在软轿里远去的柔妃,正张着一双柔媚多情的眼笑着看着自己,柔妃气质清雅,娉娉袅袅的身姿,恰好似弱柳,清风一拂,就让人忍不住要去扶在她纤弱的腰上。简湛南不由低垂下头,微微一撇嘴,“这个熵帝的眼光还是不错,想来水心她们还需要好好准备一下了。”
柔妃柔媚的眼审视着这个与众不同的人,她身边的太监早已忍不住了,如今她的主子圣眷正浓,“你是哪儿的奴才,见着娘娘还不把你的腰弯下去。”果然环视一周,也只有她的腰还挺的直直的跪在那儿。“回柔妃娘娘,小人是刚进宫的乐师。”
柔妃有些失神的看着她许久,没有说话,只是在心中暗暗琢磨,这个人的身影看着怎么会这般的熟悉。
主子不发话,跪了一地的奴才便是大气也不敢出,在柔妃身边的太监显然也是有些着急,他靠近柔妃身边,声音很小声,但简湛南还是听了一清二楚,“娘娘,皇上还在雍和殿等着您呢。”说完,还不忘用他那有些阴冷的眼瞪一下她。
柔妃略想了下,脸上飞起一片红云,再次看了简湛南一眼,才上了软轿。
身边人都走的有些差不多了,看着柔妃的软轿渐渐远去,她才敢从地上爬起来,却因了膝盖上已经在流血了让她踉跄了一下,随即一双手紧紧的扶住了她,简湛南抬眼去看,因跪了很久眼前不由有些晕眩,慢慢适应了周边的环境,她才能打量眼前的这个人。
扶着她的这个人,是个温婉的女子,脸上飞红却大大方方看她,不像一些宫女扭扭捏捏的想看又不敢看。“这位姐姐,我想我的膝盖算是要废了。”
她面上露出一丝担忧的神色,低下头来检查简湛南膝盖上的伤,再抬起头来时脸上隐隐带着一丝娇羞,眼波流转间别也一番韵致,“不好意思啊,刚才情况有些紧急。”
简湛南微微一笑,见着她的脸色更红了些,唇角翘的张扬,“还未请教姐姐芳名,还有能不能麻烦姐姐,我的脚受伤了。”
“我叫枕容。”枕容大方自然的看着简湛南的眼睛,然后便扶着她一瘸一拐的离去。
“哼,和维哥哥一样只会勾搭宫中的宫女。”不远处的凉亭里,身穿着太监服的小翼子满脸不屑的看着那远去的一瘸一拐的身影,厥高了嘴巴,但双眼还是不时的瞄过去,清澈的眼眸里是毫不掩饰的担忧。那凉亭中的黑衣男子一直都是冷冷对着平静的湖面发呆,没有理他的话语,只是在离去时,微挑的眸子还是无意识的往那个方向一瞥,那里幽深的看不到底,隐隐约约闪烁着点点星亮,直要吸去了漫天的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