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奴瞧着碧容越走越远的身影,侧脸看向若妃,小声道,“若儿,我也先走了,有事我会过来。”说着双眼看着若妃那倾国倾城的容颜,那么深深的一眼,看尽了她脸上的不舍和激动。
“湛南……”看着她要转身回去,若妃不由的快步走上前来,笑得绮丽,笑得华美,“湛南,若儿帮你,可好?”衣奴转头过来看她,若妃双眼之中异彩闪亮,尽现真诚的笑容让人误以为是开的浓烈的桃花,轻轻的叹息自衣奴口中逸散,她怔怔的开口,夹带着一丝无奈,更多的却是无边的怜惜,“不了,若儿,我们真的不该,在这宫里……”喃喃说着话,她转身离开,背影是一如既往的纤秀风华,可看在杜若眼里却凭自带着淡淡的忧伤和凄惶。
才走出芳菲殿没多远,衣奴便听到翠竹掩映之间透出碧容充满懊恼的声音,心中莫名的一跳,她小心的走了过去,想听清楚些什么,却不料那翠竹丛中猛地哗然作响,然后便有一个人匆匆走出,看那身型,应当是女子无疑。
衣奴躲在阴影处,看那人小心的转头四顾,待确定没人时才向着衣奴隐身的那个方向急急而来,衣奴看着那人低垂着的眉眼,忽然间只觉得心中一痛,她慌忙用力的捂紧了自己的嘴,才不致自己惊叫出声,这个人,眉眼之处还是温婉如昔,微微蹙着眉自她藏身之地匆匆而过,令她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是枕容,自己在宫中见到的那个自自然然,毫不扭捏做作的枕容……为什么,会是这样……
枕容是因何身份而来见的碧容,是单就以她个人身份,还是奉了容华殿水心夫人的命令?她和碧容会说些什么?难道是关于华儿的?
才不过些许时候,那丛安静下去了的翠竹又轻轻***动起来,她看着碧容从那里小心的探出头来,脸上阴沉沉的毫无笑容。衣奴不由的从藏身的地方走了出来,轻声唤道,“碧容……”
碧容的身子陡然一震,她缓缓的转过身来,脸上浮起一个苍白的笑颜,待看清楚是衣奴时,她妩媚的双眼闪过一丝恨色,冷冷道,“什么事?”
衣奴双眼看向四周,没有服儿的身影,看来服儿并没有在碧容身边伺候,她向碧容走近一步,“为什么要陷害华儿?”
“哼。”碧容冷冷一哼,转身不去看她,只是快步向着自己的飘碧院走去。衣奴微微一愣,亦是快步跟上。
“我做到了自己承诺过的事,你呢?”她疾步走上前,跟在碧容身后,小声说着,却不料碧容忽然之间猛地停了下来,双眼之中,没有媚到极致的笑,没有那一丝张扬的骄傲,有的只是阴狠,深深的怨憎。
“那是她自找的。”她阴狠很的说道,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的狰狞,毫无美态可言。谁让华儿有或无意的总是瞥来憎恶的一眼,谁让她撞上自己正要费心让皇上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谁让她那么一个人,心中只有想着她的小姐,可以为她无心一切,“你可知道,我本来只想吓吓她,可是,如今孩子没了,她就不会这么简简单单的就呆在拢翠轩而无事。”
“你不可以。”被她眼中那样阴狠的光芒骇的倒退了一步,衣奴缓缓抬头瞪视着她,脸上浮现的是一个凄美的笑,“如果华儿有事,你也不会好过。”她的嘴角缓缓扬起一个想要玉石俱焚的笑,“欺君之罪,再加上**后宫,这样的罪,无可饶恕……大家,大不了,玉石俱焚……”
“你……你……”碧容惊恐不已的倒退几步,脸色煞的变得惨白如同刚出浆的纸,她刚才听到了什么,**后宫?难道华儿告诉了她,但华儿明明没有看清楚是自己啊,一时之间,她脑中闪过无数的念头,让石峰杀了她?还是与她妥协?
脸上已经比她心中计较的先做出了反应,碧容娇笑着出声,尽力的压制着自己心中的恐慌,她如一条美人蛇般缓缓靠近衣奴,柔滑的双手放在她的肩上,甜腻的气息喷在她白皙的脖颈之上。碧容笑得妖娆,“那好,咱们的交易继续,我保证华儿不死,至于你,便让那个秘密永远的烂在心里。”
微微退开一些,衣奴低头小声道,“若是华儿有事,我定不放过你。”说着,快速的站开几步,毕恭毕敬的大声说道,“娘娘,没什么事,衣奴就先走了。”
碧容面上还维持着妖娆的笑,抬手说道,“你去吧。”衣奴也不再停留,匆匆远去。
眼看着那抹纤秀绝伦的梨花白渐渐消失在自己面前,碧容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深深的恐惧和怨恨,她尖长的手指甲戳进自己的手臂里,渐渐透出丝丝的血丝来,但她浑然未觉。
战青有些瘦弱的身子缓缓半靠在柳树之上,双手把玩着手中的碧玉暖笛,苍白的脸上隐隐透着些红晕,他双眼瞥见衣奴的身影匆匆而过,眸中锐利的神采一闪而过,他站起身,对着她大声唤道,“喂……”
衣奴略微一愣
,停下脚步看着战青,“你,这是叫我吗?”她一时没能弄清楚眼前这身穿墨绿锦绣之人是谁,便只能出口相问。
战青见她脸上闪过迷惑不解的神色,恍如朝露铺洒的梨花,一时之间心中一窒,他笑着将手中的玉笛在头上一靠,微微有些委屈着道,“这么快就忘了啊……迷路的人啊……”
衣奴却恍然未闻,她只是愣愣的看着他手中的玉笛,脸上慢慢变作柔和,“你会吹笛?”
战青怔住了,面对她如花的容颜,竟不知该如何回答,想了许久,他才笑了,“我哪会什么吹笛,这是要拿来送人的。”
“哦。”衣奴轻轻吐出一个字,隐隐之间有些失望,她看着渐渐四涌的白雾,好心提醒道,“要是没什么事就最好好些回去吧,这里没到晚上就有浓雾,让人找不见路……你……”她忽然之间想起了什么,惊讶的指着战青,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哦,原来你就是那晚迷路的人啊。”
战青苍白的脸上的笑容,像极了少女的羞涩一笑,他略低了头,小声说道,“你可终于想起来了。”
衣奴淡淡一笑,起步要往前走去,“还是快回去吧……呃……”忽然之间,脖颈处传来一阵酥麻之感,继而头晕晕的,她费力的转过头去,便见着那着墨绿衣衫的年轻人一手还停在半空之中,嘻嘻笑着,双眸之中精光闪动,她看见他的嘴唇一开一合的动着,却根本听不到她说什么……好似意识在身体里被人一瞬间抽离,她的身子一软,便要缓缓倒下。
战青眼明手快的一把捞起她,揽她纤腰在怀,双眼却自她微红的脸上扫过,勘勘停在她嘴角那略略牵起的弧度,不由轻叹出声,“这样的一个人,真是不该待在这宫里。”
将碧玉暖笛轻轻的放入她的怀中,战青笑着将她抱在怀中,双眼在四周一一扫过,确定安全了才飞快的向着宫门处走去。
早有人守候在离宫门不远处的渊汀,见着战青走来,有一个年长,侍卫模样的人走上前来,毕恭毕敬的说着什么。战青眯着眼听他说完,苍白的手指一指昏迷着的衣奴,那人看了一眼,便点了点头。
战青见了,淡淡一笑,小声道,“那好,你便快点。”
“是。”那人轻声应道,探上前来双手在衣奴脸上一阵摆动,再退开时她已是一副战风的模样,若不是战风是他亲弟弟,他们血浓于水彼此熟悉,还真的容易认错了人。战青看了频频点头,笑虐道,“不错,想不到你的手艺已经可以乱真到这种地步。”
“二王子过奖了。”那人低垂着头,飞快的取出一件黑色的金丝斗篷,帮着战青将衣奴从头至脚的包裹,只露出一张脸在外面,“马车在外面等着,二王子快走吧。”
战青苍白的手将衣奴抱的更紧了些,脸上的苍白似乎因着什么而微微泛着红润,让他的脸看起来不再惨白的吓人。小心的半抱半扶着她走向宫门,他的心都为怀中的软玉温香所惑,并没有看到身后那人露出的诡异的笑容。
“二王子,呀这不是战将军吗,战将军这是怎么了……”因着这几日战青总是随同战风进宫,此际见他半抱半搀扶着一个人,都有些好奇担忧的上前来,见着那张属于战风英俊冷酷的脸,不由的都十分奇怪,纷纷开口问着缘由。
战青苍白的脸上亦是带着红晕的,随即便装着微有醉意,“三弟,他喝醉了,呃,我送他回去……”说着踉踉跄跄的还要上前,被那些侍卫给拦了住。有好心的早就冲出宫门让战青所乘的马车驶了进来,众人又是帮忙,又是忙着开口议论,忙的不亦乐乎。
眼见那辆马车越驶越远,直至再也看不见踪影,有人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怔怔问道,“今日战将军有进宫吗?”
那余下几人均是怔愣在场……
“好像是进宫来了,又好像没有……”
“你这不是废话……”有人怒吼出声,他转身望着那马车消失的方向,喃喃道,“战将军应该是进宫了,否则二王子搀扶着的人会是谁?”没来由的感到脖子里阴阴的发寒,他不由的缩缩脖子,心想,怎么会这么怪异。